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非禮勿動
月識姥姥召開了一場會議。
她以百年堂臨時委員長的身分,召集強大部落的首酋,密談太古的盟約。
強族首酋散居世界各國,考量地理因素以及時效性,這場會議不可能實地進行,必須採取遠端通訊,但,無論是網路通訊、衛星通訊、又或者單純的電話通訊,只要是以便利科技為骨幹的通聯模組,就免不了被竊聽的風險。
月識姥姥出了名的不信任科技,她認為仰賴科技是墮落的行為,因此她所經營的雜貨店,始終不曾加盟「誰奔亦雷奔」。
她深信:一項科技所帶來的便利,必定促使一種本能的退化。
舉一個通俗的例子,十年前,一位稱職的秘書,可以熟記數十通重要客戶的電話號碼,而如今的秘書,卻可能只記得十通,甚至,一通也沒有,當然,這並不意味如今的秘書比較懶惰或者比較笨,這隻顯示出,數位通訊錄廣泛應用之後,電話號碼已經沒有死記的必要,無形中,也減少了秘書對於記憶力的訓練。
常用的器官進化,反之,則退化,這是達爾文獲得普遍支持的理論,儘管還需要很長的觀察期才能夠印證【約一萬年之久】,不過,生物本能的強弱,的確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否則的話,植物人的手腳也就不會萎縮。
由此可知,世界上不會有睡美人,就算本來是美人,睡了幾百年之後,也只會落得體態臃腫、四肢萎縮、以及滿背濕疹的下場。這是題外話。
拒絕科技的月識姥姥,選擇以最傳統的方式——原始共鳴,召開遠端會議。
所謂原始共鳴,是一種遠距離傳輸聲音的魔法,其特點在於絕佳的保密性,音波在傳輸的過程中加密處理,不管中文、英文、西班牙文,都只會變成野獸的叫聲,即使敵人攔截竊聽,也弄不懂你在叫什麼?
更因為所傳遞的只是附加一丁點情緒的物理聲波,毫無精神念頭,敵人縱然使用高度靈敏的心靈能力讀取,仍然無可理解。
不過,儘管原始共鳴的保密性冠絕群倫,太古遺族的使用率卻偏低,平均大概十年才有一次,這還真不是普通的低,主要的原因在於,此術必須進入本族的祭壇始能施行,這個要素聽起來並不困難,實際上卻大有問題。
祭壇是太古各族心目中的聖地,除了首酋以及首酋恩準的人以外,沒有人可以隨便進出,這也就表示,在普通情況下,任何一個族群,只有首酋能夠使用原始共鳴。
把所有首酋人數加總,數目頂多也才一百出頭,其中掌握重大權勢,需要極秘通訊者,頂多四分之一,而他們想要密會的對象,多半不會是另一族首酋。原始共鳴必須所有參與者都進入各自的祭壇才能成立,如果對方的身分不是首酋,而密談的理由又不能告訴首酋,即使哭著要上吊,也無法取得進入祭壇的許可權。
◎◎◎
月識族祭壇位於紀念堂花園的正下方,裝潢風格與盟約所在地如出一輒,四周都是**裸的岩壁,冥界石均勻無序的插滿,柔和光暈營造出神秘空洞的氛圍。
地板是唯一人手施工的部份,平整花崗岩毫無接縫的鋪設,表面刻畫一幅又一幅圓形魔法陣,直徑長短不一,排列方式順應某種天體運行的規律,視覺效果玄之又玄。
姥姥端坐在最大幅魔法陣的最中心,手捏法印,寶相莊嚴。
月識族的首酋「璐娜」以及她的女兒,坐在姥姥的身後,母女兩人俱皆擁有一雙黑多於白的大眼睛,祭壇內除了這老中青三名女性以外,沒有其他活著的生物,不過,間接存在的野獸倒是很多。
這些野獸一共有十四隻,軀體由螢光線條所構成,正對月識族三名女性圍聚成半圓,整體盛況有點像是童話故事中「森林裡的動物都來到白雪公主膝下」,不過,童話里的動物都是小鹿松鼠,而這十四隻螢光野獸卻多是危險生物,有狼有虎、有熊有豹,以掠食者居多。
