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人

「最新消息:自10月份以來，x省、h省、s省、j省等地陸續出現h9n7散發病例。其中，根據h省衛生計生委10月23日通報，h省近3天內新增3623例h9n7病例，確診病例增至2266例，死亡人數達到211例。」

「據了解，h9n7傳染病是由h9n7病毒引起的人類疾病。疑似來源於某種野生禽類，可在人類中通過飛沫、血液、體液等傳播。」

「患者一般會表現為流感樣癥狀，如發熱、咳嗽、少痰，可伴有頭痛、肌肉酸痛、腹瀉等全身癥狀。這些癥狀與流感癥狀十分相似，但重症h9n7病人致死率遠高於流感，並伴有眼部充血，流涎，肢體抽搐等癥狀。市民出現上述不適的癥狀時，應在就診時應告知醫生，並儘快進行相關的檢查。」

「省衛生廳主任……」

2017年10月23日，h省的人民繼續生活在對疫病的恐慌之中。關上電視，張小草癱在沙發上，腦袋裡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剛才在街上的的那一幕，濃重的煙塵，瀰漫的焦糊味，哭叫聲……

張小草，90后妹子一枚，她家所在的h省c市，也是這次疫病爆發的重災區之一。

大學畢業后，張小草就離家去沿海城市找了個專業對口的外貿工作，工作了一年，感覺自己稍微懂了點，張小草就乾脆回家自己開了個外貿網店，在外貿平台上賣點小東西，每個月也能飽腹。不過自從h9n7爆發，海關嚴了很多，陸續被退回了幾筆貨物，張小草在賠了不小的物流費用后，一氣之下就把店關了，等待疫情過後再戰。

可是疫情卻越來越嚴重了，到現在，感染致死的人數已經有上百。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張小草本來是不想出門的。問題是，自「古」以來，廣大的c市市民都有著優良的，在流感時大面積屯米囤面的傳統，張小草估計著再不去買點，未來一個月都吃不到米了，才很不情願的從窩裡爬了出來，去超市買米。

張小草自覺出手還不算晚，卻發現周邊小超市大多關了門，僅有的一家，米面菜還都被搶光了。沒有辦法，張小草決定去遠一點的時代廣場的大超市。

說是遠一點，也就兩站路的距離，所以張小草直接就步行過去了。到了廣場，張小草直奔超市，剛才看周邊街道只有零零散散幾個行人，冷清的很，超市裡人倒是不少。不過好在倒也不擠，大概是因為怕傳染的原因，人們都是風風火火，急急的進去，匆匆的出來結賬，然後立刻就出去了，毫不停留，並沒有像平時那樣閑著逛超市的群眾。張小草往上提了提口罩，推了個購物車就奔向了糧食區。

果然……望著空空的貨架子，張小草在心裡嘆了口氣，希望疫情快過去。張小草剛才看周邊的快餐店飯店也都關門了，所以過不了幾天她就真的沒米吃了……

但是疫病這種事誰都說不好，也沒聽到研究出特效藥的消息。為了穩妥，張小草還是買了兩箱速食麵，又在零食區扒了幾盒能充饑的餅乾，散裝區拎了兩袋子能量超高的巧克力，張小草估計著自己短時間餓不死了，才心滿意足的結了賬。

結賬出來，張小草就愣住了,這兩大購物袋的東西從購物車拎起來，要怎麼拿回家……

最後，張小草連拖帶拽地上了公交車，終於鬆了口氣。公交車上人也不多，零零散散只坐了幾個，都帶著口罩，她隨便找了個門邊的位置就坐下了，平緩著呼吸。

突然，張小草聽到身後面傳來幾聲咳嗽。

「咳咳咳，咳咳……」

車上的其他人顯然也聽到了，向張小草這邊望過來。一個離得近的大媽誇張的立刻站起來，坐到遠一點的位置。

我要不要也換下位置呢？張小草有點猶豫，反正也只有兩站路。

「咳咳咳…咳咳咳咳……」

身後的咳嗽聲卻越發大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張小草覺得周圍一下都安靜了，只有咳嗽聲一下下撞著她的心臟。然後，她覺得一陣溫熱的氣流拂過後頸，彷彿還帶著喘息的聲音。

剛才累的沒仔細看就坐在這了，難道後面那個沒戴口罩，還是患者？張小草頓時覺得渾身不舒服起來，如果重病可是會致死的啊，還是換個座位吧。

張小草拎起地上的袋子，可是又耐不住好奇心想確認一下，於是她用餘光看了一眼後排，只一眼，就嚇得她險些跌在地上。

「江平路到了，有下車的乘客請從後門下車，313路無人售票車，本車是由高鐵西站開往實驗小學，歡迎乘坐，請從前門上車，上車的乘客請您主動投幣或刷卡…….」

張小草連滾帶爬從車上下來，拖著袋子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就在剛剛，她回頭，看到的是一個30多歲的男人。男人雖然帶著口罩，卻拉到了鼻子下方，鼻孔中不停地喘出粗氣，似乎是剛剛咳的難受了，微微捂著胸口，低著頭。稍矮的張小草餘光一瞥，就對上了那雙眼睛，一雙黃色的、渾濁的、布滿血絲的眼睛，眸子里說不出是貪婪還是兇狠的邪惡的眼神，嚇得張小草一下失聲，四肢都癱軟了。恰好報站聲響起，她如釋重負，也不多想，逃也似的下了車。

