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中宮大戲預演中11
金寶街殺人案第八天,即《十二月帖》案發第二天。
雪又紛紛落落,中宮的玉石金階上布滿了雪,但很快,負責清掃的侍者就低著頭上前掃去了玉石金階上的雪。
皇后陳氏白衣鳳袍,外罩著寶藍色的滾毛披風,一路慢慢走來,行走間猶若山間青竹悠然安靜,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偶爾伸手接著落下的雪花,嘴角的淡笑柔和便又似乎多了些活潑生氣。
「真是讓人嫉妒啊。」嬌柔的低語從玉石金階上站著的柔媚的女子的櫻唇間吐出,猶若風中的低語,很快散去,但還是被站在這柔媚女子身後的精緻雅貴的女子聽見。
「娘娘慎言。」精緻雅貴的女子垂眉低語,聲音甚為甜美,「那人雖然不愛理事,可卻不是好相與的。」
「你只要不對付四皇子,她便從來都不會理會你,你無論在背後如何詆毀諷刺嘲弄,無論耍盡何種手段,她都不會高看你一眼,當然,也不會對你如何。對她來說,她身邊的侍者婢女都貴重過我們任何一個人,我們這些人,她何曾看在眼裡?」柔媚的女子說著,聲音清冷悅耳,卻透著壓抑的恨意,這世間,最可恨的,莫過於當你捨棄一切拼死拼活的去爭,卻有人站在一旁看著你冷淡的漠視的將你要爭的東西踩在腳下,還露出厭惡的表情!
「……娘娘小心為好。」精緻雅貴的女子微微抬起眼眸,看著那陳皇后已經遠遠離去,才眼裡閃過冷意,「到底還是佔據了皇后之位的人。」頓了頓,精緻雅貴的女子又低低的加了一句,「為了大皇子殿下。」
聽到大皇子殿下,這柔媚的女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側身看向身旁的這精緻雅貴的女子,「韻兒,你在殿下身邊,有些事該勸著點。」
「是。」蘇和韻垂下眼帘,輕聲應著。
「殿下是個做大事的人,有些細碎的事情就難免忽略了,你是殿下的側妃,就該提醒殿下。」柔媚的女子一邊緩慢說著,一邊踩著玉石金階緩緩向下走去。
蘇和韻垂著眼帘一邊輕聲應著,一邊攙扶著柔媚的女子走下台階。
「韻兒……有時候殿下做事糊塗了,你可不能跟著糊塗。」柔媚的女子繼續說著,「我雖是中宮四妃之一,梅字嬪妃雖然尊貴,可那也是因著我越族的緣故,殿下因我越族緣故,即便受君皇信任寵信,可總是無法得到問政閣的認可,你南境蘇家的身份到底佔了一個商字,不若正妃李氏女的尊貴,你且記著尊她,不論身份抑或當年一品明珠誥命的顯赫,她都應在你之上,府邸之事,就莫要與她爭執了。」
蘇和韻聽著,微微抬起眼帘,嘴角勾出恰到好處的笑,「娘娘放心,韻兒曉得。」
梅妃輕輕拍了拍蘇和韻的手,梅妃的容顏柔媚至美,眉眼之間卻有著華貴清冷,這是她佔據中宮獨得一份榮寵,並生下大皇子的最好的依仗。
——可這又能如何呢?
當今天下最尊貴的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在梅妃進宮后就榮寵她?為什麼會准許梅妃生下他的第一個皇子?梅妃可是越族的公主。
蘇和韻微微抬頭看著梅妃的側臉,不知道娘娘可曾發現了沒有?娘娘的側臉可是和那陳皇後有著三分相似!
