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你很好吃
「你想幹什麼?」姜重黎警惕起來。
此賊身上這股冷冰冰的威壓,弄得他非常不舒服,姜重黎升起了強烈的危機感,於是開始四下尋找趁手的裝備。
雖然半夢半醒的時候,曾經扇了此賊一耳光,但清醒的時候他卻做不來這種,被始亂終棄的女人才能做出的舉動。
要不,還是上拖鞋吧,儘管之前上拖鞋的最終結果是被強啃了一大口,但拖鞋兜頭兜腦打將過去,貌似對此賊還是有些震懾作用的。
於是,在賊人冷冰冰的注視下,姜重黎再次舉起了拖鞋。
賊人冷冷開口,「不必如此,你不要我,我走就是。」
「真的?」姜重黎大喜過望,差點兒就要說騙人是小狗。
「不過……」
別不過啊,你快點走人吧。
「不過,失去我之後,你還能安安穩穩地活上幾天,就說不準了。」賊人繼續說道。
這是在恐嚇嗎?
姜重黎黑了臉,「離了你就活不成了?你當你是誰?別以為到現在為止都和你好聲好氣的,我就真是個好欺負的,咱好歹是個爺們兒,你要真敢動手,我就真敢和你拚命!」
「動手?」賊人漠然搖頭,「如果你接受我,我只會保護你,又怎麼會向你出手。可你並不接受我,這就使得我不必對你負責。而身為國王,沒有人保護,沒有人支持,沒有人供你驅策,你只會成為一塊美味的肥肉,誰都可以生吞活剝,吃你下肚。」
姜重黎獃獃看著賊人,終於覺得,這不只是入戲太深的問題了。
此賊,明晃晃就是一個俊美絕倫的神經病啊!
當機立斷,姜重黎衝到陽台上,大聲呼救。
正巧保安大叔幫早起買菜的老奶奶拎菜,剛好走到樓下,聽到聲音,當即扔下菜衝進樓來。姜重黎趕緊去開門,保安大叔已經氣喘吁吁地跑上來了。
「怎麼了,進賊了?」
最近小區里不太平,保安大叔也很緊張。
「是,是,大半夜的就進來了,可能是爬的陽台,現在還在我屋裡呢。」姜重黎快速說明情況。
保安大叔點點頭,他後面,老奶奶也顛顛的跟了上來,手裡抄著一大把西芹作為武器,橫眉怒目,要來打賊。
姜重黎趕緊去攔住,心說這可不得了,那賊人高大威猛,保安大叔練過的不怕,老奶奶可絕對不能湊過去,萬一磕著碰著就要命了。
正勸著義憤填膺的老奶奶,保安大叔進他屋裡晃了一圈后,又出來了。
「小姜,沒人啊。」
「沒人?」姜重黎一愣。
難道是見勢不妙,翻陽台逃了?身手還真是敏捷。
姜重黎撓撓頭,進屋去看,一眼就瞧見賊人翹著二郎腿坐在他書桌前,正在擺弄他的電腦。
「……呃。」姜重黎覺得脖子有些發涼,僵硬地扭頭,問保安大叔:「現在,沒人?」
保安又來看了看,環視一圈屋裡,眼睛直勾勾掠過賊人,視線穿過賊人的身體,投向遠方。
「沒人啊。」保安大叔說著,然後連床底下和衣櫃都檢查了一遍。
老奶奶也進屋來看,沒發現什麼,就絮絮叨叨地說跑了就跑了吧,人沒傷到就好,又囑咐姜重黎今後要關好門窗睡覺,陽台上的門也得鎖好。
姜重黎眼角直抽抽,那麼大個黑斗篷男坐在那裡玩電腦,這倆人就真什麼都沒看見?如果不是保安大叔和老奶奶都是認識的人,他還真的要懷疑,這是在合夥耍他呢。
姜重黎不著痕迹地走過去,伸手按住賊人的肩膀,賊人不再折騰電腦,反手握住姜重黎的手。
他的手很大,手心觸感溫熱,絕對不是姜重黎的幻覺。
