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細作
樓永年住在十分普通的民宅中,此刻這座民宅的內室點著一盞油燈,樓永年正坐在案前伸手剪燈芯,微微皺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多年跟隨他的老僕秦伯躬身站在他身側,低聲道:「老奴已經將信送出去了,不出十日,寧州就該有迴音了,主子不必過於擔憂,燕王最近十分忙碌,想必是還沒顧得上徹查流民的事,不管他查出來沒有,主子畢竟在青州聲望了得,他想動您也要顧忌民意。」
樓永年嘆道:「是我低估燕王了,以前知道他在京城人憎鬼厭,只當他是個有勇無謀好糊弄的,沒想到他回青州后的所作所為與往日大相徑庭,實在讓我措手不及。這次的事,救兵去得那麼及時,他事後對此又隻字未提,或許正是因為早就懷疑我,並且在刻意在防備我了。」
秦伯笑道:「燕王依舊讓您主持政務,甚至連最機密的事都告訴您,可見他對您還是信任的。」
「並非如此。」樓永年微微搖頭,「他命人鋪設陶管鍛造銅線的事,並未交到我手中,只是隨意提了幾句,還說此事涉及軍機,不宜透露更多。可我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如此勞民傷財究竟有何目的,說是軍機,可我從未見趙李二位將軍過問此事,著實蹊蹺。」
秦伯聽了面露擔憂:「若燕王真的開始防備您,您命老奴將信送出去,萬一被他們發現……」
「唉,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總不能在此坐以待斃,好在驛丞是咱們的人……」樓永年說著突然頓住,他抬起頭看向窗外,面色微凝,「外面怎麼有光亮的?你快去看看!」
秦伯大吃一驚,急忙打開門走向院門,剛把眼睛湊向門縫時,兩扇門扉忽然被人從外面踹開,將他推得仰倒在地上,他大驚失色,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只見外面站著黑壓壓一大群人,其中點著數十支火把,將這些人不善的慢色映照得清清楚楚。
秦伯心慌不已,連滾帶爬地奔進屋子裡,口中大喊:」主子!大事不好!外面被包圍了!「
樓永年倏地起身,案頭的油燈被他拂袖颳倒,燈芯碰到窗紗上,騰地燃起火來。
外面的兵迅速有序地衝進來,一撥人將樓永年主僕扣住,一撥人迅速打水將火澆熄,餘下的人則在這狹小宅院內四處搜查。
樓永年看到火被澆熄,臉色瞬間頹喪,事到如今,他再做任何辯解都是徒勞,只能面如死灰地看著這些人將家中隱藏的所有賬簿、文書搜尋出來搬走。
這一夜,樓永年的宅院人去屋空。
樓永年被帶到燕王府,原本以為會面臨三堂會審的嚴肅場面,可沒想到廳堂內除了兩側的護衛之外,竟然只有燕王夫夫在坐,這讓他大感詫異之餘不由皺眉,不過他還是神色鎮定地對上首二人行了禮。
賀淵點頭:「樓大人請坐!」
「不敢!」樓永年不卑不亢地看著他,「王爺若是要降罪,只管下令便是,實在不必多做這些虛禮。」
賀淵只淡淡看著他,並不吭聲,倒是薛雲舟哈哈笑起來:「樓大人,不要這麼緊張嚴肅嘛!好歹你也是全青州城的偶像,上到八十歲老翁,下到八個月嬰童,沒有人不尊崇你的,王爺給你賜個座不是小事一樁嘛!何足掛齒何足掛齒!」
