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夜深人靜,十點多后,宋懷承匆匆趕回來,身上帶著冰冷的氣息。
夜晚的溫度實際上比天氣預報說的還要低好幾度。宋懷承無論多冷都是穿的單薄,小時候是沒人管他這些,後來認識了顧念,顧念倒是會給他添衣物,買了他就穿。只是離婚後,一切又恢復到以前了,冷暖自知。
宋懷承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邊,拉了拉她的被子,生怕她凍著了。見她在睡覺他就放心了,探手摸了摸她的額角,體溫已經正常了,他吁了一口氣,整個人慢慢靠在沙發上。
窗外的寒風肆意地吹打著玻璃,呼呼作響。
顧念這幾日心思都太重,晚上睡覺都很淺,她翻了翻身子,眼睛就看著他的位置。
夜色中,他就穿著大衣合眼休息,她似乎能看到他臉上的疲憊。
她深深地看著他,眉心慢慢皺起來。睡不著,她小心翼翼地爬起來,拿起一旁的薄毯披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入了魔一樣。
他的心底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你看,你還是放不下他。顧念,收手吧!」
顧念拚命地搖搖頭,命令自己清新過來。
宋懷承感覺一個熟悉的氣息靠近他,溫和的讓他松下了緊繃的神經。他緩緩睜開眼,聲音沙啞帶著不確定,「顧念?」隨即緊張起來,「你怎麼下床了?是不是要去洗手間?」話沒有問完,身上掉下來的毛毯,眸光掃去,大腦像被敲了一下,瞬間煙火漫天,喜悅填滿了心田。
「我不冷。你怎麼就下床了,醫生讓你卧床休息的!」他彎腰撿起毛毯,卻遮不住的興奮。
顧念瞥開眼,「你要是凍感冒了,傳染給我怎麼辦!」
宋懷承嗯了一聲,「不會的。你趕緊上床吧。」他扶著她。「這個時候我怎麼會讓自己生病。」
顧念再次躺下,宋懷承一掃先前的疲憊,整個人明朗了許多。他絮絮叨叨地說起來,「我讓阿姨熬了烏雞湯,明天中午送來。回來時,我順便去了方栩栩那兒,給盼盼送了衣服去。盼盼,挺好的,你放心。醫院有病菌我就不讓她過來了。」
顧念歪著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嗯,這兩天就讓栩栩照顧她。不要帶她來醫院。」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低下來。
宋懷承握著她的手,不似先前那麼冰冷了。
「你現在關鍵是把身體養好,盼盼的事有我,我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委屈的。」他沉聲說道。「今年,我們去曦苑過年好不好?」
顧念心底一抽,沒有幾天就要過年了,也許這個年也不會痛快了。
宋懷承見她神色恍惚,「你早點休息吧。」他倒是忘了,顧周道後天就要出獄了,他肯定不會願意和他一起過年的。
他又給她出難題了。
也許今年,他又要孤單一人了。
第二天早上,宋懷承在吃早飯時,手機突然響起來,竟是徐行的號碼。
「徐行,什麼事?」兩人已經好久不聯繫了。
「懷承,出事了,不知道是什麼人,故意黑好好,你看看今天的報紙。」徐行的聲音是宋懷承許久不見的擔憂。
宋懷承讓護士拿來報紙。
顧念喝著牛奶,一直默不作聲。
護士送來報紙,「病人家屬你要的報紙。」
「謝謝。」宋懷承快速地翻看著,很快便找到了那版。黑色字體的標題直觀醒目——d台主持人周好好插足別人家庭。
「怎麼了?」顧念輕聲問道。
宋懷承臉色淡淡的,「周好好出事了。」
顧念的嘴角微微一動,沒有再問什麼。
宋懷承合上報紙,「你就吃那麼一點?要不要再吃一點?」
「不了,沒有什麼胃口。」顧念炸了眨眼,「你不去幫忙嗎?」
宋懷承輕笑,「我能幫什麼忙?我現在都自顧不暇了。」他難得能自嘲地開自己的玩笑。「我陪著你哪也不去。」
顧念眉心一動。
周好好一到電視台,發現大樓下面圍著滿滿的人。她的手機響起來,是主任打來的。
「好好,你在哪裡?」
「我馬上就到了。」
「你今天不要來了。」
「怎麼了?主任。出了什麼事?」
「昨晚上有人打電話來投訴你,說你插足別人的家庭。」
周好好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這麼不靠譜的事您就相信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
「主任,是誰的說的?」
「一個女人。你先冷靜點,這事也蹊蹺,今天的各大報紙都報了你的事。現在大樓下面都是記者,你現在再激動都沒有用。我要和□□的楊部長聯繫,請他幫幫忙。」周好好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一點一點的繃緊,幾乎是咬牙切齒,「麻煩您了主任。」
「好了,你趕緊和家人聯繫一下,讓家人做個準備。」主任和周家的關係不錯,自然要幫著周好好。
周好好趴在方向盤上,手機再次想起來,任由手機響了一會兒,她才接起來。
「你好,周小姐,我是《星空周刊》的記者,對於今天報紙上的報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抱歉,你打錯電話了。」她掛了電話。沒隔幾秒,手機又響起來,「周小姐——」
