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保證
傾月殿
「如何?」
太醫令連忙道:「回皇上,公子只是凍得時間長了,有些體虛,並未傷到腹中孩子,只需好好休息一番,注意保暖,再喝些補藥療養療養就無大礙了。」
宇文君訣看著床上面色漸漸好轉的慕子書,心裡松下一口氣,隨即又掃了眼三個太醫,最終將危險的視線落在太醫令身上。
太醫令被皇上看得發毛,小腿直抖,額上落下冷汗也不敢擦。
「良愛卿身為太醫令,想必是能管理好整個太醫院的。」
太醫令不知皇上話中之意,只連連應道:「臣定不負皇上期望。」
「那便好,你那太醫院的藥材可得管管好,要是哪個宮出現莪術、麝香之類的葯……」
三個太醫背上一寒,一起下跪,急忙保證:「皇上放心,臣等自當盡心竭力!」
宇文君訣微勾唇角,揮手讓索西帶三位太醫下去抓藥。
床上的慕子書身上厚厚地蓋著兩床被子,屋內也為了替他取暖提前用上了冬天的暖爐。此時慕子書已經恢復了正常的體溫,畢竟還沒到冬天,熱得有些難受,下意識地想要掀開被子。
宇文君訣將手探了探他的額,體溫正常,這才替他將一床被子掀開一些,又命人將暖爐移到外室去。
宇文君訣坐在床沿撫了撫床上人的臉頰,想著剛才從冰窖出來時慕子書嘴裡的呢喃,看向自己腰間的那塊玉佩,陷入了沉思。
旋露殿
「妹妹可真是厲害,傷了慕子書不說,還讓皇后元氣大傷。」
「姐姐過獎了,妹妹這麼做,不也是讓姐姐有可乘之機去傾月殿動一動手腳嗎。」
「這都被你知道了,幸虧本宮站在了妹妹這裡。」
「姐姐說的哪裡話,妹妹和姐姐如今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只可惜皇上去得太早,否則這一石二鳥之計可是能除去不少礙眼的東西。」
「姐姐別急,此次皇后怕是更加怨恨慕子書,咱們還有更好的計策不是。」
「呵呵……這就要看妹妹你舍不捨得腹中的孩子了。」
慕子書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他迷茫地看著床頂,有些不明白之前發生了什麼,隨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將手向小腹探去,感觸到那微隆的地方,才終於鬆了口氣。
門外守候的兩個宮女聽到動靜連忙推門進來。
「公子您總算是醒了,可把奴婢們嚇壞了。」
看到兩個宮女也平安無事,慕子書溫和地笑了笑,問道:「我睡很久了?」
問梅將慕子書扶著坐起,替他豎好枕頭讓他舒服地靠著。
「都兩天了,公子餓不餓,可要用膳?」
慕子書搖了搖頭,肯能是睡得太久了,又或是餓過頭了,此時並不想進食。
問梅不贊同地道:「公子兩天沒吃了,還是吃些的好,奴婢給您去端碗清粥來。」
慕子書看著問梅出門,心想吃些也好,也就不阻止。
「是皇上來救我的?」
問蘭想到其他宮女的描述,立馬來了精神,驕傲地道:「公子您是不知道啊,那日皇上為了將您救出,出動了皇家禁衛軍,把鳳儀宮是那個團團包圍!連只蒼蠅都飛不進!皇上還說要毀了鳳儀宮的冰窖,皇后被嚇地都坐到地上去了!」
慕子書看著問蘭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描述,搖頭嘆笑。
「你親眼看見了?」
問蘭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又不放棄地道:「許多在場的宮女們都這麼說!那場面可壯觀了!」
慕子書也不和她爭,沉默了一會兒,有些不自然地問:「皇上他……」
問蘭哪能不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思,接下他的話道:「皇上一直在陪您呢,現在去上早朝了,如今也該要下朝了。」
「子書這麼想朕?」
宇文君訣笑著端著一碗清粥進來,想必是路上遇見問梅便親自端來了。
問蘭見自家公子心心念念的皇上來了,連忙識趣地退下。
慕子書看見宇文君訣,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也不管剛才宇文君訣對他的調侃。
「皇上。」
宇文君訣將還有些燙的粥碗放在一邊,伸手探了探慕子書的額頭,調侃道:「還叫皇上?子書不是在夢裡喚朕為訣嗎?」
慕子書一愣,昏迷之後一直昏昏沉沉,他並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此時也不明白宇文君訣話中的意思,連忙請罪。
「子書該死,冒犯了皇上。」
宇文君訣不置可否,只俯身上前吻了吻慕子書的唇,隨後將他摟入懷裡,不失溫柔地道:「子書若是願意喚朕為訣,那便喚訣吧。」
前些日子是冷落你了,或許朕該多寵你一些。不過是稱呼,你若是想這麼喚就這麼喚吧。
慕子書靠在宇文君訣的懷裡,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能這麼稱呼宇文君訣他心裡必然是高興的,但是為什麼他總覺得缺了些什麼?宇文君訣前些日子還對他不冷不熱,怎麼又忽然對他這麼好了?
