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勇氣

?(女生文學)坐在車裡,我告訴這是好事,自己該高興,可又禁不住想她是不是要和我談什麼,是要拒絕我嗎？

這種患得患失折磨著我，讓我十分難受。我去看程迪，她專心開著車,沒有要和我聊的意思。

我告訴自己鎮靜下來，如果要死橫豎也就一刀，不能顯得太窩囊。

在自我打氣中,程笛卻開口了。

「你不舒服？」

我搖搖頭。我有不舒服嗎？身體上沒有,但不安是有的。

她不再說話。

我有點尷尬——我的不安表現得很明顯嗎？那心理素質也太差了點。但是沒辦法，當一個人太在意某個人或某件事，真的很難做到淡定。

我去看程笛,她的表情平淡，看不出什麼情緒。七年是很長的一段時光，曾經我很清楚她的喜怒哀樂，也多能找到對應之策，但現在卻我們中間像隔了層毛玻璃，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尤其現在，她的答案決定著我最在意的事情，我卻看不出一點端倪。

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程笛動動手指，王菲空靈悠遠的聲音從音響里傳出來，在車裡迴轉。

「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

用一種魔鬼的語言

上帝在雲端

只眨了一眨眼

最後眉一皺頭一點

……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終不能倖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懂事之前情動以後

長不過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

那一年讓一生改變「

歌聲千迴百轉，我沉醉其中。一首短短的歌，唱出了宿命，愛情，傷害，失去，成長……好像就是我和程笛這段感情的註腳。

歌聲落下，轉換為另一首當下流行的歌。我不自禁地去看她，她會不會有和我一樣的感受。

「程笛……」我喚她。

她轉頭看我。我們的目光相撞，她的眸光幽然。

我轉回頭，說：「這首歌很好聽……」

我很想說，我們的糾纏也許是宿命的安排，遇見你，我的一生註定與眾不同。

但這話似乎很矯情，我說不出口。

我卻聽到她說：「這是我最喜歡也是最討厭的歌……」

我再次轉頭去看她，她目視前方，似乎自己沒說過什麼話。

我動了動唇，想回應她，卻發現自己找不到合適的回答。

過了很久，我才說：「對不起……」

對程笛我已經說了好幾次這三個字，但都無法說盡我心裡對她的歉疚。只有我最清楚，像她這樣表面清淡的人，看著似乎對什麼都不甚在意，但受的傷比別人更深，因為她不會說不會哭訴，只是讓自己的傷默默地潰爛，任她在意卻傷害她的人遠去。就像七年前我在她心上狠狠地割了一刀，她卻從來不曾聯繫過我質問我一句。到最後相見，仍然是用一種淡然的態度靠近，好像我從來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所以無論說多少對不起，我都無法減少自己的負罪感。我只能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要對這個人好，一百倍一千倍的好！

車停下來，已經到了小區樓下。

我看看天色，已經有些灰暗了。但我還是說：「和我上去坐坐好嗎？」

這話很平常，卻來自我心底的渴望。在我對天暗暗發誓的時候，我的不安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想靠近她落實自己行動的渴望。

如果她不答應，我也會提出下一次邀請。我一定要靠近她讓她答應我，以補償我對她犯下的過錯。

也許是我希冀的眼神打動了她，她竟然答應了！

我開心地笑起來，換來她的不屑的一瞥。

但我不在意，她有這樣種種的表情，才說明她在漸漸接納我。

我帶她到屋裡，把我的棉拖給她，自己另外找了雙拖鞋換上。

「你先坐坐，我去給買點東西，五分鐘就回來。」我把電視打開，遙控板給她，就咚咚咚地出門。

我回來的時候拎了一大瓶獼猴桃汁和一些甜點，她正站在窗邊，窗邊一個柜子上是她曾經摔在地上的茉莉花。

我假裝沒看見，給她倒上果汁，打開焦糖布丁，讓她過來吃一些。

她說不想吃，我說我還餓著，真就開始吃起來了。

她就坐在沙發另一邊，偶爾瞟過來看我吃東西。

我拿著小勺邊吃邊笑：「真的很好吃，你嘗一下吧。」

我記得以前她是很愛吃這類甜點的。

她還是搖頭。

我三下兩下吃完，說：「那個花盆壞了，我去花鳥市場買了一個差不多的，又問了一些養殖技巧，買了些花肥。現在天氣冷，不敢讓它待在外面，你看它現在葉子還綠著，應該能熬過這個冬天。明年開花了，我再把它還給你。」