保安大叔和老奶奶,仍然什麼都沒有看見。
姜重黎深深吸了口氣,笑著向保安大叔和老奶奶道了謝,將兩人送走了。
關上門,姜重黎回過身,賊人已經將電腦椅轉了過來,對著門口,翹著腿,瀟洒恣意地坐著。姜重黎歪頭看了看他,儘管現在情況十分詭異,但也依然覺得賞心悅目。
此賊,也實在太好看了,這身姿這氣度,這皮靴這長腿,姜重黎就沒見過活人能這麼好看的。
如果說屋子裡的兩個人中,有一位是國王,那也只可能是眼前的這個人吧。
清了清嗓子,姜重黎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看不見你?」
「並非完全看不見,只是那兩個人下意識里忽略了我的存在。這是一種技能,如果你成為我的國王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教你。」賊人回答。
技能?是什麼功夫之類的吧,竟然能讓別人忽略掉自己的存在,好逆天。
同時姜重黎也注意到,賊人並沒有就他的身份問題做出回答。
「既然都『忽略』了,那我又為什麼能看見你?」
「你是國王,自然看的到。」
姜重黎嘆息一聲,「你口口聲聲國王什麼的……事情可能不是我想的那樣,你沒病。但我的確一頭霧水,聽不懂你的意思。」
賊人點點頭,「我也發現了,你不僅僅拒絕了我,你更是完全不相信我。」
「能解釋一下嗎?」姜重黎問。
賊人雙手交疊,撐在椅子的扶手上,像在思考。
姜重黎坐到床上,等他開口。
過了會兒,賊人冷峻的唇角,竟然微微彎了彎。
這是在笑?
姜重黎突然覺得背脊發涼。
「你不知道,你是國王。」賊人陳述道。
姜重黎嗯了聲,反問:「我是哪國的國王?」
「這個問題比較複雜。」
「國王什麼的,爸媽從來沒告訴過我。」
「與你的父母無關。」
「嗯?」
「國王是通過靈魂來確認的。」
姜重黎想了想,問:「西藏活佛那樣,轉生的?」
賊人搖頭,「差別很大,不過你暫時可以那麼理解。」
「差別在什麼地方?」
「解釋起來,是很困難的。」賊人說。
「你都不解釋,問你是哪個國家的國王,你也不說,這樣我怎麼信你。」姜重黎皺眉。
賊人稍稍直起身,兜帽陰影下的雙眼,專註地注視著姜重黎,「你問的問題,都是國王天然應該知道的事情,如果你不知道,事情就會十分複雜,因為這本就不該由他人,用語言來描述給你。」
「太玄奧了吧。」
「簡單來講,事情就是,你是一位國王,這是存在於你靈魂中的天賦使命,而我,則是前來迎接你回到你的國度,保衛你,照顧你,支持你,愛護你,並且幫助你掃清王座周圍一切荊棘的人。」
荊棘?
姜重黎敏感地抓住了關鍵詞。
「當國王,會有危險嗎?」
賊人垂下眼,「國王統御的關鍵,不是領土,而是臣民,臣民是人,只要是人,總歸免不了會有各種自己的小心思。」
「……很麻煩的樣子。」姜重黎連班長都當不好,更別說當國王。
「接受我,成為我的國王,再麻煩的事情,我都會為你解決。」賊人的語調中,有著一絲|誘哄。
姜重黎警惕地瞪著他,問:「所謂接受,所謂成為你的王,到底是什麼意思?」
賊人又微微勾了勾唇角,「字面意思,很簡單,只要你接受,我就會永遠陪伴在你身旁,直到生命的終結。來,說句『我願意』,咱們就算成了。」
簡單?這事絕對不簡單!
