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潔身自好
?得到對自己有利的消息,衛戧也懶得繼續聽那幾個婦人唾棄珠璣是個披著美人皮的癩蛤~蟆,妄想吃那王家十一郎的天鵝肉,她心情很好的轉身就走,邊走邊咕噥:「興許人家天鵝就喜歡躲被窩裡偷偷給癩蛤~蟆吃呢!」
但這樣的好心情沒過幾個時辰就被攪亂——晚飯前,梁逐意有所指的與她道:「小人方才聽到個消息,不知少主有沒有興趣?」
衛戧十分鄙視梁逐這種賣關子的行為,她老實不客氣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自己有沒有興趣?」
梁逐乾笑幾聲,接著神色一斂,低聲道:「珠璣去找王瑄,說這段時間車隊所經之處,總有人大肆宣揚有關她和王瑄的消息,她越來越感覺那些有針對性的傳聞太過刻意,恐怕有人要對他們不利,希望王瑄多加留心。」
安靜的聽完后,衛戧莞爾一笑:「輕敵了呢!」
直到這一刻衛戧才想起來,在她印象中那個神乎其神的王瑄,其實和司馬潤同歲,而司馬潤年長她三歲,那即是說,她今年十三,那麼現在的王瑄也才十六而已,正是年少氣盛的歲數,要是干出一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蠢事也不足為奇,何況還有像珠璣那樣的美人盯著他,如果他表現的只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退避三舍,豈不是愧對他那琅琊王氏十一郎的盛名?
至於珠璣,她和她雖是前世死敵,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在王家車隊中動手幹掉珠璣,風險大不說,成功率還不高,所以衛戧完全沒把心思放在珠璣身上,對她來說,當務之急是解決掉司馬潤那勞什子的沖喜逼婚。
不過既然珠璣主動跳出來,那這事可就得重新計較了——非但不能讓珠璣從中作梗,最好讓她為己所用!
珠璣是個真絕色,而且手段了得,嗯,只要讓珠璣和她一樣迫切的希望改道,到時候美人計一出,撂倒王瑄那冥頑不靈的死小子還不是小菜一碟!
腦子通順,辦法也出來了,要是她沒記錯,按照王家車隊的既定路線前行,那麼在他們回到琅琊之前一定能和貪婪好色的譙王司馬隨遇上,想來以司馬潤為目標的珠璣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主動出擊動搖王瑄的想法……
梁逐沒聽見衛戧近乎唇語的聲音,等了老半天也不見她回應,便出聲追問:「你怎麼看?」
衛戧回過神來,拿眼角餘光瞥他:「嗯,珠璣不但人長得美,還很有腦子,怎麼著,你相中了,來找我替你出面求娶她?」
梁逐盯著衛戧黑炭似的臉,莫名就想起她那句高亢激昂的「賺上王瑄的財富,迎娶珠璣為妻!」,忍不住脫口而出:「人家連小人的少主都未必能看上,何況是小人,這點自知之明小人還是有的。」
衛戧微微眯起眼,突然來了句:「你月錢歸誰管?」
梁逐一愣,但還是據實回答:「虞管事。」
衛戧點頭道:「嗯,我記下了。」
梁逐想了又想,終於明白過來:「少主,那可是我的辛苦錢,你可不能……」
笑得像只狐狸的衛戧又想起一個事:「好吧,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好好想想,這車隊里除了王瑄外,還有誰養鳥——黑色的,個頭很大,會說話的那種?」
梁逐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這車隊除了王瑄外,沒人養鳥,至於個頭大,黑色會說話的鳥,少主是指渡鴉吧?」見衛戧點頭,他又道:「據我所知,別說這個車隊,就算整個琅琊,也找不出第二人養這種鳥。」
這簡直就如一盆冷水兜頭澆她個透心涼,但衛戧還要垂死掙扎一下:「珠璣昨天晚上是什麼時辰去見的王瑄?」
「只聽人說她去找王瑄,但具體什麼時辰我還真不太清楚。」
「探消息只探半截的蠢輩!」轉念又想到:「珠璣跟王瑄說了什麼,別人怎麼會知道?」
梁逐也愣了:「這個……」
衛戧見他一副茫然表情,就知道他不過是個傳話筒,看來這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當然,能放出這消息的大概只有兩個人——要麼是王瑄,要麼是珠璣。
而衛戧主觀更傾向於珠璣,因為王瑄沒有解釋的必要,而珠璣呢,畢竟她的目標是司馬潤,結果還沒到琅琊就傳出這樣的緋聞,司馬潤那個高傲的傢伙肯定不會再要她,那她可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裡,衛戧隨口問了句:「珠璣是打著司馬潤的旗號跟進車隊的吧?」
梁逐斷然道:「絕對不可能,世子潔身自好,怎麼會跟個來路不明的歌姬夾纏不清!」
潔身自好?「噗——咳、咳、咳……」衛戧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滿臉通紅連拍胸口,斷續道:「等、等等,你和我說的是同一個人么?」順了口氣,接續:「我說的是琅琊王他兒子司馬潤。」
梁逐有些莫名其妙:「除了琅琊王世子,還有別個司馬潤?」
