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黎真一遍遍的回憶,一遍遍的實驗著,終於擺對了第一個動作,在他擺對動作的那一刻,黎真只覺得院中的陽光像是被吸引了一般,緩緩向著他靠近。黎真忍不住眨了眨眼,才發現那只是他的錯覺,陽光是不會真的這樣挪動的。所謂的陽光靠近,只是一種感覺,更像是陽光中的精華向他靠攏的感覺,慢慢的,黎真只覺得一股暖意遊走在全身,像是渾身浸泡在溫水之中。黎真幾乎捨不得動彈一下,這動作保持起來也並不讓人難受。渾身的肌肉都處在一個頗為舒適的動作中,漸漸的,黎真覺得,臟腑中的那些痛楚似乎在慢慢減輕。太好了,沒想到這個還能治傷,要知道黎真傷的最重的都是臟器,如果不是因為他是異能者,只怕早就沒命了,就算是異能者,他這樣重的傷也只能慢慢恢復,在這沒有營養品的情況下,更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小石頭一臉敬畏的看著他爹在院中擺出一個動作,整個人就像發光一樣一動不動的站了快一天。小傢伙看著十分眼饞,也不自覺的試著擺出他爹的那個姿勢,可惜怎麼都擺不對,不由得更崇拜他爹了。不過不管崇拜之情有多少多豐富,餓的時候還是不能當飯吃,他家的糧食只剩下一小瓢了,小石頭將後山採回來的野菜洗了一大盆,小手只抓了一把面,用水和勻后,倒在了野菜湯里煮著,這就是他們今天的飯了。也不知明天去向大郎叔借點黑面行不行,小石頭有些發愁的想著,要是神仙能給他爹一些吃的就好了。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黎真看著桌上那盆寡淡的能照出人影的野菜粥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酸,特別是小石頭幾乎將大部分野菜粥都倒入了他的碗里的時候。黎真就更是坐立難安了。
「來,爹不餓,爹今天練了仙法,這些你和妹妹吃了吧。」黎真看著眼前這一盆野菜粥,想想剛剛看到的麵缸,幾乎已經沒東西的麵缸,心中琢磨起怎麼弄些錢和糧食來。
做生意,沒本錢,自己這身體這會也走不了多遠的路。賣方子,他也沒啥方子可以賣啊。去山裡尋野物,上個黎真就是這樣送了命的,他沒恢復實力之前還是不要去了。左思右想,黎真簡直恨不得自己是木系異能,這樣最起碼可以催生點植物來吃。
罷了,他再修養兩天,就四處去看看,總得踅摸點吃食出來,否則就真要斷頓了。正當黎真暗自發愁之時,黎大卻拎著個袋子進了院子,「石頭,快過來接著。」小石頭忙上前接過袋子。黎真一看那袋子鼓囊囊的樣子,就猜到裡面可能是糧食,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動,又有些羞慚,這村裡的日子看起來都不太富裕,對方卻一下就拿了這麼多糧食過來。他還沒法推,因為家裡馬上就要斷糧了,這邊推了,明天說不定兩個小的就要扎著脖子等死了。
自己就先記著對方的恩情,等他身體恢復了,必定要想法子報答一二。還有這兩個小傢伙,等自己走後,也要想法子給他們找個好人家,留下多多的錢財。這幾天如果不是他們的悉心照顧,黎真覺得自己也是好不了的。
「那個,哥,你這心意我記著了,以後我肯定要報答。」黎真也不知面前的人叫什麼,不過叫哥肯定是沒錯的,他還記得那天黎大他們在屋裡說的那些話,那幾個年輕人好像都是和他一輩的。
「說啥客套話,你糟了難,我這有富裕的,搭把手又如何。」黎大說著就忙把黎真給拉到屋裡,「你這身子糟了大罪,還敢出來被風吹,當心吹出毛病來。」
小石頭一臉滿足的看著麵缸中的那些黑面,小臉上的笑意幾乎都蓋不住了,這麼多吃的,肯定能撐到下個月了。爹爹和妹妹也可以多吃點東西,說不定還能吃幾個干餅子呢,想到那炕出來的麥麵餅,小石頭暗自吞了口口水。對了,大郎叔來了還沒給他倒水呢,想到這裡,小石頭忙倒了一碗燒過的井水,小心翼翼的端了過去。這井水要燒開還是黎真吩咐的,喝的水最好還是燒一下比較好。
進屋的時候,正聽黎大跟黎真說著前面一個村裡發生的大事,那村裡最有錢的李地主被人砍死在野地里,屍首被人砍的稀爛,還是李地主的媳婦認了出來。據說那天李地主是去城裡收鋪子的紅利,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就這樣被人砍死。現在縣裡的捕快正在挨家挨戶的盤問這事,附近的幾個村子都問了一圈,過兩天估摸著就要來黎家村了。安全起見,小石頭和榆兒這幾天最好還是不要出門,免得衝撞到了差役。
黎真自然只有點頭的份,隨口就說了一句,「那李地主出門收紅利,怎麼不帶上幾個長工,怎麼獨身一人就去了。」