作者:219.140.93.2005-11-1911:20回復此發言——
2太古的盟約2-7
每一隻螢光野獸代表著一位首酋,遠端傳來的訊息在經過解密之後,會從螢光野獸的嘴裡發出,表情甚至也會跟著變化。
此刻,會議正在進行。
「很遺憾,我們無法封印太古的盟約。」
閉著雙眼的月識姥姥,淡淡宣告行動失敗。
彙集十位傑出魔法師之力,再加上月識姥姥本身宗師級魔力坐鎮,封印任何事物都該十拿九穩,但盟約直接受到王位精靈的庇佑,能量與質量之強大,足以和半個世界相提並論,魔法師們費盡心思忙了兩晝夜,封印力場總是被盟約的磁場給同化,短短三分鐘也撐不住,最後魔力耗盡,只能搖頭嘆息。
「人手不足的緣故嗎?」代表『昂渾』首酋的是螢光駿馬:「再等些時候,全球湊齊五十位魔法師該不成問題。」。
「無濟於事。」姥姥否決:「就老身的觀察,一百位也是徒然。」
「姥姥您的判斷自是著毋庸議。」代表『龐煞』首酋的是螢光象:「封印既然不可行,後續處理的替代方案是?」
「短期之內,只能加強空間矩陣消極防禦,但不是長遠之計,盟約始終是足以動搖地球的隱憂,百年堂將派遣魔學深厚的委員駐地研究,各族魔法師若有興趣也可參與,假以時日,對盟約的組成結構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再來規劃封印或者銷毀事宜,該會順利許多。」
「不愧是月識族死守千年的最高機密,公開了還這麼麻煩。」代表『跋厲』首酋的是螢光虎:「我說姥姥啊!月識族如果還有其他類似盟約的機密!不如趁此良機通通公諸於世吧,別老要等到事態危急,才嚷嚷著什麼生命共同體,你們錯誤又自私的決策所帶來的後果,沒道理要大家夥一起扛!」
跋厲族人說話總是這麼直接,沒罵出髒話已經很給月識族面子。
以輩分禮數而言,月識姥姥不需要回覆晚輩的質疑,答辯的責任自然落到了璐娜的身上。
「胡先生您言重了。」呼喊俗性拉近彼此的距離,這是釋出善意的第一步:「月識族誠心尋求各族的諒解,璐娜以亡夫之名起誓,冥界精靈為憑,此後,月識族再也不會肇生相同事端。」
「沒有那是最好。」跋厲首酋的語氣和緩許多,璐娜畢竟是他們那一代有名的美女,當年對她傾慕的強者不知凡幾,跋厲首酋至今難忘那份心動的感覺:「事情過去就算了,若再來一次,恕我跋厲族礙難奉陪。」
「有的事情可以隨風而逝…」代表「楓丹」首酋的螢光鶴欲言又止:「有的事情卻必須加以注意。」
璐娜當然聽得出來言下之意:「楓丹首酋有話不妨直說。」
「這些日子以來,空衍族的『那卡羅』與老不死接觸頻繁,獸王『法肯達』又與那卡羅互動熱烈,這三個人間接連成同一陣線,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我隱隱嗅出一股災厄般的氣味。」楓丹首酋提出警告:「任由這三個麻煩人物彼此接觸,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老身明白你的顧慮,諾克瓦,這些訊息百年堂也都有掌控,但你必須明白,人法天道、道法自然,百年堂的決策斷不能背離「順其自然」這個中心原則,因果律是自然的一部份,恩怨情仇衍生的殺伐更是無可避免,百年堂不會幹涉任何沒有違背公約的野心份子。」
楓丹族首酋『諾克瓦』就知道姥姥會這麼回答,百年堂的駝鳥心態從未改變過:「那麼拓旡族做何感想?島田兄,那卡羅與老不死皆視武聖為仇敵,從而推想,他們串聯的目的便不言可喻了。」
代表拓旡首酋『島田甚八』的螢光豹淡淡回應:「八樹等他們很久了。」
簡單的一句話,道盡太古遺族當代第一人的絕世風範。
