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九十四 籌建

94 九十四 籌建

居然是冷血。

數月不見,他的面色看起來居然比之前更冷了。

看著功夫也有所長進。

莫非是小花又教了他什麼奇怪的武功不成?

瞧著樣子,還是陰冷一系的?

對於冷血這明顯的變化,葉顏心中有些疑慮,也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尖兒,但面上卻仍是波瀾不驚的,也更是沒有開口詢問的打算。

只因,她還有其他的事兒煩心,根本沒功夫關注這些細枝末節。

算起來,這一次神侯府居然缺席了她這邊兒的好幾件事兒,還真是少見的很。

要知道,在她闖蕩江湖的這幾個月裡頭,神侯府一向是盡職盡責地充當她的堅實後盾來著。

雖然,認真來講,除了幫她處理了些瑣碎的善後事宜之外,他們真是半點兒別的作用都沒有起過。

而且永遠都在她收劍回鞘之後才到場,那時間絕對是掐著點兒來的。

但,即便如此,以前有什麼事兒的時候,他們至少還是要來的。

然則這一回在襄陽,他們卻一反常態地銷聲匿跡了。

雖說他們也並沒有起過什麼大的作用,但冷不丁的,沒有這群看得已經習慣了的黑衣神捕們的圍觀,她真是連砍人都沒有那麼有勁了——沒有人善後,總是不好太過肆無忌憚的,何況,他們沒來,這本身就已經是個很奇怪的信號了。

她之所以那麼急著找到周鈺,想帶著他殺去汴梁,也是因為想要回神侯府看看。

以她對小花和他那四位高徒以及諸位門人弟子的了解,沒有及時出現在她跟前這個事兒,絕對算不上小事兒。

況且不但慣常出來善後的人沒有來,就連平素跟在她身邊的那些人也不見了。

朝中一定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要趕緊回去才行。

沒想到,就在她這麼盤算著的時候,冷血居然來了。

雖然,只是他一個人,並沒有如同往常那樣帶著許多衛隊,他的面色看著也很是不善,但,既然他來了,至少證明,神侯府還沒有徹底完蛋。

故此,她暗暗鬆了口氣,對他冰冷的面色也不以為忤、視而不見,只微微頷首道:「來了?汴梁如何了?」

那冷血原本冷著一張俊臉,但聽得葉顏問出這句話來,那面上的酷酷表情倒是忽然有些僵住了。

她果然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也仍舊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啊。

而且明明即使還是冷冰冰的,果然卻還是到哪裡都是那樣好的人緣。身邊兒永遠跟著各式各樣的男人,除了那位周世子,居然還有江南花家的公子和另一個武功不差的小子作陪。

更不要說城裡頭默默等著她回來的楚留香和陸小鳳了。

殿下她,果然不是尋常的女子啊。

因著這個認知,冷血愈發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莫名地有些煩躁了起來。好在他沒忘記自己這次來的職責,因此冷著臉沉吟了片刻之後,終究還是嘆息著道:「屬下此番前來,是專程來迎著姑娘和世子的。汴梁之事,兩位去了便知。」

見到他似乎是不想多言,葉顏也不再勉強。若真是如同她猜想的那樣,汴梁生了事,她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刺探都中秘辛,只是,這裡的事情也不能就這麼丟過手,好歹要去城裡看上一眼再走。

葉顏抬頭看了看天色,也不同冷血多說,只點了點頭道:「也好。今日天色不早了,且盤桓半日,明日出發。」

冷血愣了愣,卻也沒有忤逆她的意思,於是眾人便一道兒進了襄陽城。

入了城中之後,又有人遠遠來迎,看裝束卻是武當派的人。

見到他們頭扎白色束帶,面容悲戚,顯然是已經知道了木道人身死之事。而且,對於他這個私自設立「幽靈山莊」,圖謀不軌,本該作為武當派的污點的人,他們這些弟子們居然完全是半點兒要劃清界限的意思都沒有。

莫非,他們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然則,他們因何卻又這麼快出現在這襄陽城中,為木道人操辦喪事呢?

