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學生的悲催時刻
李薇莫名其妙來到這個野地叢林已經第三天了,她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嘴巴里全是苦味,那是她飢餓難忍摘了不少野果子吃的後果。更痛苦的是,她的嘴巴經過苦辣酸澀后已經完全嘗不出任何味道了。她悲催地想,自己會不會從此失去了和美食的緣分。每天的清晨,她總要跑到高處眺望,直到第四天早晨,她站在高聳的大石上,望著前面依舊望不到邊的林子,心裡已經隱隱要絕望。
說來,李薇本身也不是什麼好運加身的人,曾經是校園風雲人物兼女神校花的她,剛大學畢業一個月,靠著自己勤工儉學終於將大學讀完,還拿到了英語專業八級證書,同時獲得學校領導一直提名保研。奈何她家裡沒有主心骨,爸爸離家后從沒回來過,奶奶剛過世,媽媽早在她上大學時就改嫁了,如此她已負擔不起任何費用,於是她就抱著亢奮地激情早早出來社會找工作,求職一個月,碰到了不少釘子,因為自身文憑好,她倒是得了一份不錯的隨身翻譯,沒想到,才上班一個星期,那人面獸心的上司竟然要侵犯她,為自保她對著人渣的命根子踹了一腳,在逃跑過程中發生車禍,一輛奧迪a8直接沖向她,於是莫名其妙跑到這鬼地方來了。
她這幾天除了忍飢挨餓,就是想著到底是誰在整蠱自己!看看自己這身衣衫,這長袍加身的古裝,讓她覺得是某人的惡作劇,抑或是自己什麼時候有了仇家而不自知?然而任憑她絞盡腦汁,還真是想不出哪個王八蛋,若是讓她知道了,回去定要將他/她丟來這裡嘗嘗滋味。如今她全身衣衫破爛,身上原本美如璞玉的肌膚也傷痕纍纍,還有不少斑馬紋的大蚊子叮出來的胞,又癢又痛,她還不敢用力抓。
還有一點更讓她疑惑:她的左臂有一道傷痕,雖然不深,但卻能知道是鋒利劍刃所傷。這年代哪裡來的劍傷?加之自己一身的古怪,讓李薇隱隱有些擔憂。
她小心護著自己的手臂,這幾日沒有傷葯,她摘了些可以止血的草藥嚼爛敷了上去,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她看著傷口,嘴巴一癟,嗚,可憐她本如玉的肌膚。
走了四天,她還是沒能看到光明的小道,有些絕望了。隨後看到附近有個地方水源充足,是一塊不大不小的瀑布,景緻也不錯,在她翻過高低看到的還是林地后,覺得自己有必要放棄繼續行走,還是在此暫時歇息,抓些小動物補補這虛弱的身子吧。
不過,一想到自己味覺全失,她抓動物的興緻就一點點暗淡。
爬上大石塊,聽著水聲潺潺,正午的太陽雖然熱烈,卻被水聲和樹林遮擋了不少,她舒服地在石塊上歇息,想著要怎麼才能走出困境,又檢查了自己身處位置是否安全,在做了一個阿門保佑的儀式后,安心了不少。
想著想著,她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她發覺自己身後站著一個人!
