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鋼鐵冰河

這個人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大天使路西法的模擬姿態「蔡水深」，頭像是個正面照，很年輕，模樣很俊，神情淡淡的，同樣看不出喜怒哀樂。但是這個頭像和這個名字，讓他從神壇上走下來，看上去就像一個和自己一樣的普通人。

這應該是意味著一個變化，【召喚術：網】的念能來源，大概真的是從大天使米迦勒那裡轉移到他的身上了。

自從來到夜之國，蔡水深——也就是大天使路西法的影子就一直跟隨在身邊，直到現在，仍然在做著一些超越她理解、卻最終對她有利的事情。

有一種感覺，大天使路西法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就像蘿絲小姐說「我是站在小晴你這一邊的」一樣。但是路西法和蘿絲小姐又不一樣，在他完全沒有表情的面孔下面掩藏著的，是一種細不可察的矛盾與糾結。

他是敵人，卻值得信任，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感覺。

「蔡水深」的名字只是沉默地出現在了好友列表中，並沒有發來過隻字片語。任川晴也沒有試圖主動去聯絡他，與他之間的關聯就是這樣，該遇到的時候就會遇到，在他認為有必要的時候，多說並沒有任何意義。

單單是命，就已經欠他好幾條了。

蘇謹修打開時空裂隙的位置，就放在了去往鋼鐵冰河通路的不遠處，所以，三個人並沒有在毒蛛峽谷拖延很久，就忽然進入了真正的「冰河」地帶。

氣溫驟然下降了幾十度，即使是經過強化的身體，在這樣的低溫之下也感到極為寒冷和不適。好在任川晴的玻璃溫室中儲備著少量禦寒的衣物以備不時之需。這下算是派上了大用場。

幾件棉衣都是關明彥從市場上淘換來的。納薩蘭斯懸空山的冬天很短，也並不怎麼寒冷，但關明彥還是在黑市看到的時候就把這幾件棉衣買了下來，就像是早早預見到會有這樣一天似的。

女款的棉衣顏色鮮艷，布料是細碎的印花，帶毛領，配同色系棉帽子。款式非常漂亮。這樣的印花布料在夜之國是極其罕見的物資。所以價格十分昂貴，但關明彥還是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把它買了下來。

至於男款的棉衣，看上去就十分素凈了。換洗的一套也拿了出來。交給蘇謹修穿上。但蘇謹修的個子比關明彥高出半頭，所以身材大出一碼，明彥的棉衣穿在他身上顯得略微有些局促。

冷，天空甚至斷斷續續地飄落雪花。落在臉上的時候，會讓人小小地打個寒戰。口鼻中自然地呼出熱氣來。

不同的地域，氣候的差異也確實是很大呢。

其實這一直是一個不解之謎，從進入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關明彥就自言自語地說起過這個問題。那個時候兩眼一抹黑，當他們發現月亮從來不會消失。白天永遠不會來臨的時候，關明彥就喃喃地說了一句：「那我們為什麼沒有被凍死呢？」

太陽是地球的熱源，如果太陽消失了。世界陷入永夜，那麼整個世界應該迅速陷入冰川時代。任何一個角落都應該像現在所處的鋼鐵冰河這樣冷，不，比這冷幾倍，幾十倍。

沒有太陽的話，帶來的應該是全物種的滅絕，可不僅僅是植物而已。

但是實踐證明並沒有。夜之國的氣候，並沒有因為太陽的消失而產生重大的影響，只是因為區域的不同而產生不同。納薩蘭斯懸空山的氣候是很適宜生存的，冬季十分短暫，幾乎四季如春。其實，納薩蘭斯懸空山的氣候，與阿修在《納薩蘭斯戰記》中所描繪的是差不多的。

所以，無關乎太陽，只關乎寫手們對於場景的描摩。如果鋼鐵冰河的創作者曾在作品中寫過，這裡的平均氣溫是零下二十七度，那麼它大概就真的是零下二十七度。

其實，如果太陽真的消失了，應該是看不到月亮的，月亮發出的光芒，只不過是它所反射的太陽光而已。可是無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那輪巨大的藍色圓月都在，無比明亮，俯瞰著大地。

鋼鐵冰河，是真正的鋼鐵，和冰河。

這裡的設定，是被末日驟然吞沒的軍事重地。當瞬間佔領一切的冰原摧毀了人類的文明，隨著時光的推移，這裡最終只能看到被透明的冰晶包裹著的龍骨般鋼鐵的脊樑。

雖然環境惡劣，這裡卻是遠近聞名的鋼鐵供給地。鋼鐵這種物資，到目前為止依然是不可再生資源，不要說沒有成熟的技術，就算有，也沒有那麼多的礦藏可以用於冶鍊鋼鐵。

冰原上靜悄悄的，但是這裡不可能是真正寂靜的。如果不是發生過什麼重大的事件，以貝克街的信徒對於局面的把控力，不可能如此慌張地發出一條求救的信息來。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異常。

不知道這一天是什麼日子，如果白仙殘天羨在的話，卜上一卦，或許真的會大驚失色。繼萬瘴叢林的慘劇之後，在時空之門的彼端，鋼鐵冰河的內陸，另外一個血腥的屠宰場毫無遮掩地橫陳在眼前。

血腥味並不濃重，因為熱血在這樣的低溫之下只能迅速凝結為紅色的冰晶，所以局面並不像萬瘴叢林看上去那麼慘烈。三個人到達的是一個較為大型的原住民聚居點，現在，這個據點已經被徹底屠滅了。冰雪掩蓋了人們反抗的痕迹，看上去，他們反抗的效果也並不理想。

蘇謹修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在這種氣氛之下顯得有點違和。

「不是enigma，」他快速地解釋說，「是陳天默！」

任川晴這才明白了阿修為什麼看到死人反而鬆了一口氣。這裡原本就是哈迪斯之刃的地盤，而阿修又對冥主的戰鬥方式有所了解。雖然冥主也是一個極其強大的敵人，但彼此之間至少是可以一戰的。

不是enigma，就是最大的運氣。

「可是這裡不是冥主的領地嗎？他為什麼反而要來屠戮自己轄地內的民眾？」任川晴有一些不解。如果要打，不是應該到別人的地界上去打嗎？比如說——蘇芳綠洲？

「這是他習慣的方式，」蘇謹修說，「以殺戮的手段征服，在萬墓之森是最常見的作戰方式，而這裡還留有他技能的痕迹，是他親自來了。不過，鋼鐵冰河是鋼鐵供給地，是他早就已經征服的地域，為什麼又來屠殺一遍，還是有些奇怪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