緩過來的衛戧皮笑肉不笑道:「潔身自好!呵呵……他後院那些侍妾歌姬呢?」
梁逐搖頭道:「別說侍妾歌姬,世子院里連個粗使丫頭都沒有,端茶送水都是小廝在做,曾有人猜測世子是不是有厭女症,更有人到世子面前說,作為高潔典範的王家十一郎都有四個美婢貼身服侍,世子年齡也不小了,早該知曉人事,他們府中都儲著一些身家清白,品貌絕佳的處|子,只要世子開口,他們馬上送過去,但統統被世子婉言謝絕了。」對上衛戧這副模樣,再看她言行舉止,梁逐常常忘記她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女,不自覺拿她當男人看,所以有時說話百無禁忌。
聽完這些,衛戧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極速躥升——梁逐口中的這個人,不是她所熟悉的司馬潤。
沉吟片刻,衛戧不確定的開口:「琅琊王現在是卧病在床對吧?」
「病得很嚴重,怕是拖不過今年了。」
衛戧點頭,又問:「琅琊王除了司馬潤之外,還有別的兒子么?」
「沒有,只世子一個。」
衛戧微微眯起眼,試探的開口:「你說,有沒有可能,琅琊王他真兒子被人做掉了,現在的司馬潤其實是個假世子?」
梁逐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衛戧:「世子身邊那麼多人跟著,怎麼可能被人替換,還有,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那麼相像的兩個人?」
衛戧轉頭看了看芽珈所在的方向,她心道:這世上還真有那麼相似的兩個人存在,譬如她和芽珈……
思來想去,衛戧決定詐一詐梁逐:「哦,我明白了,你是怕我不想嫁給那個司馬潤,完不成我爹交待給你的任務,所以才當著我的面百般維護他。」
梁逐呵呵乾笑:「世子名聲在外,你隨便找個人一打聽便知真偽,我說少主,聽到自己未來夫君潔身自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其實提前兩年把她找下山,這就已經偏離前世軌跡,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同了,卻萬萬沒想到,就連她原本以為了如指掌的對手也變得完全陌生起來,看來這將是一場硬仗!
夜色漸濃,衛戧換上夜行衣,因突然間獲悉司馬潤的改變,她心緒不寧,睡不著覺,所以決定親自去探一探眼前這個珠璣還是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位蛇蠍美人。
珠璣有晚睡晚起的習慣,這個時辰一般不會休息。
避開所有人,衛戧很容易就找到了珠璣所在——在王家自己車隊劃定的範圍內,珠璣座在角落的那頂與眾不同的帳篷叫人想忽視都難。
四下環顧,確定不會被人發現,衛戧悄無聲息的跑向珠璣帳篷,剛一靠近就聽到竊竊的交談聲,衛戧附耳過去,扯開嘴角——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為有些過了,要記住,你的任務是司馬潤,不是王十一。」
「從九歲起,我便被教育,活著的目標就是司馬潤,成為司馬潤的女人已經是根植到我骨子裡的信念,怎麼可能輕易改變,但那群廢物出師不利,我們錯失直接進入王府的機會,只好另想辦法,王瑄是司馬潤的至交,通過他很容易就能接近司馬潤,最關鍵的,王瑄還是琅琊王氏下一任族長,要是將他成功收服為我所用,將來對主公偉業必有極大助益。」
「你說的倒是輕巧,可那王十一是什麼人,能是你輕易掌控的了的?」
珠璣信誓旦旦道:「只要他是個男人,就逃不出我的掌心。」
衛戧點了點頭,這話她還真是信了,要知道上輩子司馬潤身邊好多男人都沒能逃出她掌心呢!
就在衛戧觸手可及的地方,有一縷從帳篷里透出來的燭光,衛戧循著光亮找過去,發現一個大小正合適的窟窿——嗯,適合偷|窺用。
先看那個出聲警告珠璣的婦人,大約四十多歲,一臉的刻薄相,這婦人衛戧還有點印象,好像聽人稱她為焦婆,據說孤苦無依,一直把珠璣當親閨女照顧著,所以司馬潤就准她留下繼續服侍珠璣,後來,在珠璣構陷衛戧前,焦婆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衛戧對焦婆興趣不大,接著將目光轉向珠璣,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一個輪廓柔美的側臉,這年珠璣十五歲,正是最好的年紀,眉目含春,惹人嬌憐,竟比她記憶中的還要嫵媚多姿,衛戧想了想,假如自己是個男人,看到這一幕,沒準也要怦然心動。
這樣的珠璣,想要拿下王瑄應該不難,何況,王瑄已經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了不是么,看看珠璣所在的這些營帳外,頭尾相接圍成個大圈的牛馬車,簡直就是在無聲的宣告:此乃王家勢力範圍內,閑雜人等請勿靠近!
不過一愣神的工夫,前方突然冒出幾簇火光,並伴隨著一聲厲喝:「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