樓永年不知「偶像」為何意,不過聽話音也能猜到個大概,心頭微松,他想起秦伯的話,自己在青州聲望極高,燕王要是敢對自己動刑,輕則民間怨聲載道,重則生亂,難免需要顧忌一些,畢竟百姓可不管頭上的天是誰,誰能讓他們安居樂業,誰就能贏得他們的擁護,青州的百姓可不像修路的流民那樣軟弱猶豫,這裡靠近邊關,民風彪悍,若真的生亂,也夠他燕王喝一壺的。
想到這裡,他一撩袍擺,坦然入座:「不知王爺深夜召屬下前來所為何事?」
賀淵沒看他,而是將目光轉向薛雲舟:「你來的時候去看過孩子了么?他們有沒有鬧?」
樓永年:「……」
薛雲舟搖頭:「沒有,睡得香著呢。」說著摸摸肚子,「大半夜談事太虐了,我們先吃點麵條吧。」
樓永年:「……」
賀淵點頭:「也好。」
薛雲舟把頭轉向樓永年:「樓大人要不要也來一碗面?」
樓永年:「……」
薛雲舟自作主張:「樓大人深更半夜趕過來不容易,也吃一點吧,我們王府的廚子還是很不錯的。」
賀淵道:「你少吃點,當心積食。」
「沒事,你放心吧,我最近忙得腳打後腦勺,消耗太快。」
樓永年木然著臉看對面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閑話家常,一直到三碗面端上來,才聽他們忽然想起自己似地招呼道:「樓大人吃啊,別客氣!」
樓永年眼角抽了抽:「……多謝王爺王妃!」
他當然不擔心這面里下毒,實在是沒必要,燕王想對付自己有的是辦法,所以他這面吃得很放心,只是著實有些食不知味,腦子都想疼了也不知燕王夫夫倆究竟在唱什麼戲。
一碗面吃完,薛雲舟招來侍者凈臉洗手,起身對賀淵說:「我去道長那裡與他論論道法,你們去書房慢慢談吧。」
「好。」賀淵點頭,「夜裡涼,多加件衣服。」
薛雲舟嗯嗯兩聲,朝樓永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轉身離開。
樓永年被他笑得心驚肉跳,也不知有什麼好驚的,可莫名就覺得不安起來。
賀淵不像薛雲舟那樣笑嘻嘻的,不過對他的態度與往常無異,似乎沒有任何芥蒂般將他請進了書房,接著吩咐宋全:「把門守好,任何人都不能接近。」
書房的門一關,滿室寂靜,賀淵自顧自往椅子上一坐,抬眼看著他,突然冷下臉來:「樓大人好大的本事!」
樓永年輕吁口氣,覺得這才是自己預料中的狀況,面對賀淵沉得有些攝人的面色,反倒放鬆下來,他沉默片刻,恢復平日的從容模樣,微笑道:「王爺既然將屬下家中翻了個底朝天,想必是覺得屬下有什麼事做得對不起您對不起青州的百姓?不過凡事要講究個證據,您總不能憑藉似是而非的推測就給屬下定罪吧?」
賀淵沒料到他都這時候了還如此自信,看來是當真以為自己忌憚青州百姓對他的信仰而不敢動他了。
「樓大人,廢話不多說,這封信你認識吧?」
樓永年看向案頭被賀淵手指輕叩著的信封,瞳孔微微收縮。
這是他今晚剛叫秦伯送出去的信,而且為了謹慎起見,這信是送到茶樓掌柜家中的,又是以掌柜內人給娘家寄家書的名義送出去的,想不到這麼快就落到賀淵手中了,掌柜一家絕對可靠,那麼唯一出現紕漏的地方大概就是驛丞了,難道驛丞在面對賀淵突如其來的搜查時沒有將這封信及時藏匿或銷毀?