「呵呵…」楓丹首酋乾笑兩聲:「你們都這般氣定神閑,倒顯得我是杞人憂天,也罷!也罷!沒事的話就散會吧,我家裡瓦斯爐上還燉著一鍋湯。」自討沒趣,好心被雷親,當然不想談下去。
不過,想繼續談的還大有人在。
「現在的瓦斯爐都配備了熄火裝置,楓丹首酋無須擔心。」代表『沼圖』首酋的是螢光鱷魚:「此番盟約之亂,撇開月識族不算,以達坦、叢游、與昂渾三族參與最深,根據當事人百列與阿妮塔的報告書,昂渾族的里米特表現相當搶眼,單槍匹馬便能夠擊退其他四人聯手也抵擋不住的暴走原祖,委實難得。」
「接著,我們再比對封印盟約的報告書,凡莉嘉小姐的失常,曼丘家族的介入,造成封印計畫的延宕,里米特的出現雖然只有寥寥數秒,但追根究底,那兩件事跟他都脫不了干係,在此我不禁要佩服昂渾族首酋,什麼時候培養了這麼一個大好青年?都沒人知道,想必是要在地下斗場給大夥兒驚喜!」
「您過獎了,沒做過的事,我不敢要您佩服。」代表昂渾首酋的螢光駿馬低下頭:「說來汗顏,我也是看了報告書之後,才知道族裡有這麼一個人。」
這個誠實不做作的答覆,令沼圖首酋不知該如何接話,褒不是,貶也不是,只能發出一聲疑惑的「哦?」
不只他,其他首酋的反應也差不多。
除了,跋厲首酋以外。
「你當然不會知道,因為你們都搞錯了,里米特是我跋厲族的人!」
「別瞎攪和了。」代表『巨戮』首酋的是螢光熊:「報告書里寫的很清楚,里米特展露了昂渾族的獸變徵,也使用了昂渾族的武技,這樣的前提之下,怎麼可能會是你跋厲族的人。」
「報告書那麼厚一疊誰看得完……」顯然胡首酋並不喜歡讀書:「要拿證據的話,我也有!我的得力助手與那小子打過一回,她肯定的告訴我,里米特使用的是跋厲戰技!」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咦?」、「啊?」、「哦?」、「呃?」、「唔?」、「嗯?」
跋厲族的誠信不容置疑,阿妮塔與百列也沒有必要說謊,假設兩方面說的都是事實,首酋們便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的事故。
「我還以為,『麥加』與『徐景祥』所合成的怪物,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我們殺光。」代表『尊迫』首酋的是螢光獅。
「看來還有漏網之魚。」代表『冥祟』首酋的是螢光蝙蝠。
「難講。」龐煞首酋有不同的意見:「罪魁禍首的那兩人事發後便下落不明,這個裡米特或許是新製品也說不一定。」
「可能性不大。」昂渾首酋比較了解技術層面:「研究工具當年都已經銷毀或者封印,缺乏龐大資源的支持,那兩個人很難**製造雜種。」
「這件事還有確認的必要。」拓旡首酋老謀深算,一個轉折把責任推給在場地位最高者:「敢問姥姥,百年堂的決斷為何?」
「當年我們不曉得盟約成立的真相,所以把種族合成的實驗視為十惡不赦,如今既然明白人類與我們來自同樣的祖先,再去衡量麥加與徐景祥的作為,似乎也就不是那麼樣的罪大惡極。」
「所以,時勢易移的今天…」尊迫首酋的語氣不大高興,他一直是很純粹的血統主義者:「百年堂打算接納那些怪物?」
「我們接納與否並不是重點,問題在於教廷絕對不會接受人類與我們同種的事實,為了捍衛信仰,他們可以不顧一切,就算髮動戰爭也在所不惜,那種局面不是百年堂所樂見,亦不會是太古遺族之福,無論萬年前的真相為何,都比不上現今的安定重要,如果里米特真是當年餘孽……」
月識姥姥睜開雙眼,蒼老智慧的目光殺機閃爍:「那麼,為了避免與教廷產生根本上的衝突,為了這個世界好,里米特必須被處理掉!」
尊迫首酋對於這個結論感到滿意:「這才是明智之舉。」
