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表明心意
宇文君訣忽然帶著索西和剛才不見人影的問梅進來,顯然是問梅機靈,早早地逃出傾月殿搬救兵了。
皇上都來了,旋妃脖子上還駕著劍,也不好再做什麼,只好憤恨地鬆了匕首。
慕子書這才顫抖著手放開匕首,匕首應聲落地,發出『哐啷』的聲響。
宇文君訣走過去揮退影衛,看著慕子書滿是鮮血的雙手,臉陰沉地可怕,轉頭看著旋妃怒斥道:「不好好獃在你的旋露殿養身子,跑到這裡來鬧什麼!」
旋妃一臉憤恨又委屈,直直地盯著宇文君訣,「皇上不是說要還臣妾一個公道嗎?既然皇上搜遍了後宮卻獨獨不搜傾月殿,難道臣妾不該為自己的孩子討回公道嗎?」
「朕夜夜在傾月殿,有什麼好搜的。」
旋妃走到一邊將那布娃娃撿起遞到宇文君訣面前,厲聲道:「那這是什麼?皇上就這麼偏袒慕子書嗎?他腹中的是皇上的孩子,難道臣妾死去的孩子就不是嗎?」
在場的人頓時寂靜無聲,宇文君訣拿起那個布娃娃看了眼,又看了看慕子書。
「你房裡搜出來的?」
慕子書本來手疼得厲害,此時聽到宇文君訣這樣問他,忽然覺得手沒那麼疼了,有些心寒。雖然他只是這麼一問,但是不知為何,聽在他耳朵里就像是質問一般,是因為太在乎的關係吧。
「是。」
宇文君訣盯著他的眼神有些凌厲,忽而又看向他那雙鮮紅的手,心中怒氣更甚。
旋妃見皇上生氣,又道:「他都承認了,皇上,求你給臣妾的孩子一個公道!」
宇文君訣冷眼看著旋妃,陰沉地道:「朕已經失去了一個皇兒,難道還要把唯一剩下的一個也殺了嗎?」
旋妃被他看得一抖,冷著臉不再說話。
「這件事朕會查明,查明之前慕子書嫌疑最重,禁足在傾月殿,不得離開半步!旋妃你也回你的旋露殿去,事情沒有查明之前你要是再鬧,就滾回你的万俟去!」
所有人都看得出皇上現在怒氣很甚,縱使旋妃再不滿也不敢再說什麼,帶著一眾手下回了旋露殿。
旋妃一干人一走,問蘭她們雖然知道公子是無辜的,但是心想皇上定是會還公子公道,也就不多插嘴,忙著打掃起來,索西也去叫了太醫來給慕子書包紮。
宇文君訣坐在前廳的椅子上,從頭至尾沒有一句話,冷臉看著太醫給慕子書包紮。太醫被看得渾身發毛,不敢有半分懈怠。直到太醫走後,宇文君訣依舊是冷著臉看著慕子書不說話。
慕子書其實覺得自己有些委屈,這些明明不是他做的,而宇文君訣與他朝夕相處,卻什麼都沒問清楚就把他禁足,現在還冷臉看他,他也是有些氣了,宇文君訣不說話他也不願說什麼。
宇文君訣看著他那被包的嚴嚴實實的雙手,終於冷聲道:「說吧,怎麼回事?」
慕子書也是難得的生氣,特別是剛才旋妃的人闖進他的寢房打碎了那個小搖床,現在宇文君訣又不相信他,向來溫潤的人也不知為何有些賭氣地淡聲道:「就是皇上看到的那回事,子書害死了旋妃的孩子。」
宇文君訣眯著鳳眼看他,「為何?」
慕子書看著他冷冰冰的模樣,覺得有些難受,今天早上他們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又這樣了?這種時而溫情時而冰冷的感覺真是不好受,他討厭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或許就像琉弄說的那樣,他們也是時候說開了。
慕子書起身走到他面前,看著他道:「因為我愛你,或許是子書見不得別的嬪妃有你的孩子也說不定。」
宇文君訣皺了皺眉,忽視了他後面那句話,起身有些奇怪地看著他,隨後輕嘲一聲,「愛?」
慕子書聽著他的嘲諷聲,心中一痛,雙手顫了顫,但是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也就不在乎再把事情說開點。