罷了,能有他陪伴便好。
就像他說的,皇上若是能來傾月殿看上他一看,他定然也是含笑歡迎。
懷裡的人半天沉默無聲,宇文君訣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笑道:「子書,喚一個來聽聽。」
慕子書噗嗤一笑,想起那時在宮外宇文君訣也是這樣調侃他。
「訣。」
這次慕子書叫起這個字來沒有了當初在宮外時的尷尬和不習慣,想必也是自己心裡叫多了的緣故。
宇文君訣聽著這個稱呼心裡沒由來地覺得十分舒暢,再次輕吻了一下慕子書的額,將人挪出懷中靠在枕頭上,又將不再滾燙的粥碗端來,親自喂他。
「來,我們的皇兒也該餓了。」
慕子書再次聽到宇文君訣說『我們的皇兒』,心裡極其溫暖,鼻尖有些微微泛酸,彎彎唇角,沒有拒絕,只道:「我也餓了。」
兩人一個喂一個吃,顯得十分和諧溫馨。
許是胃裡真的空了,這次慕子書乖乖地把一碗清粥全部喝完。
宇文君訣將空碗放在一邊,拿絲絹輕拭慕子書的唇角,又將人抱入懷裡,手撫了撫他的小腹。
「現在說說,為何打皇后?」
宇文君訣的語氣平淡,並無生氣的樣子。
慕子書試探地抓起小腹上宇文君訣的手,見他沒有排斥,便放在自己手中把玩,隨後才淡淡地道:「如果我說不是我打皇后的你信嗎?」
宇文君訣不置可否,反手將玩弄自己手掌的手握於手中,便眼尖得看見慕子書手腕上有一條淡淡的勒痕。
那勒痕已經不如那日明顯了,非常淡,淡的幾乎快要看不出來,但是宇文君訣還是發現了。
「那日在場那麼多人都看見是你動的手,子書既然說不是你,那你說說是誰?」
「子書不知。」
「不知?」
慕子書背靠在宇文君訣的懷裡,看不見宇文君訣的表情,但是聽語氣,他似乎並未生氣。於是慕子書便大著膽子道:「訣看見我手上的勒痕了嗎?那日我已經轉身準備走了,但是忽然手腕上像是纏了什麼絲線,隨後便被一股力量扯著打了皇后。」
宇文君訣勾了勾唇,拇指摩挲著慕子書手上的那道勒痕。
「看來當時暗中還有人啊。」
宇文君訣的猜想也正是慕子書的猜想。
「雖然子書不會武功,但是子書想,能用一根絲線控制人,那人的內力定是不弱,而一條絲線能承載那麼深厚的內力,也必定不會是普通的絲線。」
宇文君訣笑了笑,將頭靠在慕子書的肩上,吻了吻他的側臉,道:「你倒是聰明,據朕所知,千年冰蠶絲就是一種兵器,看來你們後宮的招數是越來越多了。」
宇文君訣的最後一句話,慕子書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好像是把後宮當做玩具一樣,而他也不過是眾多玩具中的一個。
「訣知道是誰了嗎?」
「後宮會武功的嬪妃可沒幾個,但是也不排除是宮女侍衛,這件事朕會讓索西去查的。你受了驚嚇,再休息會兒。」
慕子書頷了頷首,知道這種調查的事自己也幫不上忙。
宇文君訣扶著慕子書躺下休息,替他蓋好被子。
「好好休息,朕晚上再來看你。」
慕子書看了宇文君訣一會兒,見他要走,忽然伸手拉住他,將他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訣,我不希望我們的皇兒出事。」
宇文君訣看著慕子書堅定中又帶著祈求的眼神,怔了一怔,隨後又嘆息著笑了笑,俯身在慕子書額上印下一吻。
「傻瓜,你望了當初可是朕向你求得這個孩子的,怎麼會讓他出事?」
慕子書寬了寬心,又問:「你會保護他?」
宇文君訣也是難得見慕子書這麼堅持地要一個答案,笑著保證:「是,朕會保護我們的皇兒。」
聽到宇文君訣的保證慕子書才放下心來。深宮之中光靠他是不足以保護腹中的孩子的,宇文君訣身為一代帝王,一言九鼎一諾千金,他既然保證會保護這個孩子,那必然是不會食言的。
慕子書看著宇文君訣離開的身影,想著自己在後宮之中屢遭加害,幸好有宇文君訣袒護,否則以他一人之力,無權無勢怎麼可能護著孩子活到現在。
只是他對自己究竟是何種心思?以後會不會又像前些日子那樣對他不冷不熱?
慕子書心想,若是那人對他有情,那他留在宮中也是有個挂念;若是對他無情,還不如將孩子生下后離開皇宮,反正那人也保證過會保護孩子。
其實他要的不多,不需要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只要那人的真心相待,只要在他心裡佔有一點位置便好。
孩子出世后自己究竟何去何從?
或許,他可以賭上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