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兩年

導讀：人一旦成為變態，就再也不可能成為正常人了

戈淺有種錯覺，自從綁架事件之後，自己彷彿又換了一個遊戲世界。不然被綁架前後的生活怎麼會如此截然不同？其中原因，來自戈暢那個不苟言笑的父親，戈恆——

戈恆得知戈淺和歐陽銳被綁架后，這才捨得離開情人的溫柔鄉，坐飛機從國外趕回來。當戈恆風塵僕僕地回到妻子身邊時，戈淺和歐陽銳已經被廢氣化工廠附近的村民成功救出。

戈恆和戈母不一樣，戈母個性迷糊又善良，是個容易心軟的人，戈恆則心思深沉，做事不容情面。戈淺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就是從戈恆全權把綁架事件後續工作攬過去開始的。

戈淺在醫院裡清醒過來之後，又留院觀察了兩天。

那兩天時間，戈母被戈恆以「你別太勞累我會心疼」的爛俗理由給哄回了家。戈母不在，戈淺就不必在照顧自己的同時，還得替玻璃心的戈母操心，所以他對戈母兩天沒出現完全沒有意見。但奇怪的是，不僅是戈母，就連歐陽夫人和歐陽晴天，戈淺也沒跟她們打過幾個照面，就像是她們在有意無意地避開他。自始至終陪在戈淺身邊的，只有戈恆為他請來的專業護士。

戈淺出院的那天，歐陽銳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了普通病房，但依舊沒有從昏迷中醒來。戈淺只來得及看了幾眼歐陽銳蒼白的睡顏，匆匆和歐陽夫人和歐陽晴天打過招呼，就被戈恆派來接他的司機給接走了。

戈淺回到家時，發現家中的幫傭換了接近三分之二，保鏢的數量也整整多了一倍。這次大手筆的人事調動出自戈恆，被他敲打了一番之後，這些幫傭和保鏢拿出了專業人士的最大實力，整個戈家在他們手中變得煥然一新，戈家許多視線盲點都被保鏢們挖了出來，一一裝上監視攝像。

和如火如荼忙著工作的幫傭、保鏢們不同，戈母則顯得有些鬱鬱寡歡，就連兒子平安到家也沒能讓她變得開心起來。戈淺隨口一問，這才知道戈恆以工作忙為理由，在他回到家的前幾分鐘就離開了。

戈淺沒有太在意，戈恆這個渣男，是《解凍你的心》最大的boss，戈暢和戈喻這兩個異母兄弟經過幾番明爭暗鬥，最後被戈恆逼得達成一致目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戈恆給送進監獄牢底坐穿的。所以對於戈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作風，戈淺一點都不奇怪。

當戈淺意識到事情有哪裡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他出院的第二天了。戈恆離開前有交代過管家，戈淺出院之後一定要押著他去學校，老管家自然無有不從。戈淺穿著校服坐在私家車上，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

戈淺把戈母替他系得一絲不苟的領帶解開，對駕駛位上的司機說道：「去第一醫院。」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戈淺，有些為難地說道：「戈先生交代了，一定要把您送到學校。」

「你急什麼，我又沒說不去學校，只是去學校前想要去見一下我的救命恩人而已。我爸讓你送我去學校，又沒說不准我遲到！」這是前幾天才新招進來的司機，戈淺面對他的時候少了被人揭穿的害怕心理，模仿戈暢大少爺的不屑語氣竟是有模有樣。

「可是……」司機還想再反駁，戈淺抬起腳猛地踩在副駕駛座的頸托位置，「你是我的司機，不是我爸的司機，你以為我沒有資格把你炒掉嗎？別廢話，調頭！」

司機擰不過戈淺，只能乖乖打方向盤調頭把車往第一醫院開去。令司機有點驚奇的是，這個據同事說無法無天自我中心的大少爺，竟然也有探望病人之前買花束買果籃的常識。

戈淺抱著花束走在前面，司機拎著果籃和別的一些補品跟在後面，很快就來到了歐陽銳昨天才剛轉到的普通病房。這個普通病房也是單人病房套間，還配有家屬留院陪護的房間，歐陽夫人和歐陽晴天就住在這裡，居住條件還不錯。

可是戈淺眼前的這間病房，卻沒有半點有人居住過的氣息，整潔得纖塵不染。戈淺攔住一個推著車路過的護士，他眉頭擰得死緊：「昨天住在這裡的病人呢？」

護士當然認得戈淺，他和歐陽銳一起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還有一大幫記者跟著來，場面挺轟動的。她有些奇怪地看著懷抱百合的戈淺：「你難道不知道嗎，昨天下午歐陽銳就轉院治療了。」

戈淺生硬地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他已經轉院了啊，我還以為是明天才轉院，所以趕著今天來跟他道別的。」

「……」護士很想對戈淺說一句你的演技真爛，不過看在戈淺那張臉的份上，她還是放棄戳穿戈淺的謊言，「就算你記得是昨天下午也沒用，歐陽銳轉院的時候還沒有醒過來。我還有工作，麻煩借過一下。」

