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李姝雅到達party會場時，已遲到一小時，看到門口桑寧那張華妃娘娘臉，她把西裝外套遞給桑寧，說賣掉后捐了。桑寧認出衣服是愛馬仕今年新款，問這是哪個男人的外套？李姝雅說，哪種男人還未知，但確定是她不想要的哪種。

外套脫下后露出白皙的美背，她從侍者盤子里託了一杯雞尾酒，那位侍者看她的眼神都痴了，另一位侍者為她遞上面具，現在活動已進行到化妝舞會階段，裡面所有人都已戴上面具。李姝雅挑了個酒紅色的，配上她那條紅裙，從面具雙孔中窺視夜晚，一個美麗的吸血鬼剛睡醒。

燈光曖昧的舞會，形色男女各取所需，李姝雅什麼也不缺，在吧台.獨酌。

桑寧在微信里問，「大小姐，讓你去找bi的主編蘇珊女士，你去了嗎？」

「帶著面具誰認識誰，就算搭上話也是然並卵啊……」李姝雅說她那甜系嫩模混血臉，接《薇風》這種少女風雜誌沒什麼問題。但bi這種歐美大牌范雜誌，她把圓眼睛整成丹鳳眼再說。

桑寧就知道她懶得動，還好事先把名片給了蘇女士的助理。「那你在幹什麼？」

「在想我的理想、詩與遠方，我想去斯里蘭卡買披肩，上面要有綠松石的花紋……」

「……少喝點酒，我親愛的妹妹。」

「re~」

李姝雅又要了一杯杜松子酒，加上檸檬汁和糖，端好酒杯從旋轉高腳椅下來，沒留神踩到裙角，身體往右.傾斜，手裡的酒不小心就灑了出去，很不巧灑到正過來的那位男士……的褲襠上。

她注意到對方明顯僵硬了一下，那地方有點小尷尬。「抱歉，我沒注意到你……」

「非得用這種蠢辦法來吸引我的注意？」男人語氣透著極度的厭惡，潑水潑果汁，他生來欠濕嗎！？

李姝雅挑了下眉，這人自我感覺非一般的好喲。不過她對這種自戀型的無感，表示會支付褲子乾洗費或賠一條褲子，「兩者選一，ok？」說完發現對方早就忽視她的存在，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李姝雅不禁打量這個黑面具男生，dior黑西裝黑襯衫，在深色背景下，領口微敞的鎖骨充滿誘惑氣息，左耳有枚黑十字耳釘，一頭醒目銀髮，看上去又像玩世不恭的公子哥，面具下那對清澈又邪氣的眼睛，卻很迷人，像夜空里的璀璨星河。

「等等，我們在哪見過？」他掛掉電話，眼睛眯起，帶有捉摸不透的意味。

這麼說，沒賠錢那麼簡單。李姝雅忙裝傻，「不認識誒。」

「別走。」他手指頭往下指，命令她老實待著。李姝雅的目光定在他手上，一動不動。天哪，好迷人的手！她語氣瞬間軟了一丟丟，「那你說，要我怎麼道歉？」

這聲音非常熟悉，韓修蹙眉盯住這個紅裙女生，竟然有種衝動摘下她面具，究竟在哪見過她？卻出乎意料的聽到她的道歉是——「我給你唱首歌吧，作為我的道歉，好嗎？」

轉身時一個眨眼微笑，李姝雅穿過人群，走上噴泉舞台，麥克風拿在手，伴奏響起，是那首法國歌《jem』》

fille我是一個女孩

lesautres就像其他女孩一樣

我的名字叫伊蓮

……

安靜清澈的曲風，讓所有人都靜下來聽她唱歌，燈光照在她側臉，這位美人的嘴唇並非薄唇，而有點厚度，稍稍往上就像嘟嘴，三分性感七分俏皮，酒紅裙露出瓷白的肩，鎖骨末梢勾勒出模特特有的骨感，最讓下面男人心旌搖曳的是，不可忽視的胸部線條，再配上修長美腿，就像三年前出道時那本雜誌評價她——李姝雅生來就是來告訴大家，什麼叫『天生尤物』。