我願意,我願意什麼啊,究竟是願意幹些什麼具體的事情啊。
姜重黎垂下眼睛,心中有些抗拒。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對一個陌生男子說出「我願意」,怎麼想,都像是把自己賣了一樣。
而且,此賊之前也說了,國王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想也是,即使在電視電影裡面,國王都絕對是個高危職業,擁有榮華富貴珍饈佳麗的同時,也必須面對無數陰謀詭計,甚至明刀明劍的砍殺。
國王職業,性價比不高的樣子。
「我不想當國王,」姜重黎直接說,「我有正經工作,馬上就該收拾收拾上班了,月底還等著拿全勤獎呢。」
賊人看了看他,微微抿起薄唇,冷淡地說:「隨便你。」
本以為賊人會生氣,哪知道他竟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姜重黎正驚疑不定,賊人已經站起身,向他走來。黑色的披風在男人身後揚起,像一雙巨大的羽翼,暗夜一般籠罩下來。
賊人單膝跪在床邊,手放在姜重黎胸前,微一用力,姜重黎就整個人倒在了床上。
「你幹什麼!」姜重黎大驚。
男人俯下|身,頭低下來,口唇與姜重黎離得很近,近到呼吸相聞。
「你讓我走,我聽你的,不過來回一趟不容易,路費你出。」賊人說。
「要錢就要錢,你……爬我身上來,做什麼。」姜重黎臉都紅了。
「路費不是錢,我通過門,需要很多元精之氣,為了找你,之前過來的時候,幾乎將自身元精消耗一空,如果沒有充足的元精,便直接返回,那隻會在半路上虛耗至死。」賊人說著說著,頭越來越低,唇輕輕碰了碰姜重黎的嘴唇。
轟!
姜重黎面紅耳赤,整個人都燒起來了,用力去推賊人。
賊人當然不甘心被推開,手腳都壓上來,鉗制住姜重黎。
「滾開!」姜重黎用力掙扎。
賊人的披風在床上鋪開一大片,籠罩住兩人,姜重黎滿眼一片漆黑,身上承受著巨大的重量,口鼻間都是另一個男人灼熱的氣息。
混亂中,賊人的唇落在姜重黎耳前,還輕輕吸|吮了一下。
瞬間,姜重黎毛都炸了,像一隻被揪了尾巴的貓,嗷一聲彈跳起來,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然後,掄起膀子,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賊人英挺俊逸的臉上,頓時結結實實挨了一個大耳光。
姜重黎還不解氣,緊接著長腿一伸,一腳狠狠蹬在賊人肚子上,將他踢下床去。
賊人後退兩步,手捂著臉,揉了揉。
姜重黎也往後縮了縮,後背抵到牆上,涼得他一哆嗦,「再……你再敢耍流氓,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賊人看了看他,沒有再靠近,「不給路費,我走不了。」
「非親不可嗎?!」姜重黎怒吼。
「不親的話,做別的也……」
「你閉嘴!」
賊人閉嘴。
姜重黎喘了口粗氣,上下打量賊人,「你這傢伙,怪不得長這麼好看,弄了半天,原來是一隻吸人精|氣的狐狸精。」
賊人一愣,「什麼?」
「敢說你不是?」姜重黎咆哮。
賊人一哂,「我只需要『你』的元精之氣,如果狐狸精像我這麼挑食,早都餓死了。」
「元精之氣是什麼東西?」姜重黎問。
「那是過去的叫法,」賊人解釋,「你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生命特有的靈魂力量。」
生命的力量?
賊人來自某個姜重黎應該去當國王的國家,這個國家的國王,是通過類似藏傳佛教中靈魂轉生的方式來繼承的,賊人會使用一種讓人忽略的技能,賊人提到了門,通過門需要使用某種生命能量,所以賊人對他耍了流氓……
姜重黎受到了巨大的文化衝擊,世界觀產生了動搖,一時間有些茫然。
不成,絕對不能當這個稀奇古怪的國王,必須趕緊把賊人弄走,然後他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當中了。
姜重黎下定決心,開始積極思考對策,「要不,我給你買點花花草草,或者蔬菜什麼的吧,不然的話,活禽市場有賣|肉雞肉鴨的……」
賊人沉下臉,「那些不行。」
「為什麼?」不都是有生命的么。
「不好吃。」賊人道。
「你挑毛啊!」
「都有國王了,我自然只願意獲得你的元精。」
「我……」
「重黎,我只吃你。」
這到底是哪國的國王,竟然是個被吃的命!
姜重黎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