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櫻花樹下,傅容一身櫻紅褙子,底下素白長裙,俏生生如枝頭嬌媚櫻花貪玩幻化出來的姑娘。這是齊策第二次挨她這麼近,第一次是祖母壽宴她衝出來他扶她的時候,那時他一觸即退,根本沒有細看,現在看了,只覺得傅容膚如雪顏如玉,美艷傾城。

他情不自禁又往前走了一步,低低地喚她:「濃濃,咱們又遇見了。」

傅容沒想到這輩子第一次叫她小名的外男,竟會是齊策!

男人言行都不懷好意,她本能地往後退,嘴上驚喜地道:「齊大哥也來賞花了啊?這下哥哥要高興了,昨日我跟他說撞見你了,哥哥便想過去找你切磋,被我強行拉來賞花,也幸好他沒去,否則現在豈不是錯過了?」

面上鎮定,心裡後悔,追了一路沒瞧見公爹身邊的女人是誰,反倒撞見這麼個滿肚壞水的男人。

齊策靜靜地聽她嬌柔的聲音,特別是傅容喊哥哥的時候,那麼輕那麼軟,比妹妹喊出來不知道要好聽多少。等傅容說完了,他溫柔地看她眼睛,「正堂高興,你呢,見到我,你高興不高興?」

傅容要是再聽不出齊策的意思,她就白活這一趟了,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天真地眨眨眼睛,一邊轉身一邊道:「當然高興啊,齊大哥隨我走吧,哥哥他們就在那邊的亭子里,咱們一起賞花……」

齊策眼神微變,伸手打斷她:「濃濃別走,我只想跟你一起賞花,單獨說說話。」

手被男人拉住,傅容再也裝不下去了,猛地甩開那令人噁心的手,瞪著齊策罵道:「齊大哥你什麼意思?我跟阿竺交好,你與我哥哥是同門師兄弟,所以我敬你如兄長,方才之事我只當沒有發生過,再有下次,我定會告訴父親,請他為我做主!」

說完快步往前走。

難得抓住她落單,齊策怎麼會輕易放她走?

他冷著臉追上去,擋在傅容身前不讓她過,桃花眼疑惑又詢問地盯著她,想分辨她那番話是故作矜持還是真心之言。傅容根本不與他對視,徒勞幾次后頓住腳步,冷冷地瞪著他:「你再不讓開,我……」

她聲音越來越大,齊策察覺她意圖,心念電轉,倏地上前捂住她嘴,將人往旁邊扯。傅容又怒又怕,使勁兒掙扎,力氣敵不過她狠狠抓他勒著她腰的手。齊策第一次被女人摳,那疼痛讓他腳步頓了一瞬,低頭時眼裡風起雲湧,下一刻繼續前行,力氣大得幾乎讓傅容雙腳離了地。

櫻花深處,拐角之外,分別有人皺起了眉。

但那點動靜沒有引起齊策注意,他將傅容壓到一顆櫻花樹上,手依然緊緊捂著她嘴,「你到底想怎樣?之前我不理你,你惱我是應該,現在我喜歡你了,你還鬧什麼?」

傅容瞪大了眼睛。

那美眸清澈純凈,雖是在瞪人,水潤潤的,裡面彷彿又有委屈,叫再壞的人都不忍心傷她。齊策有些心軟,再看小姑娘身高只到他肩頭,此時完全被他籠罩,便放緩語氣道:「我鬆開手,咱們好好說話,你別鬧了行嗎?」

傅容淚盈於睫,狠狠推了他一把,「誰跟你鬧了?虧我當你是君子,你擄我過來算什麼?」

她知道齊策是混蛋,但沒料到他會做出這種強迫人的事。短短的幾十步路,傅容已經清楚兩人力氣的懸殊,只要齊策不想,她逃不開這人。齊策明顯是誤會了,傅容卻不敢繼續觸怒他,不想試探齊策還會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她只能拖延時間,她遲遲不歸,哥哥定會過來尋找,屆時她就安全了,往後齊家再有什麼事,她也有理由不登門。

「這不叫鬧?」齊策將自己被抓出好幾道血印子的左手伸到她面前,見傅容看了一眼后似羞似愧地扭過頭,又嬌又氣人,分明是不想認賬的樣子,心中怒氣不知為何就淡了,重新欺上去,握住她手輕輕摩挲:「濃濃,你喜歡我是不是?為何不想跟我說話?還在惱我喜歡過你姐姐?彆氣了,等你姐姐嫁了,我立即去你們家提親,早點把咱們的事情定下來。」

他還有臉提姐姐?

不過傅容總算明白齊策是怎麼誤會的了。

她沒有澄清什麼,也沒有承認喜歡他,只低頭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你想做什麼就做好了,快點放開我吧,我離開這麼久,哥哥估計已經找過來了,梁大哥映芳都在,被他們瞧見我還怎麼活?」

「好,你先回去,一會兒我再過去找你們。」

她嬌嬌地埋怨人,說出的話頗有道理,齊策正要放開,目光無意掃過手背,想到她之前瞪他的眼神,她掙扎時的力氣,心中一動,改口道:「等等,我流了這麼多的血,你難道就不心疼?還說喜歡我,虧你下得了手。」

傅容忍著噁心扭頭,「誰叫你不老實?你再不退開,我還抓你。」

齊策笑了笑,別過她下巴,發現她眼裡怒火一閃而逝,他笑容不變,「濃濃,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難得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你給我親一下吧?解解我相思之情……你別生氣,就親一下,親完我立即放你走。」

男人臉龐近在咫尺,傅容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又白了一分,胸口升起熟悉的涌動,眼看齊策不等她回話便湊了過來,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吐了。

她能毫無芥蒂地用一個吻換徐晉離開,一是因為徐晉太難纏,二是兩人前世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她潛意識裡沒法把徐晉當真正的陌生人。曾經被他吃干抹凈過,又何必在乎讓他再舔一口?