「那麼,就由我去收拾里米特吧,房子被颶風吹垮之後我還真無聊的荒,順道去解解悶也不錯。」沼圖首酋頗有興緻。
「住美國的人大老遠跑來亞洲干麻?還是安份收拾殘磚破瓦吧!」狙殺高手這種難得的機會,跋厲族又怎麼捨得讓給別人:「我說啊!這雜種小子對外自稱跋厲族人,如此奇穢大辱,我跋厲族怎吞得下,單憑這一點,便沒人比我更有資格結果他!」
「笑話,按照這般說法,昂渾族的資格會比你少嗎?」沼圖族從不輕易退讓,脾氣之壞足以排上太古遺族首三甲。
「我相信昂渾族會很樂意讓我代勞的。」跋厲族的脾氣壞不到哪裡去,但好勝心名列前矛:「你說是吧?昂渾首酋。」
「隨便。」昂渾族對於魔法之外的事情興趣缺缺:「你們高興就好。」
「多謝成全啦。」得標之餘,胡首酋不忘調侃競爭者:「你還有其他意見嗎?霍金斯。」
「不如開個賭局吧!胡鎮銓,我們各自派出使者獵殺里米特,看誰才有本事。」
「有點意思,賭注是什麼?」
「地下斗場的貴賓席。」霍金斯曉得跋厲族不愛金銀珠寶:「誰輸了,就把席次奉送給對方。」
「這可真是搔到我心坎兒里去,不答應你也不行。」
跋厲首酋很樂意接受這個賭注,但這場賭局終究還是開不了。
「夠了!各個都是一族之尊,還那麼愛賭,不怕讓人笑話嗎?」月識姥姥越聽樂氣:「這件事根本沒有必要由咱們動手,當年那些怪物的產生,教廷也得負上一半責任,對於那些怪物的撲殺,教廷也比咱們積極很多,我會傳個口信讓教廷去處理。」
「至於你們,我以百年堂委員長的身分提出告誡,除非教廷失敗,否則不得過問,違令者以公約處置!」
「真掃興……」
心中並不情願,卻也無法拒絕,百年堂的令喻凌駕於所有太古遺族之上,即使再狂妄的首酋也不敢造次,跋厲首酋咕噥幾字,只能以退席的方式表達願對,切斷原始共鳴,螢光虎的形象立即消失。
趁此機會,各族首酋也紛紛告退,他們對於姥姥沒有不滿,只是,這場會議的主要議程已經結束,再待著閑話家常就顯得浪費時間,大家都是強族之首,可以忙的事情還很多,早走要比晚走好。
於是,螢光野獸在一分鐘之內全部退場,剩下老中青三位女性原地打坐,月識族的祭壇又回復了該有的神秘與空洞。
值得一提的是,凡莉嘉的臉色很難看。
◎◎◎
第十級鬥氣,是太古遺族武學修為的分水嶺,突破第十級,意味著精神意念以及戰術技巧臻至圓熟,鬥氣等級對於勝負的影響不再無理強勢,只要戰略應用得宜,以柔克剛、以弱汰強,都不是沒有可能。
但,鬥氣修為如果沒有突破第十級,很抱歉,等級的高低通常也就決定了實力的高下,就算只差一級,仍舊壓的死死,沒有僥倖餘地。
因此,一群鬥氣平均值在五級以下的高中生,圍毆一個鬥氣徘徊在十級關口的小流氓,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只有苦苦哀求的份。
「求…求你……我知道錯了……請原諒我……不要再打了……拜託……」史蓋說話的聲音像是嘴裡含了顆滷蛋,斷續又糊渾,這不能怪他,任何一個人被揍成了豬頭,咬字都不會太清楚。
左眼瘀青、右眼紅腫、鼻樑被打斷,左頰流血、右頰發炎、嘴巴歪一邊,史蓋現在的模樣,恐怕連史媽媽見了也認不出來。而他所安排的十幾位伏兵,傷得比他更重,不是躺在地上摸著骨折處哀嚎,就是早已失去了意識。
落至如斯田地,不能說過於大意,邀約十幾個人一起上,說明了史蓋工於心計、思考稹密,本以為彼此之間年齡相若,再怎麼資質過人、苦心修鍊,鬥氣級數也差不過三成,卻沒有想到,在焚海戟戰氣裨益之下,阿姆雷特縱然從小到大遊山玩水,鬥氣修為仍然能夠高出同儕兩倍以上。
這種事不公平!沒錯,但,怪得了誰呢?
怪老天?
不,要怪就怪寒冷的季節吧!
