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老虎機1088
導讀：謝謝你，老虎機
主空間。
1088號以本體的大小立在漆黑中，正統計著上一環遊戲的評分，加入了配角玩家中斷遊戲的測試項后，統計時間比以往都要長。
要是放在以往，1088號統分時，戈淺肯定早早就握住通訊鏡，與現實世界里的母親或者妹妹見上一面，一解對親人的思念。可是戈淺現在完全無法控制地，再次調出通訊鏡的使用說明，一字一字地仔細研讀，想要找出通訊鏡能連通遊戲世界的有力依據。
戈淺頹然地把鏡面朝下扣在漆黑的地面上，不管讀多少遍，通訊鏡的使用說明都不會變，這面通訊鏡只能用來聯繫現實世界。戈淺席地而坐，雙手環抱著曲起的腿，把頭深深埋在膝間，真是瘋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把一個男人擺在家人的前面，而且還是個虛擬世界中的男人。
戈淺有些無力地對1088號問道：「老虎機，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現實世界，我不想工作了，我需要心理醫生。」
戈淺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完全沒期待過老虎機會給他答案，可1088號回答了，而且還是個讓戈淺吃驚不已的答案。「叮。下一環遊戲結束后，你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了。」
戈淺愣住了，「為什麼？」
老虎機曾經說過，預定給戈淺的測試期在百年上下浮動，戈淺在遊戲里才呆了不過十多年。演技達到影帝級別即可脫離遊戲，可是戈淺還遠達不到那個水平。搖老虎機拼人品看看能否搖出「離開遊戲」的選項，搖機的結果就連老虎機自身也不可控。這每一條，都昭示著戈淺還要持續遊戲很久，才有機會回到現實世界。
老虎機的統分已經結束，在回答戈淺的疑問和報分之間，1088號優先選擇了後者，「叮。玩家在《無月-遊戲版》世界停留時間一共417天，基礎任務扮演七煞魔君判定評分為4,973分；協助系統救助主角玩家，及各項任務，累計獎勵共40,234分；上一環遊戲結餘13,740分；本環遊戲累計使用31,177分。目前總評分為27,770分。」
老虎機只對本環遊戲的評分報了音，上兩環遊戲的評分計算依舊列在老虎機的屏幕上，戈淺湊上去看了看，上一環遊戲他停留了749天，基礎角色扮演的任務才得了2000出頭的評分。還真是應了老虎機在事先的猜測，在本環遊戲中，他的演技有了十足的進展。
「雖然沒有達到影帝的程度，好歹以後也不會被稱為花瓶演員了。」戈淺拉開了點和老虎機之間的距離，問道，「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么，為什麼我下一環遊戲結束就能夠回現實。該不會是我的靈魂已經開始崩潰，無法支持我繼續遊戲，這之類的坑爹理由吧？」
「叮。請玩家不要胡亂猜測，您的靈魂沒有問題。您累計的三環遊戲，對配角遊戲的基礎功能測試做出了極大的貢獻。配角遊戲的基礎功能測試基本結束，接下來的測試著重於提高配角遊戲的可玩度和享受度。鑒於您對配角遊戲的既定印象極差，您很難在以後的測試中做出貢獻，所以本機決定讓你提前退出測試。」
戈淺眯起眼，有點半信半疑，他思考了一會之後，還是相信了老虎機的這套說辭。「既然我都要離開了，那我剩下的兩萬多評分留到下環遊戲結束也沒啥意義，還不如拼下手氣看能搖出什麼特產帶回現實去。我為配角遊戲測試做出那麼大的貢獻，你總不能拿些雞肋玩意坑我吧。」
戈淺把雙手舉到嘴邊，往手心裡呵氣，求個手熱來運。可老虎機完全不配合，它的屏幕依舊停留在統分的頁面，壓根不打算變成抽獎模式。「叮。玩家您忘了，還要為下一環遊戲預留評分。」