可齊策是誰?是她前世的姐夫……

光是這個念頭,傅容就無法接受,扶著樹嘔了起來。

齊策定在三步之外,對身上的穢物視而不見,眼裡只有傅容狼狽的樣子。

原來,他錯得那般離譜。

她非但不喜他,還厭惡到了這種地步,他還沒碰著她,她就吐了。

那她為何故意往他身上撞,為何再三破壞他親近傅宛,為何打扮得那麼漂亮出來賞燈,為何剛剛還故意露出嬌態耍他?

耍他,只是為了玩弄他吧?

齊策慢慢笑了。

虧他聰明一世,今日險些被一個半大姑娘矇混過去,若他沒有起疑,真的放她走了,她多半會躲遠遠的,再也不叫他瞧見吧?他真的去提親,她定會得意地笑,然後命人把東西都扔出來吧?

妹妹有心害她,他還想著兩全其美,現在看來,他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這樣陰險虛偽的女人,就該沒有好下場。

眼看傅容漸漸止了吐,齊策摸出帕子,體貼地遞了過去:「吐完了嗎?吐完了咱們繼續。」既然她不想嫁,就別怪他不懂憐香惜玉,早早要了她,看她還如何不嫁。

傅容驚駭無比,齊策趁她愣住,直接用帕子去捂她嘴,目光陰沉。傅容渾身發冷,拳打腳踢,齊策一把攥住她雙手,正想打暈她將人拖到裡面佔了,前面突然傳來一道含笑的聲音:「三姑娘,你說要帶我去看重瓣的櫻花樹,怎麼一轉眼不見了人影?」

來人離得太近,似乎再走幾步就能看到樹后情形,此時再躲根本來不及,齊策威脅地看了傅容一眼,飛快退後兩步,在柳如意轉過來時關切地問傅容:「三妹妹病了嗎?」

瞥一眼地上的穢物,暗暗遺憾時機不對,否則他直接壓著她親,正好讓旁人發現兩人的私情,就算傅容反駁,他堅持將污水潑在她身上,事情傳出去,傅容也只能嫁給他。

傅容的手也在齊策退開時輕輕捂住了胸口,配合道:「早上吃壞了東西,無意髒了齊大哥的眼,實在慚愧。」說完了,又朝柳如意歉然地賠罪,「勞柳姨久等……」

「都這樣了,快別說了。」柳如意快走幾步到她身邊,輕輕拍她肩膀:「怎麼樣,好點了嗎?」

傅容看著柳如意身上才見過不久的綉著出水芙蓉的白底長裙,真的哭了,靠在對方肩上掩飾:「沒那麼難受了。」柳如意跟公爹定是發覺她在後面跟著了,她明知那女子很有可能是柳如意還忍不住想要確認,可柳如意是怎麼對她的?

她救了她。

小姑娘肩膀輕顫,柳如意眼裡閃過一道無奈,回頭對齊策道:「三姑娘身體不舒服,我先送她回亭子與兄長相聚,齊公子要不要一道去?」

齊策看看胸口,苦笑道:「方才見三妹妹自己在這邊,我過來問問,趕巧時候不對……今日就不去見正堂了,還請柳東家照顧好三妹妹,齊某告辭。」

柳如意點點頭。

等齊策走遠了,她扶著傅容往旁邊走了幾步,拿出帕子幫小姑娘抹淚。傅容心中羞愧不敢抬頭,柳如意只覺得好笑,點點她額頭道:「現在知道怕了?剛剛怎麼那麼膽大跟蹤我們?若不是有我勸著他,不用齊策出手,你的小命就沒了。」

她這樣溫柔,傅容哭得越凶了,「柳姨別說了,我知道錯了……」

柳如意拍拍小姑娘後背,望著遠處燦爛如霞的連綿櫻花,輕輕嘆了口氣,似是要安撫傅容,又宛如自言自語,「三姑娘年紀小,正是好奇的時候,衝動草率在所難免,要說錯,只能怪我立身不正,與你無關。」

傅容錯愕抬頭。

遠處傳來傅宸梁映芳等人焦急的聲音,柳如意笑笑,動作輕柔地替傅容擦掉臉上殘留的淚珠,「去吧,記住這次教訓,往後別再自己亂跑了,這外面的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三姑娘花似的人物,不該被人隨便糟蹋。」

這話大有深意,傅容還想再問,柳如意轉過她肩膀,示意她離去。

哥哥的聲音越來越近,傅容深深吸一口氣,回頭時目光已經恢復了冷靜。她望著櫻花樹下容顏彷彿二八少女眼裡卻滿是滄桑的高挑女子,誠心保證道:「柳姨對我有救命之恩,今日之事,我絕不對第二人說,在傅容心裡,柳姨也是我見過的最瀟洒最有本事的女子。」

柳如意愣住,跟著笑了,「小馬屁精快走吧,再不走我領你回如意齋,叫你天天說甜話哄我!」

她笑聲爽朗輕快,是平日熟悉的模樣,傅容心情隨之一松,再次道謝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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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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