「唷!現在知道求饒啦?剛剛那副樣哪兒去了?」抓著史蓋的衣領,大軍惡狠狠的放話:「硬要說我尬車輸你,我不怪你,找人來堵我,我也不怪你,但你他媽真是不像話,叫兄弟沖自己都不上,躲在後面看熱鬧,發覺苗頭不對還想跑,你是這樣當人家老大的嗎?」
「我不是……他們的……老大……唉唷!?」
磅!話才說完,史蓋硬吃大軍一拳,本來腫得跟鳥蛋一樣大的右眼,馬上腫得像鴨蛋那麼大。
「這種屁話也說得出來,這拳是為了兄弟打你!」大軍憤恨不平:「你如果不是人家老大,人家干麻聽你指揮?」
「我……我…我出得起錢……唉唷!?」
磅!史蓋再吃大軍一拳,左眼的瘀青變成了黑青。
「那你更不對了!這拳是為了友情打你,兄弟怎麼可以拿錢買?太過分了!」
「大家都這樣……什麼時代了……誰…還講義氣……唉唷!?」
磅!史蓋又吃大軍一拳,鼻樑斷了再斷,痛得他連眼淚都飆出來。
「這拳是為了時代打你!人家怎麼樣你就跟著怎麼樣?不是很多人燒炭嗎?那你怎麼沒去燒炭!自己沒品,還敢怪時代!」說到激憤之處,歐大軍更補一拳!
磅!史蓋被打得莫名奇妙:「這、這拳又是……為了什麼?」
「不為什麼,我爽打就打。」大軍眼露凶光:「不行嗎?」
「行行行!什麼都行!」史蓋的表情如同驚弓之鳥。
歐大軍忽然有種欺負弱小的感覺。
「呿!」
心頭頓生厭惡,隨即放開史蓋的衣領,任他倒卧在地
環伺全場,十幾個高中生重傷哀號,有躺、有趴、有頭被塞到牆壁、更有上半身插到天花板里去。大軍擅用的武技跟他的名字一樣,大開大闔、直接了當,赤手空拳鬥氣全開,想跟他硬碰硬,如果不衡量鬥氣等級的差距,下場就是這般凄慘。
單槍匹馬撂倒十幾個人,大軍心裡當然會泛起某種程度的自滿,不過,並不多,跋厲族或者追求力量、或者崇拜強者,但討厭恃強凌弱,很少會找跟自己功力差太遠的目標下手。
只要——理智還在的話…
遺憾的是,跋厲族的火爆脾氣跟好勝心態同樣強烈,在發覺對手是弱者以前,已經把對手給KO。
看看錶,上課已經遲到,不能再玩了,撿起書包,大軍輕喊:「閃人啦!智障。」
周志壯一直龜縮在角落,滿臉儘是懼怕,他所受到的驚嚇,似乎並不比史蓋那夥人少,愣了一下,才有所動作。
「…喔…是、是!」
不等志壯跟上,大軍已經邁開腳步,除了關曉蕾的妹妹以外,他討厭等人。
這個時候……
「還以為是誰在鬧事,原來,是跋厲族的蠢貨!」
嬌柔的嗓音由上方傳來,歐大軍止步,抬頭瞭望,未完工的橫樑上,坐著一名穿著壽仁高中制服的少女。
少女的身邊坐只貓,一隻邪氣逼人的黑貓。
少女輕輕撫摸著黑貓。
少女古名叫做伊比雅。
依比雅認識大軍,大軍也認識依比雅。
「還以為是誰在放屁,原來,是蹤靡族的賤貨。」
毫不客氣的回應,顯示兩人的關係並不融洽,而依比雅巧笑倩兮的表情,卻讓人很難確認這一點。
「阿姆雷特你的精神很好啊,已經忘記那個魂飛魄散的鬼女友了嗎?」
「不要惹我,依比雅。」歐大軍怎麼忘得掉?那個被蹤糜族害死,成為靈體之後繼續受到折磨的可憐女孩,他把頭髮染成銀色,最大的理由就是為了紀念她:「別以為肥貓死了我就不再追究,遲早,你也要付出代價。」
「話說的挺漂亮的嘛!不過……」
把黑貓擺到一旁,依比雅縱身跳至歐大軍身前,面對面講話:「這麼多個月來,你好像一直都躲著我。」她的臉蛋稚氣、體型嬌小、髮型清純,看起來像是國中生多過於高中生,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資優跳級的話,她現在也不會是高中生。
「誰躲你啊!別臭美了!」銀髮少年憤怒的視線彷佛想把對方燒死:「我沒去找你只因為我的師父希望我念完高中。」
「沒想到里米特是那麼迂腐的人,真看不出來!那副兒啷噹的模樣。」
「你沒有資格批評我師父。」