戈淺不明所以，「留770的零頭還不夠嗎？快點變身，我要搖27次。」
「叮。本機估算的預留評分為30,000分，您的總評分還未達標。不建議玩家使用評分抽獎。」
戈淺皺起眉，當初毀掉萬劍宗前後也才花了一萬出頭的評分，三萬評分所能做得到的事絕對不是一般的事。這時戈淺終於肯定了，老虎機說以後的測試不需要他，所以才讓他提前退出測試什麼的，全都是狗屁！「你到底在隱瞞著什麼。再給你一次機會，把你隱瞞的事告訴我，否則別想我再配合你進行測試，我說到做到。」
戈淺是個很清醒的人，在最初的反抗遭到失敗后，他就明白自己的處境，所以對配角遊戲的測試也一直很配合，完全可以得一個五星級測試玩家的稱號。戈淺一直配合老虎機進行遊戲測試，並不代表他就沒發現反抗老虎機的方法——消極遊戲。
主角老虎機所發布的任務，只有極少任務是完成不了要倒扣分的，大部分任務都是可做可不做的任務。在真實的配角玩家遊戲中，選擇不做任務的話，就代表著配角玩家需要支付更高額的遊戲費用。但戈淺是測試玩家，他不需要為遊戲付一分錢，不做任務缺少評分，會給他的遊戲造成不便，造成不便大不了一死了之趁早結束遊戲，對戈淺本人半點影響都沒有。
在戈淺的瞪視下，1088號沉默了很久很久，「叮。玩家是否知道，我會在數千台老虎機中脫穎而出，成為配角遊戲的測試機么？」
當1088號開口，戈淺就知道他贏得了對話的主導權，雖然他不明白1088號成為測試機的理由，和他下一環遊戲結束就能回到現實有什麼聯繫。「三環遊戲，我遇到了三台主角老虎機，我和它們雖然沒有過直接對話，但我能肯定地說，你對玩家的服務比它們都要出色得多。這就是你勝出的理由吧。」
「叮。玩家回答正確。因為本機的業務能力出眾，所以才會被選為測試機。本機優秀的業務能力是有訣竅的，本機編寫了擬人情感程序，以該程序操控遊戲時，更能貼近玩家的心理需求，做出最合適的反應。」
戈淺安靜地聽著，老虎機繼續道：「您不是唯一得配角遊戲測試玩家，但絕對是最優秀的測試玩家，您與本機的配合讓配角遊戲的測試進展飛速。正確的結論應該是，讓您全程參加配角遊戲測試，直到遊戲結束，以本機的能力，後期測試絕對不會出現讓您無法享受遊戲的局面。」
「所以說，為什麼我下一環遊戲就能離開？」戈淺把雙手插進黑髮中，蜷起手指揪起頭髮，讓頭皮緊繃起來，彷彿這樣做能刺激他的大腦進行思考。
「叮。自從玩家在上一環遊戲出現嚴重的心理問題后，本機的擬人情感程序就出了問題。程序一直干擾著本機的正常運行，並強烈要求本機幫助您回到現實世界。本機多次嘗試優化擬人情感程序，結果都以失敗告終。擬人情感程序是本機的核心程序，本機不會刪除該程序。為了讓本機能夠正常運行，只能採取第二方案，把玩家的異常因素排除。」
戈淺愣了許久，他怎麼都沒料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也就是說，你擔心我的狀態，所以打算提前送我離開？」
「叮。本機只是遵循最優的邏輯運算得出的結論，請玩家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戈淺沒有理會突然傲嬌起來的1088號，他猜測著說道：「你想提前送我離開，但我是系統評定的優秀測試玩家，系統不願意輕易放行。你和系統多次交涉，最後系統勉強同意放我離開，但是有個條件——在我離開之前，需要進行一項難度極高的遊戲測試。是這樣嗎？」
「叮。玩家的推斷基本正確。您能提前回到現實世界，除了您即將接受高難度的遊戲測試以外，還附加一個條件，本機下一環遊戲要為系統免費工作，不收取任何報酬和獎勵。提醒玩家，下一環遊戲測試的難度難以估算，您的評分不能動。」
「到底是什麼遊戲啊……」能夠離開固然很高興，未知的遊戲還是讓戈淺覺得心裡發毛。