賀淵看著他驚疑不定的神色,淡淡道:「樓大人日理萬機,大概還不知道,青州的驛丞已經全部換過人了,以前的驛丞暫時被調去軍營中做了文書。」
樓永年暗自吸了口冷氣,雖然他曾猜測賀淵可能懷疑他了,但內心依然抱著僥倖,可現在他敢確定,賀淵必定是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盯上他了,不然不會如此破釜沉舟將所有驛站全部大換血,而且特意將以前的驛丞送往軍營,明為調職,實為看守,以至於他們連給自己遞個消息的可能性都沒有。
賀淵把信收進一隻木匣子中,道:「信我已經看過了,你對晉王說,我可能已經生出疑心了,所以你打算離開青州。」
樓永年無力辯駁:「是。」
賀淵看著他,眼含探究:「青州城半數產業都給你分紅,你為晉王賺那麼多金銀財富,自己卻吃糠咽菜住陋屋,甚至三十多歲都未成家立業,如此忠心耿耿,圖什麼?」
樓永年面色有些泛白:「這是我的事,王爺無權過問。」
賀淵輕輕笑了一下,有些嘲諷:「你還將我正在鋪設線路的事也稟報給他,自己都沒想明白這線路的用途,稟報給晉王也沒什麼意義。」
樓永年冷哼:「我想不明白,不代表晉王也想不明白,晉王身居高位,看得高遠,非我能及。」
賀淵再次勾了勾唇角,他想起之前薛雲舟在這裡看完信之後說過的話:「樓歐巴這是要幹啥?讓晉王跟他一起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嗎?除非晉王是穿越的,不然他猜到棺材里也猜不出真相來啊!」
樓永年曾經一度以為燕王是個草包,冷不丁被人家反過來用看草包的眼神看自己,頓時有種要吐血的感覺。
賀淵收好信,又拿出兩張薄紙:「這是鬧事流民招供出來的證詞,你許他們以重金,讓他們在流民營惹是生非,對么?」
樓永年並不反駁:「是。」
「晉王為什麼要插手青州的事務?」
「我不過奉命行事而已,並不知其中真意。」
賀淵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似乎並不在意他話的真假,又道:「根據鬧事民婦的供詞,她們說自己也是受騙了,因為經常有一些鋪子或酒樓茶館掌柜的家眷對她們提起燕王府有意挾持她們的話,她們什麼都不懂,聽多了就信以為真,這也是你安排的?」
樓永年知道自己今日是徹底栽了,手心不禁冒出虛汗,面上卻神色如常:「是。」
賀淵點點頭,收起證詞:「樓大人是個聰明人,很識時務。」
樓永年冷哼:「王爺都將我綁過來了,必然是心中有了定論,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你說錯了,我並未綁著你過來,我是將你請進王府的。」
樓永年一怔,略回想一番,自己確實未曾繩索加身,進燕王府的時候,因為表現得從容鎮定,兩邊護衛也沒有押著他走,只是他不明白賀淵特意強調這個做什麼。
賀淵又道:「樓大人也很鎮定,想必是覺得我會投鼠忌器,不敢拿你怎樣。」
樓永年被他說中心思,面色不變:「廢話就不必多說了,王爺儘管定罪便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或者將我打殘了扔回寧州我也認了。」
賀淵抬眼看他,目光淬寒。
樓永年靜靜地與他對視,一副有恃無恐地模樣:「只要王爺不怕百姓鬧事,不怕井井有條的青州亂成一鍋粥。」
賀淵冷聲道:「你說得對,哪怕我站到城樓上列數你的罪狀,痛斥你是晉王派來的細作,民眾也只會嗤之以鼻,因為你對不起的是燕王,不是青州百姓,他們聽了你的罪狀一條條都是針對的我,怕是還要拍手稱快!」
樓永年微笑:「燕王也是個聰明人。」
「所以,我不會動你。」賀淵淡淡說完這句,又從匣子里取出厚厚一疊紙來,接著打開一旁的印泥盤,「我只要樓大人做件很簡單的事即可。」
樓永年不動聲色地看著那些紙。
賀淵指了指印泥盤:「請樓大人按手印吧。」
樓永年疑惑地撿起其中一張,之前因為蠟燭昏暗並未看清,此時拿到手中仔細看,驚得差點將紙張抖在地上。
賀淵道:「請樓大人將這些契書籤了。」
此刻擺在樓永年面前的全部都是轉讓分紅的官方契書,用現代化說,就是股權轉讓書,只要他簽字畫押,賀淵再在上面蓋上官府公印,那契書就立即生效,其中所指明的產業中,原本屬於樓永年的股份全部轉讓給薛雲舟,每年的該他的盈利與分紅也都必須交到薛雲舟手中。
樓永年不明白為什麼是轉讓給薛雲舟而不是賀淵,不過他已經顧不得考慮薛雲舟在賀淵心目中的地位了,此刻擺在他面前的契書數量正好與他在青州經營的鋪面樓館數量相當,也就是說,青州半數產業的大半利潤將全部滾進燕王府!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晉王那裡每年還指著這筆財富招兵買馬呢,怎麼能斷了!
