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比試(一)

「夏……夏大人，您……您要幹什麼？」第一個不淡定的，居然是年紀最大的阿爾捷米伯爵，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屠龍英雄傷風敗俗的行為，不敢回頭觀察米斯利的反應，結結巴巴地喊了出來。

夏大德動作一頓，才作恍然大悟狀，一拍腦袋，乾笑兩聲。

「哈哈，忘了，這還不是正式比賽，不用那麼麻煩。」

他好整以暇地將腰帶系好，從僕人手中接過剛剛脫下的內衣，一骨碌套回身上，舒展了一下筋骨，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快白色的滑石，蹲下來開始在地面上畫線。

他歪歪扭扭地畫了一段，站起來看看，皺皺眉頭用腳尖擦去部分，彎腰重畫，如此反反覆復幾次，才總算畫出一個鴨蛋形狀，約摸有四五米直徑的大圓。

夏大德拍拍手上殘留的白色粉狀物，回頭沖幾人得意地笑笑。

「這回好了，場地搞定！」

子爵和主教兩人對望一眼，俱都不知他在搞什麼名堂，雷希爾洛疑惑問道：「大人，畫這個圈是為了什麼？」

「這就是我們戰鬥的場地，」夏大德神情嚴肅，仰頭做回憶狀：「我今天要與米斯利先生比試的，是從遠古傳下來的一種競技形式，我的師父告訴我，這是武者分高下的最好方式，也會讓神明得到愉悅。」

「這種競技，本該**身軀，以表明自己並無任何夾帶，以純粹的武者之心和身體來應對值得尊敬的對手。」

米斯利的眼皮霍然一翻，射出兩道寒光，面色更若冰霜。夏大德卻不理他，自顧自講了下去。

「今日只是友誼賽，大家就不用那麼認真了。這種競技的方式，由來已久，叫做——相撲！」

「相撲？」阿爾捷米伯爵念著這拗口的兩個音節：「夏大人，您不要賣關子了，說說規則如何吧？」

屠龍英雄點點頭，指著那個畫出來的大圓。

「其實規則很簡單，我們兩人站在圈內，各據一邊。不管用什麼方法，只要把另一人趕出圈外，就算獲勝。不過根據對神明的誓言，我們是不能使用魔法和武器的。」

「噗！」

除了米斯利之外，其他幾個都差點笑出聲來。神神秘秘講了半天，這不就是小孩子玩的鬥牛遊戲嗎？但看夏大德神色嚴肅，口中念念有詞，似乎真的是在向神靈發誓，幾人也不敢怠慢，只當真的有這種正式的競技方式。

這當然是昨晚夏大德靈機一動的主意，他借著阿爾捷米伯爵要他手下留情的由頭，廢了雙方的武器。這樣在力量壓制下，對方的威脅就大減，不藉助武器的鋒銳，第六級戰士的鬥氣也派不上什麼用場。

圈定場地，更讓對方敏捷的優勢不能發揮到極致，只要自己穩守反擊，只要抓住一次機會，就應該能把人扔出圈去，夏大德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好！」

米斯利初生牛犢不怕虎，毫不猶豫地一展長袍，抬腳跨入圈中，站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米斯利先生，」夏大德瞟了他一眼，淡淡微笑：「您最好還是把寬大的長袍脫了，不然的話，很容易被我抓住衣擺，實在是吃虧啊。」

「不用你管！」

米斯利臉上浮出一絲紅暈，惱羞成怒：「快下場來比試吧，啰啰嗦嗦幹什麼！」

他不聽勸告，夏大德也不介意佔人便宜，呼嘯一聲，躍入圈內，穩穩地一個馬步扎了下來。這算是當年練了幾手的基本功了，雖然不是高手，下盤還是足夠穩健。

這個姿勢怪異，旁觀的兩位貴族和主教都愣了愣。雷希爾洛子爵從小就厭惡使刀弄槍，只喜歡算賬數金幣，只是覺得古怪好笑，還不以為意。波旁主教從小還接受過一些戰鬥的訓練，隱隱覺得這姿勢下盤穩實，在作戰的時候十分實用。

阿爾捷米伯爵卻是大吃一驚，他雖為文職，但年輕時候也有軍功，曾參加過無數征戰。一看夏大德這古怪的姿勢，雙腳分開過肩，微微半蹲，看似應該站得很不舒服，但觀察他全身的肌肉狀況，竟然好像是一口氣貫穿，隱隱凝於一點，雙腳像打樁一樣扎在地面，全無半點搖晃。

「這個姿勢，就不知道下了多少年功夫！」

他的眼光何等毒辣，頓時發現了這姿勢的特異之處。人體重心放低，全身肌肉凝實，攻則發力匯於一點，勢不可擋；守則身體穩如泰山，輕易撼動不得。不由得眼中放光，對這位屠龍英雄的評價，又提高了幾分。

「看來教導夏大人的老師，絕不是平凡人物，能夠別出心裁，創造出新的鍛煉和攻防體系，一代宗師啊！赫塔費大陸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強者？」

他心中猜疑不定，臉上表情也忽陰忽晴。

夏大德哪知道普普通通一個馬步，就引起了伯爵的胡亂猜測，現在他只想速戰速決，把這個討厭的米斯利扔出圈去，從此再也不要見他。

「來吧！」

他輕蔑地招了招手。

米斯利也發現了他姿勢的怪異之處，但心中惱火，他處心積慮冒充副使身份前來，就是想把這個不知道真假的混蛋幹掉，昨天好不容易挑動那個蠢肥如豬的波旁主教應下了決鬥。誰知道夏大德這傢伙嘴皮子一動，就把比試變成這麼無賴的所謂相撲。

難道……難道要跟這種混蛋身體接觸？

他狠狠地咬了要下嘴唇，不管了！只要能證明這個傢伙連一個六級戰士都打不過，那他就不可能……

「喂！你還在那裡幹什麼，早點結束，我們還要吃午飯呢！」

夏大德不耐煩地招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