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物歸原主

226 物歸原主

司馬潤連忙搖頭:「不不,戧歌你誤會了,這盒子是裴讓托我轉交給你,裡面究竟裝了何物,我全然不知。」

衛戧仍是一臉狐疑:「既然是我大哥讓你轉交的東西,早先怎麼不拿出來,這會兒才交給我?」

司馬潤又道:「他說一旦出現變故,想來你可能需要此物,若無變故,便由我收著。」

衛戧冷笑:「真是活得久了,什麼稀罕事都會看到,哈——誰能想到,唯我獨尊的琅琊王,有朝一日竟會對我這個小小武官手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侍衛言聽計從。」

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哪裡顧得上修補漏洞,但司馬潤也沒揪著幾個疑點不放,只是更賣力地解釋:「戧歌,你可以不相信我,但連裴讓對你的忠誠也要懷疑,不怕叫他寒心?」

這話撅到點子上,衛戧無言以對。

司馬潤:「你將重要的人和物託付給裴讓,他必定是豁出性命也要維護受託的人和物周全。」掃了一眼衛戧手中玉牌,「我又不知盒子里裝了個什麼東西,打狗都得看主人,何況裴讓還是你義兄,我犯得著去得罪他,又冒著被你視作蟊賊的風險,翻出這麼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帶過來給你么?」

此言有理,可裴讓竟翻她的東西,這個說法讓衛戧實在難以接受,但真是裴讓翻出來的,衛戧也只會不分青紅皂白去護短:「下官知道了,殿下若無其它吩咐,便請回吧!」

司馬潤來之前,本打算仗著與王瑄往日交情賴進房間去,奈何看到衛戧臉色,他明智地選擇不再這檔口給她火上澆油,說了幾句關切話便告辭了。

衛戧關上門,伸手拿出盒中血玉,微微戰慄地翻過來一看,上面刻著個「瑄」字,苦笑一聲:「果然不是『珏』。」

就在衛戧愣神之際,恍惚聽到一聲虛弱沙啞地輕喚:「戧歌——」她心頭一動,抬眼循聲望過去,與身著素白中衣的少年四目相對,嘴角翹上去,「阿珏,你……」但表情很快冷下去,「不,不是阿珏,是十一郎。」

手扶牆壁的王瑄,歪頭笑笑:「是我。」

衛戧沉默地低下頭,將玉牌放回盒中,「噠」地一聲扣好盒蓋,走到王瑄面前:「物歸原主。」

卻被王瑄給推拒回去:「既已送你,焉有收回的道理。」

衛戧始終不曾抬頭,視線放在藏詩鎖上,從前只知此物金貴,價值高到可任她獅子大開口,此刻終於證實她日漸生出的揣測——王氏兄弟二人,只剩一具肉身,魁母親手雕琢出兩塊玉牌,當初她自桃籙身上掏出烏木盒,誤打誤撞將王珏給放了出來……

前世她翻出來的是「瑄」字牌,也就是那個時候,被困住的是王瑄,而她打開盒子,也沒影響到千里之外的王珏,所以應該是玉牌和肉身在一定距離內,才能「放魂歸體」。

此番入境,肉身一直為王珏所用,而此刻玉牌被送上門,她這廂一打開盒子,那邊始終昏迷不醒的王瑄便起身了,是因為這些日子王瑄一直被鎖在這塊玉牌中,是他兄弟二人先前講了什麼條件么?

所以說,讓司馬潤將玉牌捎帶給她,應該不是裴讓想出來的,而是王珏或者王瑄的主意。

衛戧心念電轉,其實先前一段時間,他們一體兩魂不也好好的?桃籙說築境有重塑肉身之法,翠娘也說王珏曾告知她,魁母對王珏很不同,就算要求她逆天而行也不會遭拒……衛戧的心跳加快,她一把抓住王瑄手腕:「十一郎曾許我的三個承諾,可還算數?」

王瑄的目光似乎顫了一下,不過面容雖慘淡,還是露出溫和微笑:「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自是不會反悔。」

衛戧眼睛亮起來:「把阿珏還給我,這是我的第二個要求。」唯恐王瑄不同意,忙不迭地表明自己的立場,「我知道,一體兩魂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而這肉身原本就是你的,你要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也是無可厚非的,所以我也不想知道這次桃花源之行背後的那些陰謀詭計。」

聽到陰謀詭計四個字,王瑄神色變了變。

衛戧並沒有錯過這點,但她選擇視而不見:「魁母前輩是真正的不世高人,不不,甚至可以說她是天神,只要順利抵達她那裡,一定可以找到辦法保全阿珏,所以我只是想暫借你肉身一用,就像先前那樣,晚上放阿珏出來就好。」看王瑄為難的表情,衛戧豎起一根手指,「只要一個時辰。」見王瑄還是皺著眉頭,衛戧搖搖手指,「半個,每天晚上半個時辰就好。」

