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電話粥

?曾今今做完採訪，見丁正陽那兒還沒結束，便先去洗澡。洗澡出來了，正擦著頭髮，又見丁正陽正斜倚在牆邊打電話，說的什麼「寶貝你怎麼又不好好吃飯？」、「我這兒蚊子可多了，這兩天被咬了一身包」、「沒什麼不習慣的，就是特別想你，真的。」、「哪裡想你？身體想你啊哈哈哈。」

……

好肉麻！曾今今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一轉身，還是趕緊老實回自己的房間。

手機里沒有未接電話或者是新的簡訊，她用電吹風吹乾了頭髮，便關燈準備睡覺。只是這一躺下去又左右睡不著，好像落了什麼事，心裡就是空落落的。思來想去，才發現癥結所在。她趕緊又打開手機，給莫易久發了簡訊：

【明早我來叫你起床，晚安。】

這下總算踏實了。曾今今舒了一口氣，安心睡覺，不料眼睛閉了還沒兩分鐘，電話來了。她以為是莫易久，仔細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包曉繁女士。

「喂，媽。」

「誒，還在工作啊？」

「沒，正準備睡呢。」

「你現在在哪兒？」

「這不能說。」

「呵，連你媽都不能告訴了？」

「節目組要求保密的，媽你就別關心這事兒了。」

「死孩子，說這個我還氣呢。要不是土土告訴我在電視上看到小姑了，我都不知道你去做那什麼真人秀了。」

「媽呀你上次還說現在的節目都烏七八糟的，我怕跟你說了你得打死我。」

「哎我說曾今今，你現在說話怎麼不著調？我好不容易把你拉扯這麼大，培養成這麼優秀的舞界精英，還能把你打死啊？不過我跟你說，那節目第一期我看了，感覺莫名其妙的。」

「什麼呀，你孫女還跟我說你挺喜歡莫易久的呢。」

「我是對事不對人知道么？對了，你那節目錄到什麼時候？」

「我還真不清楚，估計也就這兩個禮拜的事兒了。」

「哦，那來得及。」

「什麼啊，什麼來得及？」

「今天我們劇團的領導找我說新劇，想請你來演個角色，我看這是個好機會，先替你答應了，現在來通知你一聲。」

「別逗了媽，我跳舞的，你那舞台劇我演不了，別替我瞎答應。再說了，我學校那邊也快開學了，忙著呢。」

「我都問過你們系主任了，你下學期教現代舞技術，一禮拜才兩堂課，而且那課程對你來說還不比文化課容易啊？」

「就算這樣，舞台劇我也不成啊。」

「我說你成你就一定成，那台劇陣容特別好，給你留的那個角色雖然戲份不多，也挺出彩的，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後生想搶那個角色……」

「停停停……我這兒有電話進來了。」曾今今看了看屏幕，是莫易久，還沒掛呢。「總之你別隨便幫我答應，等我這個真人秀錄完，看過劇本再說。好了就這樣……」

曾今今剛準備收線，又聽到那邊包曉繁女士氣急敗壞的聲音。

「誰啊！連你媽的電話也敢掛！」

曾今今只能交代：「是莫易久……」

不想那邊竟妥協了：「好吧，我說的事你得放在心上！」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果然，誰都休想先包曉繁女士一步掛電話，親女兒也是一樣。