樓永年冷汗直下,隨即怒視賀淵:「王爺殺了我吧!我不會簽字畫押的!」
賀淵眉梢微動:「沒讓你簽字,你只管按個手印便是,簽字的事交給王妃即可,他擅長臨摹字跡,已經照著你的字跡臨摹了好幾個月,想必不久就會有所成。」
樓永年吃驚不已,隨即氣得胸口起伏,疼痛難當:「你們……你們……我不會按的!你殺了我便是!」
賀淵不滿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起身走到他身側,三下兩下就將他鉗制住,抓著他一根手指強行按在印泥上。
樓永年嚇得魂飛魄散,賀淵動作太快,他都沒來得及反抗,手指就已經刷刷刷連按數個手印,等他反應過來想掙扎的時候,發現自己竟被鉗製得完全動不了,最後只好絕望地看著這些契書上面一個個落下自己的指印。
他完全沒想到,堂堂一鎮藩王,竟然出其不意親自出手,外面明明有護衛隨叫隨到,難道燕王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得到這些產業?還是他不想讓此事被其他人知道?
樓永年失魂落魄地看著賀淵收起契書,一朝失去自己經營多年的成果,比挖他的肉還疼,若這些是他為自己謀的利也就罷了,丟了便丟了,可這些都是他為晉王謀划的,一朝失去,晉王該對自己如何失望?
賀淵將一切都收拾好,也不看他如死人一般的臉色,起身去打開書房的門,沉冷的神色又恢復成進來之前的溫和:「樓大人,本王送你出去。」
樓永年跟著他走出書房,雖目光發直,卻依然挺直著腰板。
走到廳堂時,薛雲舟正坐在裡面吃烤紅薯,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立刻笑嘻嘻地招手:「樓大人,快來嘗嘗新美食,配上你的永年茶絕對好吃!」
樓永年冷冷地看著他。
賀淵走過去:「道長很喜歡吃紅薯,你多給他送去點。」
薛雲舟對著紅薯呼呼吹氣:「放心吧,我剛剛給他送去不少,他一邊跟我論道一邊啃紅薯,直呼美哉,我都怕他撐死。咦?樓大人,你快過來吃啊!深更半夜跑商議事情最熬人了,快來吃點熱乎的補補體力!」
樓永年恨不得生啖其肉,咬牙道:「不必,我不餓!」
賀淵對薛雲舟道:「你慢慢吃,我送樓大人出去。」
樓永年怒道:「不必假惺惺了。」
賀淵道:「天色已晚,樓大人今晚就歇在王府吧,何總管已經給你安排好廂房,你只管安心住著,缺什麼說一聲即可。」
樓永年氣得身子微顫,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賀淵抬手一指大門:「請!」
「哎等等!」薛雲舟突然衝過來,在樓永年黑著臉跨出門檻時一步竄到他跟前,「真的很好吃,你帶回去嘗嘗!」說著不由分說往他懷裡塞了一顆紅薯,又哥倆好似地拍拍他的肩笑了兩聲,這才鬆手放他離開。
樓永年冷哼。
後半夜,樓永年被軟禁在燕王府,在他輾轉反側之際,賀淵在書房對宋全吩咐:「把牢里那位統領放出來,安排妥當的人送去寧州晉王府。」
翌日接近晌午時,那位在牢里刑訊時被折磨得滿身傷的統領已經出城許久,賀淵則帶著薛雲舟及王府一干臣屬為樓永年送行,明面上說是樓大人最近身子不大好,要辭官歸鄉,暗地裡則因為被薛雲清刺了麻針,無法開口無法動彈,讓人架著走。
百姓們不明就裡,紛紛跟在後面,送行的隊伍越拉越大,浩浩蕩蕩。
出了城門,待其他人都離開,樓永年終於恢復知覺,賀淵則在此時開口:「樓大人的雙親如今已不在寧州。」