今晚她美得讓人挪不開視線，即使那個不屑一顧的韓修，本應是厭惡情緒，卻將視線鎖在她的笑容上，讓他思緒遊走在十年前的一個夏天，法國南部的村莊，紫色鳶尾花的陽台，男孩和女孩趴在欄杆上，屋裡老收音機里，磁帶轉動的那首歌……

如今這首歌被稱作經典老歌，偶爾聽到有人唱起，會把思緒停一停，這種感覺大概就叫懷念。

那曾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不輕易拿出來懷念，如果時間可以停止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回到那個什麼也不用擔心的時候。哭時是真的眼淚，笑時是真心想笑。

可惜永遠也回不去，只能朝前走。韓修從不向後看，只朝前走。不迷惘，也不感動。

今晚為什麼被她一首歌就勾起從前的記憶，這個女人究竟是誰？

他撥開擁擠的人群，朝舞台中心走去，像他的粉絲在演唱會中那樣，人潮流動，千萬雙眼仰望他，向他靠近……

可惜，他和她之間，還隔了太多人。黑面具掉落在地上，銀髮男生被尖叫聲淹沒，李姝雅在模糊光線中認出那張臉，放哪都是一張驚世駭俗的臉，原來是他？

李姝雅想也沒想就溜走了。

桑寧看她出來時倉惶的模樣，問她是不是又闖禍了？

「放心吧桑寧，我給錢了。」

桑寧對小富婆無語，「你又調戲了哪只鴨？」

李姝雅想了想，「一隻大黑鴨。」

直到後來，李姝雅再也不覺得那人是黑鴨，根本就是一隻黑狼！把她的心都叼走！

桑寧把她送回家，一看今晚微博上熱話題已經開始，#韓修修褲子濕了我們幫你吹乾干#，附帶圖片是某人出來被記者拍到褲襠濕了。新聞毒舌某h姓男星一夜浪到失禁，被記者拍到略顯尷尬。李姝雅湊過去一看，尷尬臉也是一張絕美的臉，嘖嘖。

當然粉絲的評論才是重點——「wuli韓顏霸尿濕褲子也是宇宙第一美人」「修修沒關係，我幫你吹乾」「我也想吹」「我也想」「最右→_→」「我想做那隻吹風機」

我天.朝少女心就是這樣無節操又治癒，不到五分鐘，整個微博轉發量達千萬，粉絲斥責記者用語不當，要求給韓修道歉。最後媒體們給韓修的腦殘粉跪了。而韓修本人對這種新聞，一如既往的無視。

他的個人微博修大人，總共就三條微博，一條微博軟體更新提示，一條轉隊長22歲生日時四人照片，還有一條轉公益活動宣傳微博。簡直就跟沒開微博一樣，粉絲把他這三條微博當做聊天樓，下面全是『誒，你今天來打卡了啊』『哦，你頭像是xx吧』『今天晚上吃啥啊』……

桑寧指著那張照片，拿眼斜姝雅，「這事跟你有關？不會是你潑的吧？」

「我哪有那麼猥瑣？看我這麼迷人大方美麗優雅……嗯哼？」李姝雅星星眼的望著桑寧，啊，忘了比剪刀手。「雅雅賣萌，啾~」

桑寧頓覺心率不齊，啪一聲關門，祝這位『明明不帶腦子就能好好活著，偏要帶上腦子禍亂人間作到死』的姑娘，今夜好眠，晚安。

李姝雅卻在晚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她念小學那會，每年夏天暑假時去奶奶家玩。她奶奶住在法國南部的小鎮第戎。那裡連綿的青草地，雲低得彷彿伸手就能抓到，生活田園般安靜，只是同齡孩子太少，她總跑到山丘上的樹下睡大覺，一個人孤單也快樂。

直到某個午後，醒來看見一個背帶褲少年坐在樹上晃腿，好像是個混血兒。少年有雙漂亮的眼睛，直到現在她想起那雙眼睛，漂亮得像黑曜石，光芒熠熠。

美少年跳下來，遊絲般的香氣滑過鼻尖。他用生澀的中文問，「中國女孩？你來自中國？」

再然後，她是他認識的第一個中國女孩，他是她在法國認識的第一個小夥伴。

少年坐在草垛上拿一把四弦小吉他唱歌，她趴在他身旁，看天邊的雲被鍍上一圈金色，少年肩上有隻蜻蜓……她想伸手去抓時，忽然就被電話聲吵醒了。

窗外晨光照進來，李姝雅發了下呆，什麼鬼？她死了八百年的少女心被哪只狗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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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是紀辰打來的，他已經在外面等她去上學。李姝雅懶懶散散的穿好衣服，聽到面癱在倒計時提醒，「你還有3分09秒時間，否則視你毀約。」