我是笑著說完這段話的，語氣很輕快，但我其實是有些擔心。那盆花從最初買來到後來被摔在地上，見證了的場景都不甚愉快。很難不擔心她看到這盆花不會想起之前我是怎麼對她的。

我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好在她神色似乎如常，我才趕走自己的不安。

誰知她又問：「它後來開過花嗎？」

我忙點頭，「開過，十月份都還開過一次，而且你看它還長高了。」

程笛臉上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這花比人強很多，被摔成那樣，都還活著，而且長得不錯。」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沒有貿然接話。

她看我一眼，手指撥弄著一片葉子，接著說：「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說的話？」

我當時說的話？什麼話？我回想著，心裡一沉。

「你回去吧，以後，不用再聯繫我。」

「你今天陪我一整天，就是想以後都不要見面？」

「是。沒有必要，再不見面。」

「原來是這樣，你是這樣的打算，斷絕了七年音信，回來見了三次，然後說，再也不見面？」

「很好，蕭寧你夠狠！」

當時的場景像電影在我腦海里重現，我艱難地答：「我記得。」

「你當時真的那麼不想見我嗎？」

我下意思地搖頭。

「那為什麼說得那麼說？」她身子不動，手指撥動葉片，目光也在葉片上。

我理了理思緒，才答道：「那個時候我不敢靠你太近，因為，因為我還喜歡你，而我，要去結婚……」

「那你為什麼覺得你現在不用去結婚了？」

「還是因為，我喜歡你……」我迎上她的目光，走過去。

我終於能非常坦然地面對自己的心聲。

「我過去喜歡你，現在喜歡你，將來也還是喜歡你……」

她的手垂下來，眼睛注視著我。

「你真的確定了自己的心嗎？」

我重重點頭。

「你也願意去做一些你曾經那麼害怕的事情，哪怕你爸媽會反對，別人會議論，我爸來找你？」

我還是點頭。我知道前方路障重重，但我願意努力，我要和我本來的命運賭一把。

程笛沉默了，我知道該我發問了。

「那程笛，你，考慮好沒有？」

她移開了視線，落在某處。

我的心一沉，但我告訴自己不要後退。

「你是不是還需要時間考慮？」

她的視線轉回來，凝視著我，緩緩吐出一句，「如果你勇敢，那麼我就陪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巨大的欣喜，比中了百萬大獎還讓人高興。又好像前面一直緊閉的大門打開了，一個天使告訴我，蕭寧，門開了，進來吧。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就那麼笑著，手無意識地舉起來又放下。

程笛見我如此，終於綻開了笑容。我一把抱住她，將她箍緊在我懷裡。

「我不知道你會答應我……」我激動地說，差點語無倫次。

「我也不準備現在答應你的。」

我推開她，一臉驚疑。這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呢？

她輕輕一笑，說：「有的想法，就是眨眼間的事。」

我很想問，那你是怎麼眨眼才決定答應我了呢？出口卻改成了，「你答應了就好，這樣我才有機會對你好……」

我再次抱住她，她的下巴擱在我肩上，手慢慢攬上我的腰。

我正沉浸在她的溫柔和熱情中，她卻在我耳邊說：「蕭寧，如果這次你再負我，我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你。」

我點頭，「我知道。如果我再對不起你我就被天打雷劈死無全屍！」

她推開我，嗔怒地看我，「你以為是在演古裝片？」

我趕緊搖頭，「那我換一個，如果我再做出對不起你的事，隨你怎麼樣處理。」

她盯著我的眼睛，像是從我的眼睛看穿我整個人，「蕭寧，我會為你努力，為我們的未來努力，但是過程會很艱難，我也不知道你會具體遇到什麼，但是如果你答應了又反悔，你這輩子都不要再來見我。」

她的語氣和表情極為認真嚴肅，我無法不震動。

「如果你還不能確定，我再給你一段時間，你好好考慮。」

她拉開了我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想離開我能觸及的範圍。

我一把拉住她，擲地有聲，「我可以確定！」

她轉頭，「真的？」

我點頭。

她看了我很久，我也就看著她，時光靜止。我落在她的眼眸里，似落進了虛空，漂浮無依，卻不覺得害怕，好似自己是永恆的星，永遠綴在那一方天空。

終於她動了，傾身過來，在我唇角落下一個吻。

「蕭寧，你以後，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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