第一二七章

蓋爾再次看到了那些水珠，那些巨大的、懸浮著按照一定韻律自己運動著的水珠。蓋爾知道自己並不在這裡，因為此刻，他的視線像是被強行放大了一樣，上一秒還看著那些明亮的水珠，下一秒就穿透了一個水珠的壁膜沒入其中，進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在這片黑暗裡，沒有上也沒有下、沒有前也沒有后，似乎既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的存在。在這裡，一秒和一年沒有什麼不同，前進和後退也毫無意義。

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幾億年，黑暗中忽然就有了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存在。它看起來很大又很小，明明和黑暗融為一體卻又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

原諒蓋爾只是單純的好奇，所以手欠的上去碰了這個圓溜溜的東西一下。下一瞬間，這個圓溜溜的東西就像是被沖爆了氣的氣球一樣爆裂開來。

它旋轉著，不停把自己原本包裹著的好像無窮無盡的物質甩向了自己身邊。那些被甩出去的物質逐漸變成了一個個顏色各異但是同樣圓溜溜的東西，逐漸佔據了黑暗中的空間。

蓋爾覺得如果自己的身體真的在這裡，那麼他一定很難控制自己的嘴角不去抽搐——他似乎……正在觀看宇宙形成的□□？這應該就是宇宙大爆炸吧。所以，宇宙之源是一個圓溜溜的東西？

在蓋爾吐槽的時候，無數的行星、恆星、衛星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再之後，蓋爾再次被強行的拉住了視角，穿過了星河、時光，到達了一個他無比熟悉的地方——太陽系的地球。蓋爾不得不高居於大氣層上方看著這個他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冷卻的表面、逐漸變得藍綠相間的星球快速的旋轉著，逐漸有了各種的生命。不斷有奇異的光從地球上衝破雲層而出，消失在了太陽系之中。而後，就是漫長的繁衍。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調節成了快進模式，在時光的長河裡，無數的物種和生命存在之後又消亡，無數的人誕生、成長、繁衍、死亡。似乎沒有什麼能夠永恆存在於世，但是又有不止一個例外找到了永存的方法。

猜測、尋找、證實、實施。成功、失敗。生存、死亡。

各種各樣的信息和情感在一瞬間衝擊了蓋爾的大腦，讓蓋爾覺得自己頭昏腦脹。但是這一切只是錯覺。

我現在並不在這裡。蓋爾明確的知道這一點，所以，現在昏脹的不是我的身體，而是我的靈魂、我的神識。

空茫和迷惑佔據了蓋爾的思維，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一個和蓋爾一模一樣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既然沒有存在的意義，那麼他有為什麼希望能夠進階，能夠長生呢？」

因為我想。蓋爾堅定不移的回答。

「那麼長生之後呢？你曾經所熟悉的一切都會逐漸消失，當力量達到定點，你本身也會被這個世界所排斥，如同那些奇異的光一樣離開。那麼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意義？意義！不要總是強調意義！蓋爾回答那個聲音，卻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所以，是沒有意義的。那麼，為什麼不放棄呢？」

因為時間不夠。

「不夠？」

是的，不夠。蓋爾忽然能夠清晰的說出自己想要的。永遠的永遠也不夠。「西弗勒斯斯內普。如果永遠是一瞬，或者一瞬是永遠，那都不夠。」時間已經沒有意義，所以才不夠，所以才求長生。

原本在蓋爾的身體里閃著光芒的金丹開始旋轉，看起來就像是宇宙之源在旋轉一樣。然後，一個幼小的、只有手指大小的蓋爾替代了金丹的位置。

——嬰成。

「簡直莫名其妙！」蓋爾盤腿坐在中樞大廳的地上吐槽，「進階而已還非弄出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來問我！」

西弗勒斯給蓋爾順了順毛，算是安撫他略微惱羞成怒的情緒。

其實除了蓋爾本人以外，沒人知道那些「莫名起來的問題」到底是什麼。可是他自己心虛啊！蓋爾大多數的時候還是很含蓄、羞於表達自己的情感的。所以雖然他偶爾做一些破廉恥的事情，也大多是虎頭蛇尾。

這一次，蓋爾被逼著告白，雖然另一個當事人不知道，可他只要以斜眼看到西弗勒斯，就覺得沒來由的臉紅和心虛。

大概是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向來精元緊鎖的蓋爾就這麼哼哼唧唧半夢半醒的完成了他這輩子從男孩到男人的轉變。

西弗勒斯早在蓋爾呼吸變得急促的時候就醒了過來，特別冷靜又富有科研精神的觀看了全部過程，事後還特別體貼的給發泄之後重新睡得特別香甜的蓋爾清理乾淨換了內褲。然後，就一直默背化學元素周期表和《千種草藥奇譚》直到第二天早上。