不敢看他那冰冷的雙眸,慕子書退了幾步,看著門口,訴說般的輕聲道:「是,在我沒有進宮之前,日日呆在一個小偏院中不見天日。小的時候我還會問奶娘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看看,奶娘總是哄我說快了快了,直到慢慢長大,我才知道,這一生怕也就在偏院過了。二十年的平淡與寂寥早就磨平了我的一切幻想與渴望,我也不再介意在小小的偏院過一生。」
說到這裡,慕子書又想起了奶娘,本來還想著宇文君訣說過要帶他出宮玩可以順便去看看,如今看來,只怕不能實現與他一起去探望奶娘的心愿了。回頭看了眼宇文君訣,他依舊冰冷著臉。
慕子書勉強彎了彎嘴角,繼續道:「直到入宮遇見了你,我聽過許多人說皇上無情無心,可是我卻能感覺到你對我的好,像我這種從小被拋棄的人就是那麼貪戀一點點的溫暖,我想,也許他們說的不是真的。我從小到大從未為自己爭取過什麼,這是第一次,我想得到你的心。當然,後宮這麼多嬪妃,我也不貪心,只想在你心裡有那麼點位置,只想知道你對我也是有那麼一份情的,這就夠了。」
慕子書說完也不敢回頭看宇文君訣的臉色,只看著門外,卻忽然聽到他低低的笑聲。轉頭看去,宇文君訣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陰沉著臉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怎麼,朕對你還不夠好嗎?你還想要朕的心?朕倒是不知道素來淡然的子書如此貪心。」
慕子書看著這個冰冷到陌生的男人,心中宛如被刀割了一下,生疼生疼,雙眼被淚水模糊,卻還是倔強地沒有落淚,只輕笑著淡聲道:「皇上說的沒錯,是子書貪心了,自以為是地以為皇上對子書也是有情的,還妄想著永遠在宮內伴皇上左右。既然如此,那皇上是否還記得孩子的交易?待子書把孩子生下,皇上就放子書出宮吧。」
宇文君訣眸中忽然寒光一閃,低沉著聲音道:「你想都別想!不過你可以記著,朕無情也無心。」
說完后,宇文君訣放開鉗制慕子書下巴的手,一甩衣袖冷著臉出了傾月殿。
宇文君訣一踏出門檻,慕子書強忍的眼淚就滑落了下來,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無力地扶著椅子坐下,果然,他還是輸了。無情無心……那又為何對他那麼好呢?
那夜,宇文君訣沒有再回傾月殿,慕子書也拿著那塊配飾和包在一塊帕子里的小搖床碎片坐在床上坐了一夜,一夜未眠。
翌日,琉弄又早早地來了,他聽到了消息特意從自家愛人那裡要來了癒合傷口不留疤痕的靈藥。
慕子書雙手不能用,還是問梅替他更衣后才來到前廳,看到琉弄,強顏對他笑了一下。
琉弄一愣,那張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臉是怎麼回事?
將慕子書小心地扶到椅子上坐下,琉弄才關心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手痛?」
慕子書看了他一眼,對著問蘭問梅道:「你們先下去吧。」
「可是公子,您還未用早膳。」
「不用了,我還不餓,餓了再叫你們。」
雖然不知道公子和皇上之間怎麼了,但是昨夜皇上未來傾月殿,問蘭問梅也知道公子心情不好,也就不再給他添堵,各自下去做自己的事去。
兩個宮女走後,慕子書才對琉弄道:「對不起,你的事我可能幫不了忙了。」
琉弄奇怪地挑了挑眉,「怎麼了?難道皇上真的以為巫術是你弄的?」
慕子書垂了垂眸,宇文君訣是不是覺得巫術的事是他弄的他還真是不知道,若是覺得是他弄的,也許就不只是禁足這麼簡單了吧。
「也許吧,我昨夜向他表明了心意。」
「結果呢?」琉弄看慕子書的表情就知道結果是什麼,不禁有些嫌棄自己那張嘴,什麼不好問偏問這個!
