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清朝·雍正帝孝敬憲皇后(一)
痛···不,並不是痛。
只是全身虛浮的彷彿沒有任何著力點,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平日里極為輕巧的眼帘卻重逾千斤。黑暗的世界,比疼痛更讓人恐懼,這是哪裡??
眼睛不由的轉動,回憶中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彷彿近在自己眼前一般。
12歲稚齡的少女穿上了鮮紅的嫁衣,帶著羞澀的笑意以及對未來的期盼,走入皇子的藩邸。熬夜處理事務,只為了能夠做一個稱職的皇子福晉。她始終記得,額娘的教誨,賢良淑德為先。
只是···不小心在那人少有的溫柔中淪陷,便無法繼續做一個不嫉不妒的福晉···卻依舊為了為了他想要的『賢惠』一詞,努力的讓自己將那些與她爭奪·寵·愛的女子一視同仁。她是他的福晉,所以不能妒、不能怨。
只是,她還是太過稚嫩,小看了這後院中女子的心。雖說現在只是貝勒府而不是宮廷,但是這爭·寵·鬥豔,可不比宮廷中溫和幾分。她可以善待她們,卻並不代表她們就可以不嫉妒她。出身高貴,被指婚入府便是高高在上的福晉。溫柔典雅,只看面容便讓人心神親近感。
當今聖上的第四子,愛新覺羅·胤禛雖不一定愛她,但是卻處處敬她,給了她一個嫡福晉應有的尊嚴。耳鬢廝磨之間,言語都是多餘,雖沒有花前月下的浪漫,雖沒有比翼雙飛的親近感。但是兩人也算得上是相敬如賓。她是帝王想要的皇子福晉,是胤禛想要的嫡福晉。就這一點,便足夠讓所有貝勒府的女人嫉妒。
嫉妒是一切的開始。生子時一劑猛葯,讓她在來不及享受做母親的欣喜時,便聽到了晴天霹靂的消息。九死一生的分娩之後,知曉了自己失去了再次生育的可能。
弘暉之於他來說,是他的嫡長子,對於她來說卻是她這一生唯一的孩子。
平日里·寵·著,小心翼翼的生怕傷著,碰著。就算她再謹慎,也總有疏忽的時候。也許是她段位太低,或者是下手的人技術太高。不知道什麼時候,弘暉身邊便有了慢性的藥物,以至於病來如山倒,連太醫也束手無策。她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這一生唯一的孩子病死在她的眼前。明明知曉是別人的手段,卻只能在太醫染上風寒的診斷之下禁了音。
而她還能做的是什麼呢?她能做的就只有把持住這貝勒府後院的大權,才有在這府中立足的可能。一個無子的嫡福晉,只有這樣才能夠繼續呆在胤禛的身邊。她是這樣認為的,所以縱然傷心欲絕,她依舊沒有在弘暉病重時陪在他的身邊。甚至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
為了他,她做了那麼多,甚至讓自己都忍不住唾棄。卻只換來了他一句『為母不慈』,讓她在瞬間失卻了所有的堅持。失去弘暉的傷痛,以及不被理解的打擊,讓她直接昏死了過去。
他以為她不想嗎?身為皇子的他不會了解她的想法。她也沒有辦法告訴他,她的痛苦,因為帝王家不需要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
不由自主的用力,想要伸手抓住什麼,但是費勁了力氣也不過只能挪動一下手指。這個身體,對她的影響,既然至此。
看來這次,她要攻略的人物便是那有『冷麵王』之稱的愛新覺羅·胤禛。腦海中劃過什麼,轉瞬間便有了打算,她要抓住這個時機才好···
「太醫,快傳傳太醫。福晉醒了,福晉醒了!!!」有幾分蒼老的聲音傳入耳畔,能夠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大概就只有嬤嬤了。
緊接著便是一陣極為凌亂的腳步聲,良久之後感覺到了另一個人的靠近,手腕上被纏上了什麼。
「福晉已無大礙,只是身體虛弱,恐怕還要修養些時日。這次有些傷了根本,定然要好好補補才行。我為福晉開上幾幅補藥,你們伺候著福晉喝下。」這太醫是宮中的太醫,為了為弘暉醫病而來,阿哥沒有醫好,這府中的福晉便病了。他也就沒能夠回宮,在這貝勒府中多呆了幾日。
「勞煩太醫了。」蘇嬤嬤使了一個眼色,讓福晉與自己極為信任的大宮女清風跟在太醫的身後抓藥,自己則守在了烏拉那拉氏身邊。在這個時候,福晉可萬萬不能出事了。
「嬤嬤。」烏拉那拉·容雅張了張口,奮力睜開了自己的眼眸,眨了眨眼散開了眼中的迷濛。她便看到了那明艷的大紅色,雍容華貴,彰顯著正妻的地位。「過去多久了。」
「福晉已經昏迷兩日了。」蘇嬤嬤伸手幫烏拉那拉緊了緊被角。「福晉,您可要想開點。大阿哥剛去了,若是您再出了什麼意外,可讓我如何向老爺、夫人交代。」
「爺,可曾來過?」烏拉那拉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帶出幾分緊張。入目的大紅色的被褥,原本烏拉那拉是不喜歡紅的。自從進了這藩邸之後,她便喜歡上了這絕艷的紅。這代表著她的地位,她是唯一一個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只是···再喜慶的顏色,看多了也是會厭煩的。
蘇嬤嬤聽到烏拉那拉的話語有幾分為難,看著那剛剛帶上了希望的眸子染上了幾分晦暗的色彩,心裡越發的不忍,連忙安慰到。「爺正忙著處理萬歲爺交代下來的差事,這兩日都在書房。福晉不要多想,好好養好身體。這貝勒府,可不能少了您。」
「嬤嬤,我知曉的。」烏拉那拉知曉自家爺對萬歲爺交代下來的事情有多麼的在意,眸子中的晦暗卻無法消散。
「等福晉身體養好了,就什麼都有了。福晉,來,先喝葯。」正巧此時端著葯湯的清風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蘇嬤嬤連忙接過她手中的湯藥,扶著烏拉那拉坐起。
看烏拉那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飲下喝下一整碗湯藥,蘇嬤嬤心中的憐惜更勝了幾分,連忙遞上一塊上好的蜜餞放在她唇邊。
烏拉那拉搖了搖頭,拒絕了幾乎要放入口中的蜜餞,品味著口中苦澀的味道。制止了想要繼續流淚的衝動,切不可再繼續下去了。
原以為她只要做一個他想要的福晉便已經足夠。直到一無所有之後,才發現他要的福晉,根本在這個府中活不長久。失卻了生育的能力沒能讓她警惕,以至於現在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現現在知曉這些,是不是太晚了?沒有了弘暉,她還有什麼?