手機切到和莫易久的通話，相互喂喂喂幾聲，莫易久先開口：「剛剛還說晚安，打你電話又在通話中，跟小情人煲電話粥么？神神秘秘的。」

「哪有神神秘秘，是我媽的電話！要說神秘，還是丁老師，他才在跟小情人煲電話粥，我只聽了兩句，就起一身雞皮疙瘩，他還聊得挺投入，完全沒注意到我。」

「熱戀當然是這樣的，看不見就打電話，一打電話連時間都顧不上，還顧得上誰？」

「有這麼多可聊的么？」

「有啊，工作啊，天氣啊，一天三頓吃什麼，遇到什麼人，碰到什麼事，看到什麼新聞……哎，這種事情怎麼要我告訴你？你談戀愛的時候不煲電話粥的么？」

「不啊……」曾今今頓了頓，道：「我根本不談戀愛啊。」

那邊不說話了，曾今今覺得奇怪，又餵了兩聲，莫易久卻開始唱歌了：「我愛的人，不是我的愛人，Ta心裡每一寸，都屬於另一個人……可憐的今寶寶，姐姐疼你。」

「呃……易姐你想多了，實際上沒有這種情節。」曾今今出了一腦門汗，這天熱得……

「那是怎麼樣？」莫易久追問。

「反正沒有什麼愛而不得和不得不愛，就是單純的沒有想法。」

「沒有想法？那還真是單純。」

曾今今覺得莫易久是不是把她的話理解錯了，不過也說不清楚，就這樣過去最好。

「不說我的事，你打電話找我是……？」

「找你說你的事咯。」對方語氣輕鬆：「現在才幾點啊就睡了。早上給我發的簡訊你忘了么？」

曾今今立即明白過來，但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她理了理思緒，開口道：「剛上節目的時候，節目組問了我一個問題，第一期也有播，問我為什麼來參加。我推脫是有人叫我來我就來了，還扣上一頂心繫公益的大帽子。後來有一次沈可欣問我怎麼進的這節目，我回答她的時候也有講到，參加節目為了賺錢。其實在當時，這三個因素都有，但是錢啊、公益啊，對我來說，都不是那麼重要。尤其是這個公益，我根本不覺得這個節目有我加入，能為公益基金添幾塊磚加幾片瓦，或許換一位，還更能吸引觀眾眼球。」

「別這麼說，很多觀眾喜歡你。而且你參加節目，有了名氣，不是很好嗎？」

曾今今嘆了口氣：「這才是我最糾結的，我要這名氣幹什麼呢？我是跳舞的，但我現在擁有的粉絲，他們並不關心舞蹈。剛才我媽還打電話讓我去演舞台劇，那不是我想要的。」

「曾今今……」莫易久的語氣讓人覺得她有欲言又止的味道：「我發現你跟很多artist一樣，自命清高，又驕傲。」

曾今今心下一緊，她認為這兩個詞都不是什麼好評價，一時間無言以對。

「你別掛心，我不是在批評你。以你的能力，有清高和驕傲的資本。不過這種態度總會限制你的成長和發展。這樣跟你說吧，我是歌手出道，有一天，公司給我一個本子，讓我去拍戲。我沒有任何經驗，但是公司安排，我去了，雖然心裡總是想，為什麼我一個歌手要去做戲，難道那些不喜歡我的歌的人，看了我在電影里出現了幾個場景，就會變成我的歌迷？後來我發現，事情並不是我想的那樣的，就是有這麼多人，因為喜歡我的歌，去看我的戲，也有這麼多人，因為喜歡我的戲，所以去聽我的歌。曾今今，假設你的舞蹈界是一個圈子，如果你永遠把自己定格在圈子裡，你的最高成就，不過是得到所有圈中人的承認和欣賞，但如果你跳出圈子，你得到的就不僅僅是這些，你還可以把圈子外面的人引領到圈子裡面去，讓它越來越大，越來越普及，這難道不是更有意義的目標么？」

「易姐，謝謝……」曾今今聽了莫易久一席話，忽然產生一種豁然開朗的愉悅感。她所愉悅的，不止是莫易久幫她解惑，還有莫易久的真心。畢竟，如果只是單純的炒作利用關係，哪裡會這樣誠心誠意地開導勸解。正暗自高興著，那邊何未染又說話了……

「曾今今，告訴你一件事……」是講小秘密一般的可愛口氣。

「嗯。」曾今今認真地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參加這個節目我最開心的，就是認識了你。我有預感，你會成為我生命中，很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