慕子書苦笑了一下,「他說他無情無心,如今怕是已經厭煩我了。」
琉弄看著他強顏歡笑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從懷裡拿出帶來的靈藥在他面前晃了晃。
「喏,這是能較快癒合傷口不留疤痕的靈藥,我幫你抹吧。」
慕子書微微頷了頷首,把手遞給他。
琉弄難得這麼溫柔,小心地托起他的右手拆開細布,看到兩道很深的刀口,心裡都覺得有些發毛,也難為他能接下匕首。
挖了點藥膏小心地抹在他的傷口上,琉弄給他打氣道:「子書,你也不要泄氣,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是不能放棄的,就像我,要不是我窮追不捨……」
自知自己說漏了嘴,琉弄又鬧了個大紅臉。
慕子書看著他臉紅的樣子,也被他逗樂了,笑道:「不是那蠱王對你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嗎?」
琉弄白了他一眼,自暴自棄地道:「哎呀,好吧,是我追的他。不過他是真的對我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慕子書微微一笑,顯然也不願相信他的後半句話。
琉弄也不再和他計較,一邊幫他上藥,一邊道:「皇上說他無情無心,那他有沒有親口告訴你他對你無情?」
慕子書愣了愣,隨後搖了搖頭。
琉弄嚴肅地嘆道:「那你就不要灰心,你想想,若是皇上對你無情,都有人在你房內搜出布娃娃了,皇上為何不將你押入大牢容后再審,反而只是禁足在傾月殿?我猜皇上定是也不信巫術是你所為。」
所謂旁觀者清,琉弄說得有理,慕子書其實昨夜也思考過,雖然宇文君訣將他禁足的時候他覺得委屈生氣,但是後來想想,這已經是不錯的待遇了,說不定宇文君訣也只是為了保護他才將他禁足在傾月殿。但是事到如今,是否被誤會他已經不怎麼在乎了,他在乎的是昨日表明心意時宇文君訣冰冷的態度。
「或許也只是考慮到我腹中的孩子吧。他不願接受我的心意,覺得是我太貪心了。也的確是我太貪心了,就像他說的,他對我已經夠好了,我卻還想要他的心。」
琉弄不贊同地瞪他一眼,將他的右手再次包好,換左手上藥。
「你又傻了!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怎麼會不在乎那人的心呢?只是對你好有什麼用?」
慕子書嘆息著點了點頭。
「子書,你不能灰心。我那個時候天天追著那人跑,那人明明對我有情卻始終不肯承認,板著臉說什麼不在乎兒女情長,不願為情字所困,把我氣個半死!後來城主挑我入宮,我一氣之下就進來了,後來怎麼著?他還不是被我牽著鼻子走,寧願夜夜翻牆來找我就怕我出事,趕都趕不走!所以說,那種習慣了站在高處的男人都一個樣子,就是賤!不讓他嘗嘗失去的滋味,他到死都不知道情字怎麼寫!」
慕子書沒想到琉弄與他愛人之間竟也是經歷過磨難,不過倒是挺有趣的,至少他們是兩情相悅,最終走到了一起。可是他和宇文君訣呢?
「我會想辦法幫你出宮的。」
琉弄替他上好葯,氣急敗壞地起身道:「你能不能找到重點啊!我是在鼓勵你啊!用我的真事鼓勵你!我也是難得這麼好心的!」
慕子書對他微微一笑,頷了頷首,琉弄的意思他懂,但是畢竟他們不一樣。
琉弄看著他又不說話,耐心地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琉弄雙眸一亮:「我二十四了,比你大,就是你哥,哥哥的話你難道不該信嗎?」
慕子書看著他覺得有些好笑,他怎麼都沒有哥哥的樣子吧?但也是知道琉弄一片好心,還是笑著頷了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