閉上眼睛還能夠看到那一身紅衣的少年與他手牽手走過的場景,還能想到新婚當日少年那未完全掩飾下的喜意。羞澀的眼眸與一雙同樣稚嫩的眼眸相對,彷彿只能看到彼此。只是,睜開眼便被另一張面容代替,臉龐上的稜角已經長成,再不復當年的稚嫩。面無表情的說出斥責的話語。
往日今夕,一相對比便是更加的心酸。這貝勒府,終究是他愛新覺羅·胤禛的,是她用錯了方式。若是爺承認她,就算這府中的女子鬧翻了天,她依舊是他的嫡福晉。若是他對她產生了反感,就算其他人什麼都不做,他也可以輕鬆的讓她一無所有。
無論出身尊卑,她們都是皇家的奴才。
「嬤嬤,差人告訴爺一聲,我最近身體不爽利,就不能為爺分擔這後院的事務了。府中的妹妹們都是極好的,暫且讓她們幫我分擔幾分。」烏拉那拉躺回到床上,看著上方的床幔,聲音極為清晰。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蒼白的面頰顯得越發的柔弱。
「福晉,你這樣做恐怕不妥啊。」蘇嬤嬤顯然不同意自家主子這樣的做法,自家的主子掌控著這後院,還能夠讓人伸到她們身上來。若是主子放手了,那些下賤的奴才豈不是要一個個爬到主子頭上去?
「嬤嬤,就這樣決定了。差人去告訴爺一聲。」烏拉那拉便閉上了眼睛,緊了緊放在被褥中的手。
蘇嬤嬤將她的動作砍砸眼裡,知曉自己主子的性格,她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誰勸都無用,微微嘆了口氣。抬頭與清風對視了一眼,清風便瞭然的走出了內室,體貼的掩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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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福晉身邊的清風在外面候著。」蘇培盛見胤禛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端起一旁的清茶抿了一口。確定了他的政務已經處理完,這才開口道。
胤禛皺了皺眉,這書房豈是她們這些婦人可以隨意進入的。若是那後院的人,都要進入這書房,豈非亂了套。更別說,有些事情根本不能讓她們知曉。
「爺,我這就傳話,讓她回去?」
「讓她進來。」胤禛想起了剛剛過世的弘暉,那個總是甜甜的叫他阿瑪的孩子,終是心軟了幾分。烏拉那拉的行為固然是他所不喜的,不過昨日也是他的話太重了些。弘暉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幾日前還活潑的與他玩鬧,卻突然間病逝,他的心情難免會有些煩躁。
清風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沒敢抬頭看胤禛。這位主子在院中的嚴苛是有目共睹的,她自然不敢有些小動作。「福晉讓奴婢來給爺傳話·······」
胤禛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與書桌碰觸帶出了幾分微弱的輕響,不大的聲音卻讓清風背脊挺得更直了幾分。
「那就讓側福晉暫且掌管這後院事務。」
清風有幾分擔憂,雖說側福晉李氏沒有將一切擺在明面上,但是暗地裡可是做了不少的手腳。這府中,哪個不知曉側福晉與福晉不對付。現下弘暉阿哥剛剛去了,側福晉身邊卻有二阿哥、三阿哥和二格格傍身,現在又得到了這後院的大權,福晉當如何自處。
「退下吧,好好照顧福晉。爺還指著她病好了,繼續幫爺掌控這後院。」
「奴婢告退。」清風臉上的表情帶上了幾分欣喜,連忙退出了房間。雖說胤禛的面容依舊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錶情,但是她卻感覺到了爺還是向著福晉的。
也是,這貝勒府之中,除了她家主子,誰還能擔當的起這福晉之位。那些包衣奴才,爬到側福晉的位置已經是頂了天了。還敢窺視福晉的位子,真是自不量力。
胤禛將一杯茶水喝完,終於起身走出了書房,徑直向著烏拉那拉住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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