蘇和韻又微微低頭,嘴角勾起一笑,可是再相似又如何呢?冒牌的就是冒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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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皇后穿過梅林回到她的惠寧宮,一進宮門,就見大殿靠窗的站著她有些意外的男人。
「臣妾見過陛下。」陳皇后恭敬做禮。
「這麼冷的天,你出去玩了?」男人轉身看向陳皇后,皺起眉頭,「就穿的這麼少?」說罷,男人走到陳皇後跟前,抬手拉起陳皇后,「說過了,你我不要多禮。」
陳皇后微微抽出自己的手,笑了笑,「陛下今兒個怎麼過來了?臣妾剛剛還在梅林那邊見到了梅妃妹妹,還有大殿下的側妃蘇氏呢。瞧著她們倆站在一塊,就跟姐妹花似的,可美了呢。」
君皇嗯了一聲,負著手看著陳皇后笑顏如花,目光深了幾許,「然兒,我許久未來了。你不請我坐坐?」
陳皇后垂下眼帘,應著,「是臣妾失禮了。陛下請。」
君皇轉身走到榻邊坐下,陳皇后也隨後跟著其坐下,待四周服侍的侍者和婢女都退下了,君皇才沉聲開口,「子晦的事還沒有結束,最近宮裡不太平,你就莫要出去閑逛了。」
「是。」陳皇后恭敬應著
「最近……佑瑞來過了?」君皇目光炯炯的盯著陳皇后問道。
「四殿下在前幾天,大年初三的時候進宮給太後娘娘拜年,順道便來給臣妾拜年了。」陳皇后抬眼笑了笑,柔聲說道,「平日里,他極少來拜見臣妾。」
君皇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他來拜見你是應該的,你是嫡母。」頓了頓,又緩聲說著,「他是個聰明的,知道怎麼做最好。我很高興。」
陳皇后沒有接話,只是卷高袖子,沏茶,沖水,倒茶。
「然兒……你還年輕,給我生個孩子好嗎?」突兀的,君皇聲音有些低啞的問道。
陳皇后垂著眼,低聲說著,「可惜臣妾的身體不能生。」
君皇僵了僵,靜默的看著陳皇后,許久,才站起身來,看著跪坐的安靜的陳皇后,半晌,才低聲開口,「天冷,穿暖些,莫要著涼了。」
「是。」陳皇后恭敬應著。
待君皇離開,伺候的侍者和婢女安靜的走了進來,陳皇后指著茶具淡淡道,「收起來吧。」
「是,娘娘。」
隨後,陳皇后緩緩起身,走到一旁的卧榻上坐下,之後,便有一宮女上前,呈上一碗薑湯。
陳皇后皺了一下眉頭,還是接過薑湯慢慢的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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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初從外書房離開的時候,就見天空上盤桓著只喳喳鳥,天氣冷,喳喳鳥都是窩在鳥窩裡,能不出來就不出來,但自小到大跟著他的兩隻卻不太一樣,瞧瞧天上飛的,嗯,這麼活潑難怪每次庄河先生都用那種複雜難言的眼神盯著蹲在他肩膀上的喳喳鳥。
「喳喳!下毒!」
傅景初一怔,隨即臉色一變,神色有些驚惶,「誰?下毒給誰?」
「喳喳!大殿!很漂亮!女人!」
傅景初皺起眉頭,大殿?大人還在天牢里,嗯,不是大人,很漂亮?女人?
「下毒的是女人?」
「喳喳!對!女人!討厭!味道臭!」
「被下毒的也是女人?」
「喳喳!漂亮!女人!」
傅景初瞭然了,下毒的是女人,被下毒的也是女人,那就是中宮宮斗的戲碼了。
不過,這就和他,和星殿府沒有關係了,但是喳喳鳥特意告訴他,難不成,這裡頭還有什麼牽扯?
「一個人!喳喳!臭女人!」
傅景初摸著下巴想了片刻,嘗試著問道,「和……要害我的是同一個女人?」
「喳喳!對!喳喳!啄死她!壞女人!」
傅景初臉色黑了黑,果然還是南境的蘇和韻!大皇子府!等等,那蘇和韻給宮裡的誰下毒?為什麼要下毒??
不行!這事得查查!
傅景初轉身又進了外書房,庄河恰好不在,只有鐘鳴先生正在整理邸報,傅景初正欲開口,鐘鳴先生就笑道,「剛剛得到的消息,廖老三已經和你說的那個模仿筆跡的高手談好了。」
傅景初愣了一下,隨即心頭一喜,「如此,真是太好了。」
「但是……你也許也沒有想到,那個人……說,之前陷害大人的信是他寫的。」鐘鳴先生嘆息道。
傅景初怔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