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遇盜(一)

第二天的清早雲散雨收，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斑駁地灑了一地，雨後的森林，空氣清新，夏大德迷迷糊糊醒來，還不忘把口袋裡的照片掏出來看了一眼，確認昨晚的一切並不是在夢裡發生。

湊合著吃了點乾糧，他雄心勃勃地開始尋找歸途，這個時候早點找到回去的路才是真的。

現在雖然迷路，但他大致的方向還是有的，反正就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一直走，不管怎麼說也該能到達林子的邊緣，見了公路，那就好辦了。

夏大德的體能還算不錯，報社組織打籃球賽，他也算是主力，步行了幾個鐘頭，雖然道路難走，但還有些精神，漸漸地樹木沒有原來那麼密集，他也更有信心，堅定地往前方走。

龐大的森林裡非常安靜，踏在落葉上的沙沙腳步聲清晰可聞，枯枝斷裂的噼啪聲更是響亮。他從一早走到天色暗下來，還是沒有找到出路，不過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座林間小屋。

在森林的邊緣，經常有些護林員臨時休憩的小屋，這說明距離走出這片大森林已經為時不遠，夏大德的心情自然是大好。但仔細看這所小房子，卻有些奇怪。這小屋異常的矮小，夏大德伸出手就能超過屋檐，進門就得彎腰，直起身子就覺得腦袋快頂上了天花板。

「也許是樹林里的臨時住處，懶得多費材料了吧。」

有一所正兒八經的小屋，比在山洞或者樹下過夜要好得太多了，夏大德也不再挑剔，進屋稍微收拾收拾，就找地方坐了下來。這屋子好像還偶有人住，雖然桌椅傢具都積滿了灰塵，但擺放整齊，屋內的設施也一應俱全，牆角還有個小小的壁爐，除了灰燼之外，還有半捆柴丟在一邊，明顯不久之前，還有人住過。

「連桌椅都矮了一截，坐著真不舒服。」夏大德也是個高個子，蜷曲雙腿坐在小凳子上也難受，看看天色晚了，就掏出火機費力地把壁爐給引著了，屋子裡面暖烘烘的。他找個角落抹乾凈，拿著背包當枕頭，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

他走了一天累得不輕，幾乎是一躺下來就香甜地入睡，連好夢都來不及做。

「啪！啪！」

夏大德被驚醒的時候，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黑夜的叢林更是寧靜，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就好像是鞭炮聲一般響亮清晰。

「有人？」

這麼晚了，居然還有人在這片叢林當中行走，夏大德的第一反應就是激動萬分，他可是好幾天都沒見著活人了。但是且慢，他定了定神，從背包裡面掏出心愛的西藏折刀，慢慢地掩到門背後。這可是神農架大森林，雖說野人的傳說荒誕不稽，但各種猛獸出沒，這時候深更半夜，外面是野獸的可能性，遠遠大過了人。

說來奇怪，回想今天一天的路程，居然沒碰到什麼動物，也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外面的響動越來越近了，不管是人是獸，對方的目標顯然是林間的小屋，夏大德既期待又緊張，緊緊地握住了藏刀。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了，隨後，就響起了輕輕地敲門聲。

是人！

很顯然，野獸不會敲門。夏大德興奮不已，嘩地一下拉開了大門，高聲怪叫。

門口那人出乎意料，敲門只是一個叢林中禮節性的動作，根本沒有想到真有個人在裡面，手裡還提著一把亮閃閃的大刀，鬼哭狼嚎哪能不嚇一跳，慌不迭地後退了兩步，花容失色。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不知何時，她已經亮出了小小的匕首，身穿綠色的勁裝，款式十分的怪異，上身只是一件小小的背心，下身更是短裙，露出了纖細健美小麥色的長腿，背後背著一張短弓，倒像是個獵人模樣。

夏大德頗為尷尬，生怕自己的樣子把人家小姑娘嚇壞了，趕緊把藏刀扔在一邊，連聲道歉。

他說的標準普通話，那女孩卻好像完全聽不懂的樣子，但看他棄刀後退，做出友善的表情，也把匕首收了回去，開口說了幾句話。聲音倒是像黃鸝一樣清脆動聽，偏偏夏大德也是一個字都不能理解。

女孩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又改口說了一句，夏大德可以明顯地挺出來她換了一種語言，但依然是無法理解，只好雙手一攤，搖頭苦笑。

「對不起，你是哪個民族？我就一個普通的記者，不懂你們的話，你不會說漢語？」

神農架各族混居，有些少數民族的部落與世隔絕，不會說漢話也有可能，夏大德的同事最近才做了一期採訪，他當時還為這些人的生存狀態感到震驚，沒想到這會兒居然還真碰到了一個。

雖然無法交流，但女孩深夜來此的目的，明顯也是找個落腳的地方，夏大德把她讓進屋來，借著壁爐傳出來的火光，打量了幾眼。

這女孩還真是漂亮！雖然頭髮只是胡亂的梳了個髻垂在一邊，但更襯得臉蛋晶瑩剔透，眼眸似乎是淡淡的綠色，讓人想起美麗的森林，配合苗條的身材，要是出了神農架，絕對把什麼電影明星都給比下去了。

「哪個少數民族眼睛是綠色的？維族？」夏大德抓抓腦袋，想不出來。

女孩看著夏大德的模樣，也覺得非常好奇，她的眼珠滴溜溜地亂轉，上下打量著這個陌生人。這人完全聽不懂自己的語言，裝束又如此怪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