王瑄抬手握住衛戧的手指:「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竟讓你對他用情至此?」扯扯嘴角,最後卻也只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來,「假的吧?」

這種反應是衛戧始料未及的,她感覺有點懵。

平素總是一副淡然模樣的王瑄,大約是因為被關小黑匣太久,終於得見天日,一時間有些激動,表情不復溫文:「名利地位,統統都是我的,甚至最初的相遇,也是你和我,為什麼偏要選擇那麼個乖戾惡鬼,戧歌,摸著你的良心說,你對他究竟是愛,還是憐憫?」

衛戧看著王瑄因為慍怒而暈開緋色的臉頰,真真十二分的妍麗,但面對同一張臉,感覺卻不盡相同,雖說運籌帷幄她不及桓昱出彩,但她又不是真智障,怎麼就分不清「愛」和「憐憫」了?

對上衛戧溢於言表的不認同,王瑄哧地一笑:「七歲殞命,可憐又委屈的身世,十分好用。」

這話衛戧可是不愛聽得緊,只見她臉色刷地沉下來,橫眉立目:「十一郎,不管怎麼說,他終究是你一奶同胞的兄長,小小年紀遭遇身心重創而慘死,你不同情也便罷了,竟還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傳揚出去,叫天下人怎樣看待你們琅琊王氏?」

「果然是這樣。」王瑄的嘲笑變苦笑,「戧歌,看看你這模樣,和被人踩到尾巴的貓有何區別?」抬手想要摸摸衛戧的臉,結果被她機警地閃避開,他怏怏收回撲了空的手,「你心裡住著個夭亡的稚子,那厲鬼似有所覺,便祭出悲慘境遇博得你同情……看吧,多麼的陰險狡詐,然,你卻很吃他這一套,叫我如何是好?」

夭亡的稚子,是指諾兒?可是王瑄怎麼可能知道,還是說他瞎貓碰見了死耗子,畢竟她很喜歡孩子,也不隱藏這一點,不然也不會竭力維護允兒,又對衛源網開一面——衛戧還記得,衛源當初跪在大雨中,求她去救虞姜和衛敏,王瑄還直白地告知她,倘若換成王珏,面對這種情況,首選斬草除根,而她並未表現出想要傷害衛源的意願,還扯出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去維護衛源……對,王瑄應該是據此扯出這樣的話吧?

按捺下起伏的心緒,衛戧揚起下巴:「我與阿珏的種種,皆你無干,我只想知道,這第二個要求,你允還是不允?」

面對衛戧拒人千里的態度,王瑄嘆了口氣:「戧歌,你既然沒忘我們的約定,也該還記得當日情景。」

衛戧睫毛顫顫,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嗯?」

王瑄重複當初說過的話:「我承諾你,『在我能力允許的範圍內,無條件為你做三件事』,如今你提的這個要求,卻是超出我能力之外的。」

衛戧並不相信:「怎麼會?」

王瑄緩緩地點了點頭:「會,因為他正是被你口中的『不世高人』、『天神』帶走的,我王瑄自問,沒有與魁母前輩抗衡的能耐。」

衛戧定定地注視王瑄老半天,在王瑄被她盯到失去方寸前,衛戧澀然一笑:「也對,能讓避世的鎏坡出境,又把桃籙送來,再加上已經回去的渡引和渡守,倘若不是魁母前輩授意,怎麼湊齊這樣的陣容?」

說著說著,張不開嘴了——既然如此,王珏又怎麼會信誓旦旦地說「就算要求她逆天而行,魁母也張不開嘴拒絕他」?難不成是無法滿足他的願望,索性趁他開口之前滅了他?

這個想法實在太糟糕,衛戧連忙甩頭搖掉這荒謬念頭,魁母盛名遠播,甚至連頭頂「真君」名號的許遜都對其敬畏有加,應該不會為要食言而做出此等鬼蜮伎倆。

王珏還說過讓她不要彷徨,繼續完成既定旅程……是的,他就在魁母那裡等著她,還遲疑什麼呢?

目光堅定的衛戧,沖王瑄拱手:「抱歉,請恕我強人所難了,既然十一郎已經醒轉過來,何去何從自會定奪,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王瑄想也不想:「我自是要與你同行的。」看衛戧臉上的急色,又補上幾句,「且容我換身衣裳,不會耽擱你多久。」

衛戧扭頭去看扒著走廊牆壁,戰戰兢兢的芽珈,心說還是要安撫受驚的芽珈幾句,就算不等王瑄,也沒辦法立馬出門:「隨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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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後來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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