自那夜木道人殞命,到現在還不足一日的時候,武當派卻居然已經有人來奔喪,可見,他們不是湊巧在附近,便是早知道他要死了的。

武當山離著襄陽雖然不過三百里,但怎麼也算是天下聞名的大門派,尋常不呆在自己的山上,沒事兒誰會往其他的地方瞎跑。

若是說他們那麼多湊巧地也往襄陽來,然後趕巧兒遇到木道人死掉,那實在是有些太過牽強了。

這其中疑點頗多,加上葉顏本就存著要去看看的意思,便也就熄了直接走開的心思,順坡下驢地答應了那兩位小道士請他們去城中祭奠木道人的邀約。

冷血自最初的那點兒奇怪的表現之後,便又恢復成了平素的正常。周鈺早就已經被葉顏那一腳弄得沒有了什麼精神,雖然竭力做出無事的樣子,卻還是被王重陽攙扶著走。

王重陽倒是真心想去拜祭木道人,同周鈺的關係也是不錯,故此對負責攙扶他這件事兒表現得便也是毫無怨言。

而花滿樓從來不會做出讓人不愉快的事。故此,這一行人倒是順順噹噹地就入了城中,直接向著此前木道人棲身的院落而去。

然而,見到了武當派現任的掌門之後,葉顏卻不由得有些微微詫異了。

誰都想不到武當派現任的掌門石雁居然是這樣一個溫雅孱弱的道士。看他那個樣子,恐怕是之前受過不輕的內傷,又沒有好好調理,所以,現在弄成個快要油盡燈枯的癥候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還是穩穩噹噹地過來施禮寒暄,十分有一派掌門的氣度和風采,嚴格說來,的確比之前看上去「仙風道骨」的木道人,更有掌門氣質。

陸小鳳和楚留香也都在堂前,眾人閑聊了幾句,便各自落座。

木道人在武當派的地位頗高,在這襄陽城的小院兒中祭奠,委實有些寒酸了。

然而石雁卻大大方方地表示,因為現在雖然已經過了最熱的時候,但是若是將這屍體運回武當山去,恐怕半路上還是會腐爛發臭,不如就地焚化,迎了骨灰回去更加體面,也算是對得住他這位師叔了。

木道人一生不羈,雖然相識遍天下,但是至交好友卻沒有幾個,倒也沒有人認真要挑武當掌門的理。

江湖事多,哪個門派沒有什麼秘辛,據說石雁的傷還是著落在木道人身上,雖然當了掌門,但是壽數受損,恐怕也沒有幾年的好日子可享,即便猜到此中有什麼隱秘,也只有諱莫如深,當做什麼都沒看出來罷了。

賓客們陪著哀悼了片刻,就各自散去,各自尋著各自的熟人說話去了。

花滿樓見到了陸小鳳,自然十分熱絡,王重陽卻是當真去後面給又木道人上香了。

葉顏倒是話不甚多,冷血的話更少,楚留香沒奈何地,就同剛剛醒過來的周鈺閑聊了起來。

葉顏原本還想著從武當派這裡刺探點兒什麼情報,不過那石雁看著雖然是那個樣子,但居然比泥鰍還滑溜,半天都是在那裡打太極,什麼關鍵的事情都混過去了。

如此一來,葉顏終於也沒有了什麼耐心,便索性起身,朝著冷血使了個眼色,讓他拉了周鈺,準備離開。

陸小鳳已經喝得舌頭都有些大了,楚留香還有幾分清醒,朝著她遙遙舉杯,算是作別。這兩個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顯然,武當派還有他們想知道的東西,故此他們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留下。

倒是花滿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席,在門口附近等候。

冷血一眼看到他,便拉著周鈺先走,將葉顏一個人留在了後面。葉顏暗自嘆息了一聲,緩緩上前兩步,開口道:「花公子尋我有事?」

花滿樓搖了搖頭,笑道:「並沒有什麼事,只是,未料到,這麼快又要分道揚鑣了。」

他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葉顏倒是有些微怔,不過她素來不是那等善感之人,也並沒有深想,只微笑道:「江湖雖大,有緣還會相聚。下次葉顏再至江南,必定來尋公子一敘。」