「早——」蓋爾隱約記得自己昨晚做了一個美夢，心情特別好的對西弗勒斯打招呼，還興奮的擁抱了西弗勒斯一下，一點也沒注意到後者有點僵硬的肢體和無言的沉默。

蓋爾因為進階的緣故，在當天的課程結束之後就到禁林附近去鞏固了。西弗勒斯借口自己要進行一些研究而留在了城堡里。但是實際上——

「因為其他男性的性衝動也產生同樣的衝動該怎麼辦？」莉莉聽到西弗勒斯這樣問自己的時候，筆尖一個用力，把羊皮紙給劃破了。

她該慶幸自己現在並沒有喝水或者吃東西，不然就會成為霍格沃茨第一個因為嗆到而進醫療翼的人了！那絕對會成為黑歷史的。但是現在這樣，似乎也沒有強到哪裡去！

因為莉莉的沉默，西弗勒斯抿緊了嘴唇，以為對方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所以很認真的深入解釋了一下：「家中的長輩教導過我，讓我了解這是因為荷爾蒙、愛意而產生的必然結果。我也知道最終目的是什麼，也已經知道求歡的全部過程，但是我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心意。」

莉莉：呵呵。

「我想，作為一個女性，你的浪漫細胞明顯會多一些，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我需要一些具體的、實用的方法。」末了，西弗勒斯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要的是具體的方式而不是夸夸其談。

「我假設，你的話里已經承認是你對於某個同性（重音）……」莉莉挑高了眉毛，「指的是蓋爾？」

「是的。」西弗勒斯承認的特別淡定，一點也沒有遲疑、羞澀之類的情緒。

來個人燒死這個秀恩愛的混蛋吧！莉莉在心裡吶喊，可惜的是沒有任何人響應她的祈禱。

好吧，莉莉這樣對自己說，既然已經無可避免要有一段黑歷史了，那麼唯有利益最大化才是正確的選擇！她要把握這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從另一個角度和層面來撫慰自己的心靈。

「那麼，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莉莉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嚴肅正經而不是八卦。

「昨晚……」西弗勒斯斟酌了一下，也許意識到了這種私密的事情很難以啟齒，最後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你只要告訴我，該怎樣追求一個作為好友的同性就可以了。」

「西弗勒斯，原諒我。你既然不願意告訴我具體的原因，我又怎麼能提供切實可行的意見呢？如果因為一點小細節的不同我提出了錯誤的建議呢？如果你把蓋爾惹火了呢？他要是不理你了呢？」作為蓋爾和西弗勒斯共同的好友，莉莉十分清楚西弗勒斯真正在意的是什麼，所以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直戳西弗勒斯的弱點。

西弗勒斯幾乎就要被莉莉說服了，但是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手。昨晚，他在替蓋爾清理的時候，右手的手背劃過了蓋爾的那裡。他忽然覺得自己手背上的皮膚幾乎就要燒起來一樣的發熱著。連帶著的，他隔著熱毛巾給蓋爾擦拭的左手也滾燙了起來。

這讓他立刻打消了對莉莉說實話的欲、望——這是屬於他的隱、秘，屬於他和蓋爾的！哪怕只是經由自己的口複述給別人聽，他也不願意！哈，西弗勒斯斯內普就是這樣一個自私鬼，一點也不願意屬於自己的珍寶被別人覬覦，哪怕對方只是為了給自己出謀劃策！

於是，西弗勒斯站起了身，居高臨下氣勢凜然的瞪視著莉莉：「今天的事情，不準告訴任何人！」然後也不等莉莉的回答，西弗勒斯就利落的轉身離開了。

因為走的時候腳步匆忙，校服長袍的后擺略微在他身後揚起了一個小小的高度。

莉莉撇了撇嘴，打算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徹底鎖進自己腦子的最深處永遠都不再想起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真的失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我催眠。

急匆匆離開的西弗勒斯在走出了一段距離之後放緩了腳步。他反覆的思考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結果。

他在腦子裡推演自己的行為會引發的所有結果，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任何一種可能的結果。最後，他終於放鬆了下來，選擇了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法。這讓他的步伐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在禁林邊鞏固自己境界的蓋爾並不知道這一切，但是就在不久之後，就會有一個另一個來自生活這個小婊砸的驚喜送給蓋爾了。儘管這種驚喜更像是驚嚇。

周四，西里斯接到了家族除名的信件。不管事先有怎樣的心理準備，但是當原本的計劃成為事實的時候，西里斯還是忍不住有些情緒崩潰。

尤其是雷古勒斯作為布萊克家的次子，忽然就從成年之後只能成為旁支的命運得到了整個布萊克家族。這種雲泥之別的資源傾向讓不少人眼紅心酸。

「恭喜，雷古勒斯。」雷古勒斯還是有一些關係不錯的同學的。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這些並不願意和布萊克家交惡的幼蛇們還是送上了恰到好處的恭維和祝福。

但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