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顧臣衍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聽到顧老爺子發問，語調平穩道：「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了心竅，對顧漁有了那種不堪的想法，但是爸爸，我是認真的。」
說到這裡，顧臣衍突然抬頭，一雙幽深的黑眸死死地看著顧老爺子，眼裡透出了幾分不容分說的堅定和認真。
「認真？你拿什麼認真？今天的這場發布會？」顧老爺子呵呵冷笑，「小魚兒才幾歲？她還不到十八！你幾歲了？二十八！」
聽顧老爺子提及年齡，顧臣衍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他最不耐煩別人提起他和顧漁之間的年齡差，這是他的死穴。但顧老爺子是他和顧漁共同的長輩，他不好反駁，只得避重就輕道：「發布會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事情我都會處理好，絕不會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頓了頓，顧臣衍語調堅定地補了一句，「等她長大，我就娶她。」
顧臣衍最後這一句話，令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顧桀奇，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四叔要娶小魚兒？呵呵呵呵呵……他一定是還沒有睡醒，不然怎麼可能會出現這麼不可思議的幻聽呢？
唯一還算鎮定的，要屬顧桀希了，他一早就對四叔和小魚兒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有所察覺，原先他還擔心這兩人的感情為世俗所不容，現下得知四叔並非親生，倒是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看了看身邊一臉震驚難以置信崩潰臉的顧桀奇，顧桀希心理平衡了，相比之下，當時他發現真相時的表情，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鎮定了。
這事揭穿了也好，總不能就他一個人被四叔和小魚兒閃瞎狗眼吧？
「等她長大就娶她？」顧老爺子臉色微微扭曲，心裡狠狠罵道：這個混小子！算盤倒是打得乒乓響！當他顧青雲的孫女是菜市場的大白菜嗎想娶就娶？
想到這裡，顧老爺子恨不得一拐杖朝他腦袋敲過去，「娶她？你拿什麼娶她？她還有兩年多才到法定婚齡，你等的起？」
顧臣衍絲毫不理會顧老爺子的冷嘲熱諷，面不改色道：「等她成年，先訂婚。」
「……」
顧老爺子簡直氣笑了：「呵呵呵，先訂婚？你小子想的倒是挺美的！我同意了嗎？！」重重地敲了兩下拐杖，顧老爺子轉頭看向從進門起一直沉默到現在的顧漁，「小魚兒呢？你四叔說要先訂婚，你怎麼想的？」
見顧老爺子看了過來，顧漁微微一愣，隨即笑容乖巧道：「瞧爺爺這話問的，我還是個學生呢，能有什麼想法？」
「……」
瞧瞧這沒皮沒臉的，這都是跟誰學的啊？
看著一臉「我還是個孩子呢我什麼都不知道」的孫女，顧老爺子氣悶不已，只得把火氣統統撒到了顧臣衍這個罪魁禍首身上，氣呼呼地吼道：「你打算跪到什麼時候？還不快滾起來！」
老爺子這話一出，顧臣衍心裡清楚，他這是原諒自己了，二話不說便起了身，「是，爸爸。」
「爸爸？」顧老爺子呵呵呵，「勾搭了我孫女還叫我爸爸？你有這個臉叫，我還沒臉應呢！」
顧臣衍從善如流道：「是，爺爺。」
「……」
顧老爺子被他這聲「爺爺」哽的一噎，臉色微黑道，「你倒是會順桿往上爬！」做了這麼多年的父子，突然改口喊「爺爺」，他都有些不適應，也虧得這小子有臉喊得出口！
圍觀了這「兩父子」的奇葩對話，顧臣安和顧臣淮夫婦臉色古怪，心裡說不出的彆扭，尤其是那一聲「爺爺」，他們簡直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的，好歹做了那麼多年的兄弟，突然之間降了一個輩分，這心裡怎麼想怎麼覺得怪異。
但他們知道，事情進展到現在，老爺子嘴上不說，心裡已經是默認了這兩人的關係了，他們甚至懷疑，老爺子剛剛那一番看似嚴厲的反對和質問，為的就是逼著顧臣衍說出訂婚的承諾來，他要的就是他一個明確的態度。
顧桀奇和顧桀希也傻眼了，先前他們關注點都在這兩人的關係上，從而忽略了輩分問題，若四叔真和小魚兒在一起，那他們是管小魚兒叫四嬸呢？還是管四叔叫妹婿呢？
妹婿……