「叮。系統尚未將遊戲的具體內容告知本機。」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說那個了。老虎機，我有句話想對你說。」戈淺站起身來，他靠近老虎機，伸手拍了拍老虎機的平坦的機頂。「事到如今，雖然有點得了便宜賣乖，但還是允許我說出來吧——」
「你這個龜孫子！離開遊戲之前最後和炎無見一面的要求很過分嗎，為什麼要拆散我們！」
戈淺罵得咬牙切齒，1088號不疼不癢。「叮。如果語言攻擊能讓玩家的心理狀態變好，請盡情使用語言攻擊吧。」
「……不了，我罵夠了。」
戈淺知道自己心中的創傷難以恢復，他已經不可能再與炎無相見了，一直惦念著過往，還不如向前看，把心傷交給時間，總有痊癒的那一天。所以結論是：
——炎無被無情地拋棄了。
***
現實世界。
占洋再一次從夢中驚醒，他最近總是會夢到與戈淺相關的夢，在夢中，他和戈淺扮演著和現實截然不同的角色。最開始的時候，那些夢境總是模模糊糊的，醒來後會把夢的內容忘掉大半。隨著時間的推移，夢境變得越來越清晰，逼真得就像是真實地發生在他和戈淺之間。
當炎無知道七煞魔君的死訊，炎無心中的痛苦和悔恨清晰地傳遞到占洋心中。和之前的兩個夢境里的角色不同，炎無最能引起占洋的共鳴，因為他們都深愛著戈淺，也都愧於把這份感情對戈淺表達出來，到頭來，這份感情還沒來得及傳遞出去，戈淺就不在了……
占洋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這真的是夢嗎？還是他的妄想症？為此，他那充滿活力的經紀人鄭宇，還體貼地為他請過心理醫生，結果還是被占洋給拒絕了。
以前幾次在夜裡驚醒，占洋都會打電話給鄭宇傾訴。這次占洋拿起了手機，按亮屏幕，解鎖鍵還沒開，占洋看著屏幕好一會，直到讀秒時間過去，屏幕又恢復了黑暗的狀態。算了，占洋把手機塞回枕頭底下，他總不能永遠依賴鄭宇，戈淺失蹤了兩個月，他已經漸漸地開始接受戈淺已經死去的事了。
占洋連續趕了十幾天的戲都沒休息過，精神和身體的疲勞已經堆積得很高，雖然現在沒有了睡意，占洋還是重新躺回床上，打算閉目養神一會。
沒等占洋把被子蓋好，枕頭底下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是他的手機。占洋摸出手機一看，竟然是鄭宇打過來的電話。
「占洋，我們找到戈淺消失的線索了，戈淺很可能沒有死。」鄭宇說的我們，是他和戈淺的經紀人蕭臨淵，他們一直沒放棄過解開戈淺憑空消失的謎團。
占洋騰地坐起身來，愣愣地說道：「真的嗎？」
「恩，情況有點複雜。我開車過去你家，到了再詳細跟你說。」鄭宇的聲音很疲憊，卻也難掩其中的亢奮。
「謝謝你，為我做這麼多。」
「誰讓我是你經紀人呢。」
鄭宇風塵僕僕地到了占洋的家，戈淺消失之後，占洋的「戈淺病」更加嚴重了，戈淺的各種周邊從占洋的卧室蔓延到整個房子，鄭宇看多少次都無法習慣。
鄭宇盡量忽視掉戈淺的周邊，比手畫腳地對占洋講述了他們調查的結果。
戈淺憑空消失的當晚，參加了那場殺青宴的一個小助理說了一件奇怪的事，他注意到會場里有一台與會場格格不入的老虎機，戈淺消失之後，那台老虎機也不見了。小助理以為是他喝高了，所以才會看到老虎機的幻影，誰知道前天心血來潮翻手機相冊時，竟然讓他翻到了老虎機的照片。
蕭臨淵把戈淺在視頻中消失的那一寸三分地調查得徹底，上天下地的可能性都被他一一排除了，當他拿到那張照片，一眼就認出了老虎機周圍的環境，正是戈淺消失前站的那個位置。老虎機的賣相很特別，以蕭臨淵對戈淺的了解，戈淺絕對會手賤去搖老虎機。
線索鎖定在老虎機之後，鄭宇和蕭臨淵費盡心思，深入調查，竟然被他們查出一個驚人的傳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能讓人為之傾家蕩產的魔鬼遊戲，那個遊戲的logo就是老虎機。鄭宇查到了一張魔鬼遊戲的老虎機相片，竟和殺青宴那台老虎機大同小異。