戈淺道聲謝，便側身讓護士推車過去了。他隨手把百合花送給了一位穿著病服的中年大媽，掏出手機就給戈母打去電話：「媽，歐陽銳轉院的事你知道了？」

「乖兒子也知道啦，」戈母抱怨著，「剛剛你萌姨（歐陽夫人）才打電話過來，說有個美國的權威骨科外科醫生到c省來做科研，所以急著轉院過去希望能夠讓那位醫生幫小銳做手術。真是的，說什麼不想麻煩我，太見外了！」

戈母還想對兒子表達一下沒能送歐陽夫人離開的傷心，話筒里卻傳來了嘟嘟的盲音，戈淺掛斷了她的電話。戈母對歐陽夫人的離開只有難過與愧疚，完全沒往別處想，但戈淺卻不能不多想。昨天他和歐陽夫人、歐陽晴天打招呼的時候，她們一句都沒有提過要轉院。而且，以歐陽家的財政狀況，單靠他們絕對沒辦法請得動國外權威醫生來為歐陽銳動手術。既然戈母已經直接插手管這事了，戈淺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戈恆了。

戈淺能把事情的原貌拼湊得個大概，但他依舊有個疑問，於是便向老虎機問道：「這是戈恆乾的好事吧。你們不阻止他么，不，應該是117號不阻止他么？歐陽晴天在這個世界最大的牽挂是我，117號怎麼會任由戈恆把歐陽一家趕走。」

「叮。說來話長……」

和戈淺猜測的一樣，戈恆這個打從骨子裡透出冷漠的男人，瞞著妻兒，在私下裡與歐陽夫人達成協議。戈家支付歐陽家一千萬作為歐陽銳救下戈淺的答謝，並為歐陽銳找到最好的醫生為他重新手術，待病情穩定后，把他送到國外接受最好的復健治療，醫療費全由戈家承擔。相對的，接受了戈家的好意之後，歐陽一家不得再與戈家有交集。

歐陽夫人也曾是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她哪能接受這種帶有侮辱性的交易，她想要聯繫戈母，卻發現已經聯繫不上戈母，戈淺又被專業護士看得死緊。為了嫁給心愛的丈夫，歐陽夫人與娘家的關係鬧得很僵，她低不下那個頭去向娘家求助，丈夫又被工作絆住腳沒辦法來到她身邊，這讓歐陽夫人感到非常無助。

戈恆一點也不擔心歐陽夫人會拒絕他的協議，只要他讓歐陽夫人明白，戈家整垮她的丈夫根本不需要太大的力氣，而且歐陽夫人也非常需要他的幫忙。

戈恆會這麼處心積慮地趕走歐陽夫人，並不是擔心歐陽想要佔戈家的便宜，而是想要徹底杜絕戈母與歐陽夫人娘家的交好。歐陽夫人姓薛，薛如萌，薛家是船業大亨，薛如萌在出嫁前是薛家最受寵的小女兒，因為低嫁的緣故，和薛家鬧得很不愉快，但血緣關係畢竟還是在的。

之前不知出了什麼紕漏，竟然讓戈母與歐陽夫人聯繫上了。這次歐陽銳出事，戈恆怎麼可能讓戈母以這次事故為契機和薛家搭上關係。戈恆處心積慮已久，做足準備要和戈母娘家翻臉了，他絕不允許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任何差錯。

戈淺皺起眉：「這都不是理由吧，只要117號願意的話，戈恆不管動什麼手腳都沒辦法趕走歐陽一家的。告訴我，為什麼117號沒有讓歐陽晴天留下？按照歐陽晴天主角路線的話，她應該認回她的外祖家才對。」

「叮。玩家還記得三個綁匪突然發狂要殺掉你嗎？」

「當然記得。」

「叮。那是117號對綁匪植入針對你的強烈殺意，讓他們突然發狂攻擊你。」

「這！系統都不管的嗎？」

「叮。系統很忙，它需要同時掌管許多遊戲，只有出現bug的時候才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但本環遊戲並沒有出現bug，而是117號利用了配角遊戲老虎機的許可權短板，在自己的許可權範圍內作出謀害配角玩家的行為。所以系統才沒能及時做出反應。」

「把117號和我們分開，這是系統得出的結論？」

「叮。玩家猜測正確。在主角遊戲老虎機許可權條例修改完成之前，暫時不會讓我們與117號接觸。」

「好吧，那是多久？」

「叮。這是系統決定的。」

「好吧，希望時間不要太長……」

戈淺完全沒有想到，這一等，竟然是兩年的時間。

華盛頓dca機場，並肩坐在候機室的一對男女正低聲交談著。

「晴天，我們要回國了，你期待嗎？」這是溫柔至極的男聲，男人輕柔地撫摸著女孩的鬢角。

「期，期待……」女孩對男人的觸摸有些瑟縮，卻不敢拒絕。「哥哥，你要去找他？」

「嗯，當然。」男人笑得很溫柔，卻只讓女孩感覺到冰冷，「歐陽晴天，我們之間沒有你插足的位置。他是我的，明白嗎？」

歐陽晴天低眉順眼：「是……」

在過去接近兩年的時間裡，歐陽晴天用一個月時間明白了一個道理，再親厚的感情也抵不住無度的揮霍；接下來的二十二個月，歐陽晴天身體力行地證實了一件事，一旦感情徹底破裂，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去彌補，也回不到從前……

更糟糕的是，人一旦成為變態，就再也不可能成為正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