「還是那麼愛生氣,呵呵,一長進也沒有,說什麼要我付出代價,再等一萬年吧!阿姆雷特。」
「哼!用不了那麼久,我現在就給你好看!」
情緒一上來,什麼師父的希望、師父的教誨,歐大軍全部拋諸腦後。
他只知道五個字。
也只相信五個字。
「去-你-媽-的-呀!」
大叫這五個字,銀髮少年右手遞出,緊緊抓住。
被抓住的人不是依比雅,而是周志壯。
「滾吧!智障,這賤貨砍人是不認誰的。」
語畢,大軍用力一甩,周志壯化為一道拋物線飛到樓梯口,儘管摔的很難看,卻也不吭一聲,連滾帶爬,離開了這棟廢棄的建築物。
除此之外,史蓋也偷偷的溜了。
「真是講義氣啊!」
直至此刻,依比雅的臉上仍然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而她的獸爪,卻早已發動。
蹤靡族的武功陰柔詭譎,伊比雅在剎那之間切進大軍的胸口,銳利獸爪直取大軍的咽喉。
換作是其他少年好手承受此擊,肯定猝不及防,但大軍吃過蹤靡族的虧,腹部結疤的舊創還隱隱作痛,他深知蹤靡族專搞突襲的卑鄙,從對方現身屋樑開始,便全神進入備戰狀態,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他當然來得及使出獸爪防禦。
兩隻獸爪糾纏在一起,伊比雅登時吃虧,跋厲族的獸爪又粗又利,蹤靡族的獸爪雖然不鈍,但稍嫌太細,這種事與修為無關,先天性種族優勢,虎爪當然贏貓爪。
短兵交接,快速攻防,幾經轉折,歐大軍的獸爪完全包含住伊比雅的獸爪,再一個扣旋,他就可以利用爪型大小的差異,廢掉依比雅一隻右手。
「這隻手我要了!」
「想得美,還沒請人家吃飯,怎麼可以讓你牽人家的小手。」
在被虎爪套牢的那一瞬間,依比雅歛去了獸爪,手掌恢復為普通拳頭,輕鬆抽離大軍的鉗制。
大軍暗叫可惜,虎爪繼續追擊,依比雅的身法比想像中還要快,滾翻後跳,再滾再跳,不但避過所有的爪擊,更跳上了牆壁,借力反彈迴旋踢,大軍揮爪太過用力,去勢難停,等於是自己送上門去領這一腳。
同為遠古十大神兵的擁有者,伊比雅的鬥氣還在大軍之上,雖然雙方並未拿出真正實力,但這一腳若被踢中,大軍肯定不好受,反正避無可避,想也不想、直來直往,索性以頭槌硬頂對方的鞋底。
「啪!」
鬥氣直接碰撞,產生應有暴響。
只痛不傷的大軍,頭腦受到震湯,眼睛暫時失焦,卻仍然以直覺抓住了伊比雅的腳踝,使勁一扯,將她摔到地板上。
「存錢去整型吧!」大軍整個人往下一撲,獸爪直逼對手稚嫩的臉龐。
處於劣勢的伊比雅雙手防禦,抓住大軍的手腕攔阻爪勢,但大軍的鬥氣迅速加碼,銳利的爪峰吋吋推移。
「我可不是韓國人!」
眼明手快的伊比雅在大軍的小臂連點幾指,陰寒的鬥氣透指而入,強制解除大軍的獸爪。
獸爪這項技能需要足夠的歇息時間才能再度使用,大軍終於碰到依比雅的臉蛋,不過一點意義也沒有,缺乏利爪,再加上指甲修剪很短,摳了十幾次也摳不破依比雅臉上的護身勁。
但為了賭一口氣,還是硬要摳,他不甘心,好不容易才壓住,怎可無功而返?
對於大軍無禮的執念,伊比雅感到不耐煩:「摳爽了沒?」
「還沒!」
「那你慢慢摳吧!我要叫了。」
「叫什麼?」
「聽了你就知道,嗯咳!」依比雅清清嗓子:「老師——救命呀——!」
老師!?
大軍轉頭一瞧,訓導主任還有班導師剛從樓梯口走上來。
「歐大軍,你干什麼!?」
這下可栽了!大軍心中叫糟,這兩位師長都是普通人類,不可能理解太古遺族的武鬥,而自己也不可能跟他們解釋太古遺族的存在。
以常理來衡量,男生壓在女生的身上,而女生叫救命,只會被解讀成一種行為。
那種行為叫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