「我不知道了,再見!」她惡狠狠地說道。
才掛了電話,手機又不依不撓地響起來。周好好煩躁地接通,「你們煩不煩!咬著不放是不是?滾!都給我滾!」
電話那端一片沉默之後,「好好,是我。」
周好好瞬間泄了氣。
徐行擰著眉,「我過來找你,你今天不要出去。」
「我沒事,你不要過來了,都是一些流言蜚語,沒什麼。嗯,我先掛了。」周好好不想再多說什麼。
這時候有輛車停在她的身旁,朱莉搖下車窗,她按了按喇叭。
周好好斂了斂神色,「早上好。」
朱莉挑挑眉,目光在她身上掠過,「你今天的妝不錯,自然的很。」
「謝謝。」
「就是口紅顏色太深了,襯得你的臉白的都沒有血色了。」朱莉淺笑。
周好好臉一僵。
朱莉歪著頭,「怎麼準備回家休息了?」
「朱莉,你少在這裡說風涼話。我的事和你何干,你為什麼老是針對我?」
朱莉挑挑眉,「大概我就是看不慣那些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行為,怎麼就偏偏讓我遇上了你。周好好,你自求多福吧。原來有人比我還看不慣你。」
說完她絕塵而去。
原以為這事以周家的背景很快就能解決,誰曾想,周父幾個電話過去,雜誌的領導的態度都這事口頭的敷衍。
他趕緊和市裡負責人聯繫。
那人卻和他直言道,「周總,這事不是我職責之內,我可不能干預輿論自由,不然我的位置也不保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周父算是明白了,這事是有備而來,專門針對周好好的。
周好好坐在沙發上,「爸,我出去一下。」
「站住!你給我好好獃著,那也別去!」周父冷聲說道。
周好好根本就聽不進去,出門開車往醫院而去。
阮遠析收到消息后趕緊給顧念打去電話,「周好好出門了,應該是去找你了。」
「好,我知道了。我沒事,你不用過來了。」她掛了電話。
宋懷承問道,「誰的電話?」
「方栩栩,她準備來看我,我讓她不要過來了。」
「顧念,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前三個月,你能不能少用些手機。」宋懷承有些為難,目光灼灼而期待地看著她。
顧念快速地刪了通話記錄,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放在一旁的桌上。
不一會兒,助理打來電話。顧念知道今晚他們公司開年會,宋懷承不出現也不合適。
「你去吧。」
宋懷承想了想,「我得去一下。」他眉心緊鎖,恨不得把她帶走。
顧念望著她,心頭一顫,「宋懷承——」她突然情不自禁地喊著他的名字。
宋懷承心頭動了動,「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想吃什麼?」
顧念勾了勾嘴角,「香芋派。」她輕輕說道,「給我帶一個香芋派,突然想吃那個了。」
宋懷承隨即笑了笑,「不會忘的。」
她望著合上的木門,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下去。她是吃不上了。
一個小時不到,病房的門再次打開,如顧念想的一樣,周好好不請自來,氣勢洶洶。
「顧念,是你對不對?那些新聞都是你找人去做的?是不是?」周好好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顧念站在窗前,她穿著一件粉色的貂絨圓領衫,襯得她唇紅齒白,精神奕奕,哪有一點像住院的人。
「是我你準備怎麼樣?」她微微揚起脖子,不怒自威。
「你!」周好好等著她,「你不要本末倒置,誰才是小三?你自己清楚!」
「我當然清楚,我只知道,宋懷承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周好好抬手就要打她,顧念猛地抓住她的手,用足了力氣,她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被我說中了嗎?周好好,我覺得報紙上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尤其是一個詞——死皮賴臉。你對宋懷承不就是這樣嗎?」她涼涼地笑了一聲。
「你怎麼不去死?」周好好陰鷙的眼,瞬間惱羞成怒,一抬手暴力地一把扯著她的胸口,推著顧念往後退了幾步,咚的一聲,顧念狠狠地撞上了牆。
她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疼是什麼感覺,此刻她感受不到。
「周好好——」她看著她。
周好好發現眼前的她這麼的陌生,「顧念,我恨你,恨死你了。」她哭了起來。顧念的話直戳著她最脆弱的傷口。
顧念抓著牆壁,小腹一陣一陣地絞痛,「周好好,這回你怎麼不找人來對付我了?當年讓你失望了,我的手沒有完全廢掉。呵呵——」
周好好愕然地看著她,她的手下意識地松下來,「你在說什麼?」
顧念得力氣在一瞬間被抽光了,她的身子順著牆壁慢慢滑下來。她喘著氣,臉色慘白一片,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抬著臉沖著她笑著,詭異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