黎大一想,拍腿道:「對啊,那李地主家裡資財可是不少,據說雇傭了幾十個長工呢,怎麼不帶著幾個人呢。」
這事到底也是別人家的事,兩人說了幾句后也就換了個話題,說起那個黎真老爹的事情來,黎大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黎真,道:「你以後也長點心吧,你爹那兒,如果缺的不是要緊的東西,你就別去拿命拼。五叔他這人年紀大了,想得就不透徹了。里正家那是什麼人家,人家家裡上百畝良田,兒子是秀才,鎮上還有幾個鋪子,人家自然穿得起狐狸皮做的小襖。回頭我讓我爹說說,別竟跟里正家去比。」
想到那個黎真的死法,黎真心中只能呵呵。他當然不會去拿命去拼,這黎元德又不是他爹,他親兒子早就餵了老虎了。他這會不過是借了原主的名義養傷,日後再報答下幫過他的這些人。黎元德和他一毛錢關係也沒有,那老頭便是窮到要去討飯,他也沒啥感覺。說句難聽話,這黎元德和他的媳婦,兩個人沒一個好東西。兒子為他死了,屍骨未寒,就去賣孫子孫女,這種老不修,早點死了也省的浪費糧食,還能拉高下黎家村的人品道德水平。
吩咐了他半天後,黎大便離開了。黎真忙讓小石頭去做一點稠些的野菜疙瘩湯,他知道這兩個小傢伙可是都沒吃飽,這兩天他總是時不時聽到小傢伙肚子里發出的咕嚕聲。
小石頭雖說臆想過麥麵餅子,可他也只是想想,真要他拿出一大碗面來做餅子,他可是捨不得的。聽黎真吩咐他去做飯,小傢伙第一個反應便是不舍,后又一想他爹剛剛把飯都讓給自己和妹妹了,就馬上丟下了那點子不舍,做了一鍋稠稠的野菜疙瘩湯。黎真把榆兒抱到自己腿上,挑著麵疙瘩餵了小半碗。小姑娘都餓習慣了,腸胃小小的,這麼小半碗便吃飽了。接著黎真又逼著小石頭吃了一半的野菜疙瘩湯,這才自己將剩下的掃了尾。這幾天來,三個人難得吃飽了一次,小石頭滿足的不得了,沒一會兒就摟著妹妹睡著了。
黎真卻拿出珠子來,繼續觀摩起裡面的那套動作來,觀摩了一會兒,便出去擺第二個動作來,此時已經月上枝頭,黎真就在院中回憶著珠子里的動作,當他的動作和珠子中趨近於一致的時候,院中的月光像是突然有了溫度一樣,淡淡的涼意如水,月光就像是流水一樣向著他的四肢百骸湧入。黎真有了白天的經驗,心中已經知道自己應該是在吸取月光中的精華。柔涼的感覺和白天的溫暖完全不同,這種淡淡的涼意無比溫柔的滋潤著黎真的臟腑和經脈,就像是母親的撫慰一樣,那麼柔和,卻又讓人沉醉。
不知不覺間,黎真便鍛煉了整整一夜,雖說一夜未睡,可他卻是絲毫未覺睏倦,相反,他這會只覺得自己精神頭十足,身上的傷也都好了不少,按照現在的情況,只需要再連著這樣鍛煉個七八天,他身上的這些傷便無大礙了。想到這裡,黎真更是勁頭十足,觀摩了一會兒珠子中的動作鍛煉下精神力,便開始仿做接下來的動作,他有預感,等他能連貫的作出這些動作的時候,他會得到更大的驚喜。
就這樣,連著四五天,黎真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在了那套動作上面,小石頭看著他爹的氣色一天天好起來,也是高興的不得了。這天,黎真正在院中做那第七個動作的時候,就聽到外面亂鬨哄的,細細聽了聽那些吵鬧聲,原來是衙役來了。
這是來盤問李地主那事的吧,前幾天他可是半死不活的樣子,那些衙役應該懷疑不到他身上,黎真也就沒放在心上,可是隨著嘈雜聲越來越大,黎真才發現這些衙役好像並不是單純的盤問,這些人明明是借著盤問的機會搜刮民脂。在古代,衙役這個職業並不是什麼好人去做的,一般都是找的閑漢,或者混子,當然,也有那種正經人。不過不少衙役的品行都不算太好。這些衙役日常的收入並不高,縣衙里能每個月領月錢的衙役也是有數量的,可是實際的衙役數量卻比朝廷規定的那些編製要多出許多來。這些人無月錢可領,便只能從那些小商小販手裡搜點錢財度日,可那些小商販又能有多少錢。因此不少人便過的很是艱難。
故此,每次出現殺人之類的大案的時候,便是這些衙役發財的機會,特別是案子沒破之前,這些人便可以借著查案的機會,對周圍的百姓各種騷擾盤剝。說是盤問,不過就是為了勒索錢財罷了。此地的治安算是好的,殺人之事極少發生,所以他們發財的機會並不太多,李地主這事一出,這幫子衙役幾天里,那臉便吃的油光發亮。不過發財歸發財,該辦的事還是要辦,這些頂著衙役名頭的閑漢這幾日也不是沒查,可卻查不到一點兇手的線索。那李慶平被殺死在野外,當時附近並沒有人路過,那幾日路過的行商他們也都派人去查了,也查不出什麼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