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 葯
「新的東西,是什麼?」任川晴驚訝。是什麼可以有這麼強的效力?
貝克街的信徒接著講道:「那是一種葯。冥主要求鋼鐵冰河的所有部族服下他的藥物。這種葯,吃下之後,每三十天必定要服一次解藥,否則,就會七竅流血,全身爆裂而死。但是,只要服下這種葯,就徹徹底底成了冥主的奴隸,今後只能通過為他賣命換來解藥,否則也是死路一條!」
「你……」任川晴呆住了,忽然明白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的意義。
「是的,」貝克街的信徒說,「我們已經吃了那種葯,這就是我們現在還活著的原因。」
在夜之國,外來客的人數雖然在最初達到一千萬左右,但是自進入就呈現銳減的趨勢,而且持續地只減不增,持續到現在,最多不過剩了半數。所以,夜之國的人口,原住民比外來客的數量要多得多。
當人們通過了enigma的進階任務,分散到世界的各個角落,大多數都逐漸呈現與原住民部族融合的狀態。他們或征服,或被原住民同化,漸漸地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所以,現在的任何一個原住民部族,其構成都是複雜的,已經很難以最初的設定來評判。
但是,每一個原住民部族,在其最初的設定中都是有部族精神存在的。
這些部族,雖然在夜之國形成的最初一樣經歷了失去太陽、陷入無盡黑暗的恐慌,但他們和外來客們不一樣,他們是群體,有自己的歷史、文化、傳統和崇拜的對象。
他們反而是這個世界中尚未崩壞的族群。許多外來客不惜代價地試圖融入原住民的族群,就是為了填補心中因為一切制度體系消滅而帶來的無著無落的空虛。尤其是缺乏安全感的女性這樣做的更多。
總之,不少原住民的部族仍然保留了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仍然保留了一些精神,也仍然可以為了一些什麼而獻身。
就像剛剛遇到的那個被冥主屠滅的族群,或許就是以不受人奴役為底線的群落。
雖然這麼想有點對不住他,但任川晴還是想,幸好遇到這件事情的是貝克街的信徒。而不是別的什麼人。如果換了是滅世狂吟。那情況就不好說了,滅世狂吟的性格,也許就是那種熱血上頭的時候寧為玉碎。也不屈居人下的類型。
一年了,貝克街的信徒憑著智商碾壓,早就在他選擇的原住民群落中取得了舉足輕重的話語權。從他的第一條求援信息看,他一定也是首先帶領部族選擇過逃避的。但對手是冥主陳天默,想從冥主的手底瞞天過海是難比登天的事情。
最終在面對哈迪斯之刃的時候。貝克街的信徒還是成功地說服了他的族群,選擇了能屈能伸,服下冥主的毒藥,先爭取生機。再求解決之道。
「這比你們蘇芳綠洲的新政還要有掌控力得多。」貝克街的信徒苦笑著對關明彥說,「就算再怎麼恩威並施,你們的人還有最終選擇的權利。而我們。是他指東則不能打西,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很快。冥主會把整個萬墓之森的人都變成他自己的魅。」
這個比喻很形象,魅在這個世界里的定位就是主的戰鬥寵物,不聽話的就去死,這是enigma賦予主的特權。現在,由於這種藥物的存在,如果在萬墓之森全境推開的話,那麼無論主還是魅,無論外來客還是原住民,統統可以成為冥主隨意驅使的對象。
這種新的藥物的出現,開啟了冥主高壓統治的強化版。
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湧上關明彥的心頭——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間出現?
這邊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只要服從冥主的意志,在冥主的下一個讓他們去送死的命令來臨之前,應該是可以暫保平安的。所以這個逃亡之後的臨時營地里,人們都在努力地調整狀態,處理作為「逃亡的懲罰」而不幸送命的那一小部分人的遺體。
貝克街的信徒在人群中穿梭和忙碌著,指揮和調度人們更有效率地修補著各種缺損。望著他的背影,任川晴也不禁有一些感慨。
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貝克街的信徒是他們小隊中頭腦僅次於關明彥的二號人物。時間已經證明了,明彥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是一個bug般的怪胎,他頭腦中先天的硬體儲備根本無人能及。但是拋開明彥不談,貝克街的信徒這樣的人,放在哪裡都能獨立地成為隊伍的智腦和核心。
只要他想,以他的智商,想要避開冥主的奴役之網,在這種危機時刻獨立出去,並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最終,他並沒有與這個共生了一年的原住民族群分離,而是選擇了與他們一起逃亡到最後一刻,並最終一起服下了那種令人絕望的毒藥。
可以說,是這個原住民的部族拖累了他,這並不是一個謀略系的主在危機面前所應該作出的正確的選擇。
他的背影穿梭在人群中,看上去略有些無力,但並沒有什麼悔恨的氣息存在。歸屬感,羈絆,各種不可解的感情和微妙的情緒,最終左右人決定的往往並不是理性的思維。
人類果然是世界上最最複雜的動物。
「抱歉我們來得晚了。」蘇謹修對他說。
貝克街的信徒搖了搖頭:「是我沒能給你們提供準確的信息,而且,你們來得已經非常快,快到我都想象不到。」
蘇謹修明白,他不是「沒能提供」,而是「沒有提供」——這是眼前這個人心中無言的道義。事情非常明顯,他曾無奈地發出了求助,也很清楚蘇謹修的技能是怎樣的,但他在此之後就沒有再提供任何信息,只能是立刻就遭遇了冥主的追擊,平安轉移的可能性已經破滅。
因此,他選擇了不再提供方位信息,獨立與冥主周旋到最後,目的是不讓蘇謹修他們平白地身陷戰火。
這份心意,蘇謹修和關明彥都是極剔透的人,怎麼可能不懂。
也因為這未曾說破的一切,更加無法撒手不管。
貝克街的信徒卻只是說:「一切才剛剛開始,現在抓緊通知滅世狂吟,讓他做好準備,快一點從萬墓之森撤離,否則,就來不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