顧桀奇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那可是他向來又敬又怕又崇拜的四叔啊！
以後這尷尬症還能不能好了？！
「爸爸！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臣旭越看越不對勁，等到顧臣衍喊出「爺爺」這兩個字時，他終於意識到，老爺子這是承認了這兩人的關係了！他居然承認了！做不成父子，他居然還想讓他做孫女婿！這天底下有比這還可笑的事嗎？！老頭子這是老眼昏花不省人事了嗎？！
「我什麼意思，這不是很清楚了嗎？」顧老爺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臉疲憊地對著顧臣安道，「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了，老大，你幫我送客。」
顧臣安愣了一下，隨即對著顧臣旭疏離道：「爸爸身體不好，你還是先回去吧。」
身體不好？所以就要趕他走？當他什麼？病毒嗎！顧臣旭冷笑，看了一眼邊上一言不發的顧漁，衝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手，惡狠狠地放話道：「要我走可以啊，但顧漁是我女兒，她我也得一塊帶走！」
顧老爺子正轉過身準備上樓，見顧臣旭狀若癲狂地抓住了顧漁的胳膊，不禁怒火攻心道：「混賬！！！還不快放開小魚兒！！！」
顧臣旭這一舉動十分突然，饒是一直關注著顧漁的顧臣衍也沒能反應過來。見顧漁因著顧臣旭粗暴的動作而微微皺眉，他心中火氣，迅速上前兩步扣住顧臣旭的手腕，一把將他甩開。
「怎麼樣？疼不疼？」顧臣衍輕輕地撩開她的襯衫袖子，低頭查看她胳膊上的紅痕。
顧漁的皮膚本就嫩的很，被顧臣旭這麼一抓，頓時紅了一片，她輕輕蹙了蹙眉，眼裡閃過一抹極快的殺意，柔聲道：「不疼。」
顧臣旭身體本就虛弱的很，被顧臣衍一推，猛地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他穩住身形瞪向顧臣衍，怒火中燒道：「你竟然敢推我？我這個不要臉的野種！快放開我女兒！」
顧臣衍沒在意他的辱罵，確定了顧漁沒有傷著，這才正色道：「顧先生，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保安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裡是顧家！你一個野種擺什麼臭架子！我……」
「夠了！」顧老爺子沉聲打斷他，轉頭看向顧臣安和顧臣淮，不悅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他給我轟出去！」
顧臣淮是軍人，做事向來乾脆利落，聽老爺子開了口，直接拎起顧臣旭的衣領，將他拖了出去，任憑他怎麼叫罵都不為所動。
沒了礙眼的人，客廳里一下子就靜了下來，顧老爺子看了眼站在一處靠的極近的顧漁和顧臣衍，輕咳了一聲道：「離小魚兒十八歲的生日也沒有幾個月了，你們都準備準備，到時候多邀請些親朋好友，大辦一場。」
幾個小輩愣了愣，紛紛點頭應是。
顧老爺子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嘆了口氣，轉身往樓上走去，就連顧臣安上去扶他，都被拒絕了。
顧老爺子一走，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起來，顧臣安看了眼顧臣衍，乾咳一聲道：「老四，你跟我上來，老二也一起來。」
顧臣衍抬起頭，心裡多少明白大哥喊他去的原因，低頭看了顧漁一眼，見她笑容乖巧，便不自覺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然後隨顧臣安和顧臣淮一起上了樓。
男人家有事要談，林媛和鍾婉瑜也不打擾，只說去廚房準備晚餐，也跟著離了客廳。
大人們一走，就只剩下了雙胞胎和顧漁，顧桀奇頓時鬆了口氣，看著顧漁面色古怪道：「小魚兒，你和四叔……是真的？」他到現在都有些接受不能啊。
顧漁揉了揉發紅的手臂，看著顧桀奇一臉好奇而期待地看著自己，只回以了微微一笑，並沒有作答。
其實從頭到尾，她只說了一句話而已，並沒有表態。
和四叔在一起？這個問題她沒有考慮過。
她是個變態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有愛一個人的能力。
不過對象如果是四叔，她似乎也沒有那麼反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