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門外

張小草嘗試給韓菀菀他們打電話，可是撥了幾次都沒有人接，撥給自己的父母，卻又每次都是不在服務區。隨著天越來越亮，外面的尖叫聲哭喊聲也越來越多，張小草感到有點煩躁，以華國的人口密度，相信不超過一天，整個c市就會變成喪屍之城，不出一個月，全國都會淪陷。

張小草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打給她所有的親友，凡是能接通的，她都把喪屍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以八輩祖宗發誓是真的。打不通的就再打兩次，至於那些不信的，她也沒有心情細說，到了這一步，也只能各安天命了，她自己都指不定能不能活下去呢！

然而打完電話之後，張小草的手機就不停開始響，那些半信半疑的人不停打過來追問，可是小草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也不知道接下來如何應對，又怎麼能跟他們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張小草也知道這些人其實只是想聽她親口說自己剛才都是開玩笑，來換取一個心安，可是這明明都是事實！也懶得跟他們扯，張小草連掛了幾個電話后，屋裡恢復了清靜。

可是很快，手機又響起來，張小草皺著眉的再次拿起手機，想直接靜音，卻發現是自己媽媽打來的。

「小草……媽……聽得見么？」

那邊的信號似乎很不好，聲音斷斷續續的。

「喂，媽媽，我是小草啊，聽得見么？我是小草！家這邊出事了！你們一定不要回來！我會去找你們的！一定不要回來！別回來！」小草連續喊了好幾遍，希望媽媽可以聽的清楚。

「…….草…….聽媽媽……知道……不是……長命鎖……活……愛你……嘟嘟嘟」電話那頭的聲音一直斷斷續續，而且背靜非常嘈雜，張小草努力地聽也只聽清了這幾個字，想再多說幾句，那邊已經沒有聲音了，再打過去，卻又是不在服務區。

張小草擔憂起來，手握了又松，鬆了又握，在心裡把媽媽的話默念了幾遍，仔細地分析，也只能明白小草、聽媽媽說、知道了，和媽媽愛你這幾個意思，「活」是說爸爸媽媽都好好活著？還說讓她努力活下去？還有中間的兩個詞「不是」、「長命鎖」，張小草實在無法理解，

什麼不是？或者不是什麼？還有長命鎖，張小草是有個長命鎖，但是和現在這些有關聯么？還是媽媽覺得長命鎖會庇佑自己？這麼想張小草感覺有點溫馨又哭笑不得，接著想到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父母，她又難過起來，可是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很久。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小草首先想到了韓菀菀和吳帆，馬上走了過去，但是還沒有到門邊，腳步就越來越遲疑，最後停住了。

「哎呀老頭子，你怎麼了這是，你眼睛怎麼了？這脖子上怎麼都是血啊，趕緊去醫院我們，啊?」

「別在這，咳咳咳，快回去，咳咳，有瘋人，街上到處都是，咳咳咳咳咳，亂咬人，咳咳，咬了我,咳咳，唔……」

「老頭子你怎麼了？怎麼了啊？你醒醒啊，別嚇我！」

張小草心裡一顫，爬到桌子上，透著貓眼往外看。

淺淺的光照在樓道里，視線不是很明朗。但還是看到住在對面的楊奶奶，正癱坐在地上，倚著門框，顫抖的右手拿著手機靠在耳邊，滿臉焦急。而平時總是一臉嚴肅的楊爺爺，現在躺在地上，雙眼緊閉，全身抽搐著，衣領上血紅一片。

張小草閉上眼睛，感覺身子有些癱軟，雖然知道會有這麼一刻，但是眼睜睜看到自己認識的人被咬了，心理還是很痛苦。

不對！老奶奶現在很危險！

小草連忙跳下桌子，手忙腳亂地開始把東西往旁邊搬。

「老頭子啊，你快醒醒啊，這閨女電話也打不通了，讓我可怎麼辦啊，老頭子啊，你撐住啊，救護車馬上就來了啊。」

快點，再快點，張小草，再快一點，不斷的催促著自己，張小草使勁把桌子往一邊推開。

「老頭子你醒啦？老頭子？，老頭子你說話啊!」

張小草握在門把上的手一哆嗦，卻還是慢慢地，把門推開了一個縫。

探著半個頭往外看，楊爺爺已經不是剛才躺在地上的樣子，現在正半伏著，朝著楊奶奶的方向，試圖用手撐著地站起來。

「老頭子？」

「楊奶奶快回去！把門關起來！他被傳染了！」張小草急的叫出聲來。

「小草你說什麼啊？快來幫我一把，一會救護車就來了，我一個人也攙不動他。」看到老伴站不起來，楊奶奶連忙過去彎腰托住老伴的腋下，想要把老伴扶起來，可是力氣不夠，只好招呼對面的張小草來幫她。

張小草怎麼敢出去！她剛想再喊楊奶奶回去，就看到楊爺爺的手，猛地抬起，狠狠地抓住了楊奶奶的胳膊，然後一躍而起，把楊奶奶撲在了地上。

「老頭子……啊！！！」楊奶奶想要掙開，然而一切只是徒勞，她的老伴，一口咬在她的臉上，濺出一道血花。

「楊奶奶！」小草不禁驚呼出聲。

回復她的是一雙昏黃布滿血絲的眼睛，陰狠，嗜血，半眯著，彷彿在衡量她是不是鮮美的食物。好在或許身下的已經到手的活食更有吸引力，楊爺爺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就又埋頭啃了起來。

從後面，張小草只能看到楊奶奶的腳不斷的蹬著，然後變成抽搐，最後只剩下輕微的晃動了，張小草心裡一寒，後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倒下的時候，她的身子邊撞到了旁邊的桌子，也不知什麼掉下來，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張小草很快反應過來，爬起來想要拉上門，可是剛握到門把，一隻手就伸過門縫向她抓來，一雙黃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張小草也不敢多看，只能用手死死的拉住門，身子向後仰，可門外那隻手卻堅強地不斷往裡伸，手腕別住門，枯瘦的手指，尖長的指甲，不斷張合，想要抓住些什麼。

怎麼辦？張小草環顧身邊，立刻就看到了不遠處被一堆雜物半埋著的「菜刀頭」。原本「菜刀頭」是橫放在門邊的桌子上的，剛才不小心撞到桌子，它也掉了下來，現在橫躺在不遠的地面上。張小草拉住門，慢慢調整身體的傾斜，試圖用腳去勾到它，一點一點，慢慢的，腳尖觸碰到了鋼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