花滿樓笑道:「江南煙雨,最宜把酒小酌,若是姑娘再來,在下必定掃榻相迎。」

他的微笑總是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不過三言兩語之間,葉顏原本有些躁動的心,便漸漸平息了下來。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原來想了幾次,都沒有機會開口,此時倒是個不錯的時機。她看著他的笑臉,不知道怎地便也微笑著道:「說起來,我當真有一事,有求於花公子,江南之約,想必不久便要成行。」

花滿樓聽得這話,倒是難得地有些高興起來。不由得靠近了她半步,做出了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冷血還在門外等候,葉顏也不便久呆,於是簡單將她看中了上次西湖畔那塊地,想要建一座山莊的事,同花滿樓說了說。

沒想到他居然很是感興趣。聽到興起,乾脆留了封書信讓人轉交給陸小鳳,然後主動提出與葉顏同行一段,竟是要借著送她之機,多聽她說說那籌建山莊的事。

冷血見到他們兩人聯袂而來,似乎也並不感覺到意外,只帶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周鈺在前面帶路,由著葉顏和花滿樓落在最後詳談。

花滿樓一直將葉顏送出去百十里,直快要到了南陽的地界,才同她作別。

這幾日的同路時間,葉顏慢慢地講述著藏劍山莊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閣,一花一石,常常時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幾乎完全陷入到了回憶之中。

花滿樓卻從不催促,也不打斷,總是含笑靜靜傾聽。只是不知道為何,偶爾也會露出一絲落寞和悲傷的神色。

再長的路總會走完,再久的回憶也總要用盡,南陽城快到眼前的時候,葉顏終於將她印象中的藏劍山莊全部都說給了花滿樓聽。

再往前,便快到了洛陽了。於是,也終於到了分開的時候。

葉顏雖然對花滿樓的為人武功已經有所領悟,但沒想到更難得得是他居然還有著十分驚人的記憶力和想象力。只聽過一遍,就將她說的東西畫了出來。

這在正常人身上都算是門絕技,何況,他是個目不能視之人。

故此,當她看到花滿樓根據她的描述整理出來的藏劍山莊草圖的時候,不由自主地便有些愣住了。

只因,那畫紙之上,分明便是昔日藏劍山莊的模樣。

似乎感應到了葉顏的激動和意外,花滿樓微笑著道:「這不過是在下的胡亂塗鴉,不知道可與姑娘所說的那處山莊,有幾分相像?」

葉顏注視著那幅畫,良久,終於緩緩開口道:「雖無十分,也有九分,花公子實非常人。」

花滿樓卻只謙遜地朝著葉顏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在下這便先去江南,尋了高人再加潤色,以便等著姑娘一道兒著手興建山莊。」

葉顏也拱手回禮,微笑道:「有勞花公子,興建山莊之事,本無需公子如此費心,是我叨擾了。」

花滿樓微微一笑,卻不多言,只在她轉身離開時問了一句:「不知道,這山莊,可有名字?」

葉顏微微一頓,終究還是開口告訴了他:「以心為劍,是為藏劍。那山莊,名為藏劍山莊。」

花滿樓先是肅然,繼而微笑:「藏於心,顯於劍,是個極好的名字。」

葉顏看著他的笑臉,不由得微微轉過了頭。

很久以前,好像曾經有個人,也這麼說過。

若是那人知道,數百你之後,也有人如此想,那必定會大笑著,說上一句「英雄所見略同」罷。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話已經說完,人已經遠去,但是路還是要繼續走。

過了南陽之後,離著洛陽便就不遠了。

這一日葉顏三人路過一處山林,一踏上原本看著沒有半個人的小路,便忽然覺出有些不對來。

葉顏拔劍砍斷了馬車的車軸,看著那兩匹馬兒嘶吼著跑遠,朝著車內喊了聲「在洛陽城等我」,然後便閃身朝著林中飛掠了過去。

自花滿樓離開之後,冷血似乎愈加沉默,但是對周鈺的看管卻沒有半分鬆懈。

汴梁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撿著重要的同葉顏說了一回。

襄陽王的人馬已經到了汴梁城,那麼這周鈺,少不了就要做個質子了。

故此即使是這個時候,他也還是本能地護著周鈺自馬車中衝出來滾落到一旁,才總算是躲過了那些暗算,安然脫了險。

然則他抬起頭之後,卻發現,本該在前頭的葉顏竟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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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公主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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