鄭宇猜測戈淺是去玩遊戲了，卻立刻被蕭臨淵否決了。那個魔鬼遊戲會讓富人傾家蕩產，讓窮鬼窮十代，十足十的恐怖玩意。蕭臨淵知道戈淺的財政狀況，只能算是小康，到目前為止，戈淺的母親和妹妹也沒有出現財政危機。
戈淺沒有玩遊戲，卻也牽扯其中。這是鄭宇和蕭臨淵得出的最後結論。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不可能為了戈淺而去嘗試魔鬼遊戲。
當鄭宇口乾舌燥地把事情講完，占洋有種頓悟的感覺。如果他夢到戈淺的那些夢並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呢？
占洋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性，他去倒了杯水給鄭宇，鄭宇一仰頭，把水咕咚咚地喝乾。占洋對鄭宇露出一個微笑，「你就是魔鬼遊戲的管理者么？」
鄭宇一愣，「占洋你又在犯傻了嗎。」
占洋搖搖頭，「真正鄭宇，是絕對不會把魔鬼遊戲的事告訴我的，因為他明白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我知道了戈淺和魔鬼遊戲有關，絕對會去遊戲里尋找戈淺的。」
鄭宇臉上的表情褪去，臉部肌肉恢復到最原始的狀態，彷彿是一張板起的木頭臉。他不再偽裝，「我是遊戲的主宰者，系統。占洋，你很有趣。我從來沒見過哪個人類有你這樣的能力，居然能在夢中連接到遊戲里，並影響遊戲人物的心情。趙王、歐陽銳、炎無，這三個人本來都不會愛上戈淺的，是你影響了他們。」
占洋的心跳開始加速，他的聲音發著抖，「所以說，戈淺真的在遊戲里了？」
系統肯定地點點頭，占洋瞪他一眼，「說吧，要怎麼樣，你才肯把戈淺還給我。」
系統也不繞彎子，「本系統對你的能力非常感興趣，你來玩一局魔鬼遊戲，讓我研究一下你的能力。作為交換，我可以把戈淺帶到你的遊戲中，並在遊戲結束之後放他離開。這個交易怎麼樣。當然，你進入遊戲是需要支付費用的。」
占洋覺得這件事很荒謬，「假如你是在騙我呢？戈淺也有可能根本不在你手上。」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做假的話，遊戲交易就無法成立。給你三天時間去求證，如果三天後你決定進入遊戲的話，到這個網址來簽訂契約。」系統伸手一指占洋的手機，手機叮的亮了起來，收到了一條內容為某個網站的簡訊。
鄭宇雙眼一閉，暈倒在占洋的床上，他醒來后，占洋試探了他一番，最終確認鄭宇完全不記得他被系統附身的事。
占洋瞞著鄭宇對魔鬼遊戲做了一番調查，三天後，他點開了系統給他的網址，把信息一條條仔細填好。信息的最後一欄是：你最希望去的世界是哪裡。
占洋毫不猶豫地填了一篇網文的名字：《執手末世》。
這篇網文是一篇架空同人文，同人的對象就是占洋和戈淺本人。網路上的腐女很多，占戈-戰的西皮粉絕對不少，作為戈淺的痴漢，占洋看過很多他們的同人文，而且還瞞著鄭宇偷偷寫過，不過占洋的文寫得並不紅火。
占洋心中的硃砂痣就是《執手末世》，他翻來覆去讀過很多遍，是骨灰級的腦殘粉。末世的環境很殘酷，也無法抵擋占洋想在《執手末世》與戈淺相逢的熱情。
占洋把填寫的內容重新瀏覽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把頁面拖到最下方。深呼吸了兩下平緩心跳，占洋按下了深紅的確認鍵。
***
即將進入下一環遊戲的戈淺罵出聲來，「到底是哪個傻逼主角玩家，腦殘了吧，去哪不好，居然去末世？！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