「什麼?!」樓永年如被敲了一記,頓時大怒,「要殺要剮沖著我來!對付老弱你不覺得可恥么!」
賀淵淡淡看了他一眼:「樓大人多慮了,你父母一切安好,你若不放心的話,不妨去漢州找他們。」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張寫著地名的紙箋遞給他。
樓永年不敢耽擱,雖然想即刻趕回寧州,可更怕父母遭遇不測,一得自由立刻往漢州奔去。
不久后,寧州晉王府的門口有人半夜扔下一個傷痕纍纍的男子,此人正是賀淵叫人送回去的那位統領。
晉王得了消息,立刻叫人將他抬進去,又命大夫為他治傷。
那統領蘇醒后求見晉王,一見面立刻跪下請罪:「屬下無能,請王爺責罰!」
晉王笑道:「你醒了就好,不是什麼大事,好好養傷才要緊,快起來坐著說話。這次你遭了這麼大的罪,是本王的疏忽,我們寧州的兵力到底比不上他們青州的,貿然出擊,無異於以卵擊石,看來我之前修身養性是不對的,今後南方若是有匪徒扯旗造反,只要皇帝開口,我絕不推辭,到時你就帶著手下的兵去磨練一番。」
那將領聽得激動,晉王顯然是不會怪罪他的意思,而且話語中對他頗為信任,看來此次遭罪是值得的。
晉王又沉吟道:「燕王將你送回來,看來知道背後是我安排的了,他這是在警告我不要伸手太長?」說著略帶玩味地笑了笑,「等以後我們所有人都撤回來,青州就剩下個空殼子,要錢沒錢,要糧沒糧,我看他還拿什麼跟我斗!」
這時,門外有心腹求見,看晉王沒有要支開旁人的意思,知道這位統領已經獲得了他完全的信任,便直接開口:「王爺,青州有人傳來消息,說,樓……樓大人將所有產業都轉讓到燕王妃的名下。」
「什麼?!」晉王倏地起身,瞪眼看他。
「另外,樓大人已經離開青州,他的的雙親似乎也離開寧州了……」
晉王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去哪兒了?」
「不知所蹤。」
晉王氣得原地打轉:「他在做什麼!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時旁邊沉默半晌的統領輕輕「噢」了一聲,低喃道:「難怪……」
晉王回身看他,面色異常難看:「難怪什麼?」
那統領被他要吃人的目光嚇一大跳,硬著頭皮道:「難怪燕王一副對寧州了如指掌的樣子……」
「你是說,樓永年他背叛了本王?」晉王一字一字咬牙切齒道。
「不不不!屬下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統領生怕自己說樓永年的不是將晉王惹惱,撓著頭皮費力解釋,「只是青州到處都有王爺的人,可屬下被關了這麼久,樓大人竟沒有叫人往裡面傳過話,而且燕王只在前兩天對屬下用過刑,後來卻突然停下了,只三五不時派人過來跟屬下確認一些事,讓屬下只管點頭搖頭,屬下並未表態,不過他們說的句句都切中要害,我還覺得邪門了呢……」
晉王沉默地聽他說完,再次確定樓永年背叛自己的事實,他陰沉著臉重新坐下,低低說了一句:「他在怪我。」接著陷入沉思,半晌后抬起頭來,一拍扶手,狠戾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挖地三尺也要把樓永年給本王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