被風一吹，涼颼颼的，張小草才發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拖起袋子，張小草又不禁回想起來，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不就是新聞說的重患的病症？剛才離得那麼近，會傳染么。而且，那樣的眼睛……張小草看過不少的生化電影，生化小說，雖然她也知道自己是瞎想，但心裡的聯想是怎麼都停不下來了，一時間木頭似的站在冷風裡。

「轟！！！！！」

前方一陣巨響，嚇得張小草摔了袋子，本能的捂住耳朵，可是耳中還是嗡鳴……

怎麼回事？

待聲音停止，張小草立刻拉起袋子，走過拐角，剛才的公交車橫在路上，車內轟鳴火光黑煙冒出車窗衝天而上。剛才首先換座位的大媽摔在路邊上，似乎摔斷了腿，瘋了一般的哀嚎尖叫著，然後用手撐著地面不斷往邊上挪，幾個路人報了警后衝上去扶住大媽，她卻只是不停地尖叫，指著車子，搖動腦袋，聲音凄厲，甩開扶著她的手，試圖往邊上爬。

張小草一時有點愣，不知道該過去幫忙，還是離開，突然想起剛才的男人，於是定睛望著車子，黑煙滾滾，也看不清什麼，似乎也有人在叫著，卻被大媽的聲音壓著聽不真切。張小草再想仔細看一下，火卻越來越大了……

大媽都能跳出來，剛才裡面幾個年輕人怎麼沒看到身影？張小草怎麼都覺得太奇怪，心裡泛起一種壓不下的恐慌，此處離她家不遠了，於是拎起袋子，也不管沉不沉重不重，卯足勁趕回了家。

「爸，你們在老家玩的怎麼怎麼樣啊？」

「還行，你媽啊，每天串門子，找人聊天，天天樂呵呵的，現在又在你姑婆家那呢，你在家裡怎麼樣啊，最近我看新聞報道家那邊疫情很嚴重啊，你沒事少出門啊。」

「我你們還用擔心么，攆我都懶得出門的，又囤了一堆零食，不過疫情確實重了，你們不要著急回來，你也知道我媽身體不好，免疫力低，不要回來感染了，對了你們那還是沒有病例吧」

「沒有，你放心。你也少吃點零食，沒有營養對身體也不好……」

「那好，我困了，先掛了啊」

「才6點你就睡，知道你嫌我嘮叨，好好，掛了啊，別熬夜啊。」

「嗯嗯嗯。」

還好，g省還沒有傳染到，而且老家也是在山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張小草掛了電話站在窗前面往下望，她家住在10樓，北方的秋，6點的天色已經漸黑了，樓下的馬路邊路燈亮起，昏黃的光線下卻沒有什麼行人。明明是一片寧靜安詳，可是張小草想起下午那場車禍，那雙眼睛，卻又止不住的感覺恐慌。

會不會是那個男的變喪屍把車裡的人都咬了？可又是為什麼爆炸著火呢？還是那個男的重病無望就報復社會？又或者恐怖組織藏匿在這一片，襲擊了公交車？

張小草胡思亂想了半天，越發覺得她自己一個人在家很不安全。偏偏這時候，小區里不知道什麼地方又傳來了一聲很凄厲的慘叫，直接嚇得張小草一哆嗦。

這樣不行，張小草吸了一口氣，環顧屋子，最後眼神停留在了門上，思慮良久，她覺得不管是喪屍神經病還是恐怖組織，她在這亂想亂怕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把門堵上。防恐防暴防喪屍，雖然堵門不見得是多好的主意，但自己一個女孩子在家，至少不用怕強盜入室搶劫了！

張小草像是開了竅，又也許只是想找點事情做，衝過去反鎖了門，駑足力氣把桌子推到門邊，又不停往桌子上堆了一堆東西，然後在屋子裡沒頭沒腦溜了半天，手足無措忙了很久，一直到她筋疲力竭，才想起睡覺。

張小草回到自己的卧室，還是覺得不放心，又鎖上了卧室的門，才窩上了床，可是翻來覆去，她怎麼也睡不著。

一隻羊，兩隻羊…….98隻羊，不行啊，睡不著。窗外依舊寂靜，疾病爆發后，勤耕不輟的廣場舞大媽門也停下了，可是這時的張小草止不住地懷念起那些廣場舞曲。

用被子裹住自己，張小草在心裡不斷的默念：

要鎮定、要鎮定，要放鬆、要放鬆，要休息、要休息，張小草你自己不是常說被鬼害了就變鬼報仇么？喪屍也不算什麼，被咬了就變成喪屍咬回來，如果有壞人，就拿菜刀跟他們拼了，現在先養足精神才有力氣。

一隻水餃，兩隻水餃……

102隻水餃……

「砰，砰，砰.」

似乎傳來什麼東西撞在木板上的聲音，沉重的，是……撞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