「下次我們先約定上學的時間，不可能我們上學的時間隨時都一致，我認為我的提議非常合理，ok？」

「好，我同意。今天你還有2分43秒……」

「……」

鏡湖公館前，黑色賓利旁站著一高個男生，眉眼沉靜，背挺得筆直。晨光落在他肩上，不耀眼，不灼熱，一件白襯衫穿得氣質清逸、卓然。

「喂，你站外面幹什麼？」李姝雅問路人似的語氣。

「等你。」

紀辰站姿筆直如沉默青松，為她拉開了車門。在紀少爺的教育里，女士優先是鐵律。

李姝雅愣了下，目光從在他臉上，鼻樑，嘴唇，再到喉結……那裡動了一動。不苟言笑的紀少，長得很俊。可惜過於面癱，以至於這麼紳士的行為，她覺得一點也不帥氣。

「啊，對了，你的西裝外套我昨天送給一隻鴨當小費了。」李姝雅做出很抱歉的樣子，「而且我真心覺得那鴨穿著比你好看誒……」

紀辰一言不發的轉臉看窗外，從富山南的鏡湖公館，遠眺能看到那邊的末海，每年夏天都有白背心的少年在那衝浪。海風吹進來，味道鹹鹹的。

走進北川校園，李姝雅發現今天格外安靜，幾乎沒人在她身邊問『angela，拍個照好嗎，發帖用』。而她身旁的紀辰，神情淡然，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沉穩。李姝雅甚至有種錯覺，其餘學生在為他讓道。

很快，莉寶的微信殺了過來，「姝雅！番茄人上大家都瘋了！你知道今天最熱的話題是什麼？」

「毛？」

「北川的女神和男神在一起了！」

在d市，紀氏與李氏稱霸每年財富榜，而兩位年輕的繼承人走到一塊，「今天番茄人上最火的貼：北川的王道cp，雅辰王道！」

「雅、辰……」李姝雅差點沒嘔吐，點開『番茄人』的首頁，全是關於她和紀辰的照片，但共同點都是遠景，李姝雅想她真是找了個核武器，以紀辰為圓心，那圈核輻射範圍內無人敢靠近。

李姝雅坐在教室最後一排，打算老師點完名就開溜，她無聊的翻今天的黑貼，黑她的都在為紀辰哭喪，「李biao去死，太委屈我男神了。」「我們經管的高嶺之花，怎麼能被那種嫩模糟蹋。」「紀辰喜歡的不是我們靜媛公主嗎？怎麼會看上那個碧池！」

靜媛哪根蔥？李姝雅覺得以前聽過這個名字，不過她懶得care，再看真愛粉的評論，「女神就該配男神啊，乾爹那些我們angela根本不需要好嗎」「紀少眼光贊一個，要珍惜我女神哦」。連閨蜜莉寶也給她送祝福，「姝雅你和紀辰其實很配啊，嫁給他也不錯。」

「他先去做面部神經手術。」

「雅蠛蝶，表這樣嘛，你應該穿越他的面癱表象去讀懂他的內心啊。」詩蕾也在微信群里勸。

「讀懂他的內心？指不定他內心是個電飯鍋，裡面飯香四溢，典型居家婦男？」

「噗——」女王大人今天喝雪梨汁了嗎？

李姝雅剛喝下一口雪梨汁，把杯子穩穩噹噹的放在桌上，這時教室里一陣嘩然，出現在門口的銀髮男生，他漫不經心的摘下墨鏡，所有人像被那束衝擊性的美——擊中心臟，韓修！

教室一下子沸騰，女生們心跳加速的盯住韓修走進教室，他一步兩步……最後一步，停在了某人座位旁，黑色背包往桌上一放，那杯雪梨汁就掉在了地上。

李姝雅心中『呵呵』，然後抬起眼皮，與這位身高一八.九的同桌，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