她馬上驚醒端坐,正待要和他打招呼,仰頭一眼卻忘了言語:之間眼前的人一身華貴的暗紫衣衫和長袍,長發飄飄,清俊的臉上看不到任何錶情,一雙墨玉般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感情,如光明神砥般俯視在她跟前。
李薇怔了怔,那男子睨向她的眼神,瞬間多了几絲涼意,讓她的驚喜馬上降溫。
詭異氣氛在蔓延,他在另外一顆大石上俯視著她剛半坐直的狼狽,沉默片刻,最後她還是先打了個招呼:「嗨,你好呀!」說完這句話之後,見男子眉頭一皺,她就意識到這樣打招呼非常不妥,與他是敵是友都不知道呢。然而在男子強大的氣壓面前,她第一次感覺到真的有威壓這麼一回事,而且莫名的,自己還有些懼怕他。
男子定定看了她幾眼,神色頗為冷淡,又帶著幾分疑惑。李薇低頭不敢看他,想想又有些莫名的惱怒,自己到底在怕什麼?明明這地方是她先來到的好么!於是,她抬頭,看他還在審視自己,於是瞪了他一眼。管他是誰,如今見到了個生人,定然要讓她帶自己出了這個林子再說!對,要死纏爛打、再纏再打!想到這,她擺出了自己最為得意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對他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
男子見她的笑,忽感有些不自在,審視幾眼后,似乎沒有得出什麼結果,這才轉過身,「回去吧。」說罷,率先往前走了去,並沒有說要給李薇搭個手將她帶回岸邊。
李薇可不管了,一個跨步跳到他方才站的石頭上,隨後立即一蹦一蹦跟了上去,想到自己苦日子終於到頭了,心情高興,不由得哼起了歌兒,前面男子倒是一聲不響,步伐很沉穩,不快不慢。
「我說,你們在哪裡拍戲?是要拍金剛之類的古裝片?」李薇心情好了,話匣子就打開了,「這地方可沒有什麼大猩猩之類的,不過,老虎的吼叫我倒是聽了兩個夜晚。噢,對了,你是這部戲的主角吧?真不錯……」前面的人長得可真高,自己怎麼還沒到他的肩膀高?李薇嘮嘮叨叨,她知道自己現在不適合和這個陌生人說這麼多話,不過,不找點事情說說,怎麼能儘快解惑呢。眼前的人,雖然穿著古裝,但看著不像演員,而且,她可沒看到有攝像機,走了這麼長的路,要有劇組早就來人了。她不習慣沉靜在任何一刻沒有頭緒的狀況中,這一番自言自語也不過是為了活絡氣氛而找話題而已,所以說,她現在說的話除了要套話外加壯壯自己還有些擔憂的心思外,完全沒有其他任何意義。
男子突然停了腳步,跟在他身後的李薇趕緊剎住腳步,男子冷漠的眼神望著她,她怔然縮回自己的腦袋,不明白他的目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犀利。
「你可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李薇張張嘴,腦子裡卻是一瞬間閃過多種掙扎:是了,這男子這麼說肯定是認識我的,一見到我就說要一起回去,如今這麼問,難道我長得像他認識的人?那我可不能說出自己叫李薇吧,萬一他發覺我不是他要找的人,將我丟回林子自生自滅可怎麼辦?
男子見她神色迷惑,以為她果真不記得了,神色有些暗沉,沒說什麼,轉身往前繼續走。
跟在身後的李薇越發小心翼翼起來,她如今找不到任何頭緒,任她曾多麼地聰明絕代,如今卻想不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當兩人終於到了一條小路時,李薇心裡竊喜,有路就好啊。當她又看到不遠處有一匹馬跑過來時,心情更是驚奇了,待這匹馬走到男子身邊,她讚歎了一番這匹馬的膘肥,一身棕色的油光華亮皮色,然而為什麼只有一匹馬?她驚喜的神色有些垮了,隨後看到男子上了馬,雙手執起韁繩,看似要策馬離去,她立刻衝上去,著急了——
「喂,你走了,我怎麼辦!?」
男子又瞥了她一眼,視線似乎透過她在看另外某個人,見她著急跳腳的模樣,一時覺得有些新奇。何時見過這個女子如此狼狽的模樣,然而,她著急如小兔的紅眼,竟然他生出一絲趣味。失憶了是么?這個性子倒變得——有趣了。
李薇確實是著急的,她可不想再被獨自留在林子里了,再說了,她今天一天沒吃東西,又走了半天的路,早已經筋疲力盡了,最後一絲希望就在這男子身上了,是以,她馬上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髒兮兮的臉色只余兩窪清澈眸子看著他。
男子倒是一怔,看著她眼淚汪汪如小狗般的眼神,鬼使神差就伸出了一隻手,卻在伸出的一刻就要反悔了,然而李薇哪裡容他反悔,立刻笑開了,將手搭了上去,緊緊抓住,還不忘說道:「我要坐前面。」
失了憶了,性子倒是親和卻帶著小霸道,不過,她倒是毫不避諱和男子共騎一騎?既然她不在乎,那麼他就不必糾結了,不知道她到底是傷了哪裡了,先帶她回去罷。男子輕聲喝了一聲,馬兒緩緩前進,不一會兒開始小跑,不過十分鐘的事情,他們倆就到了一處更為寬闊的道路。
李薇眼尖看到了一輛馬車和幾個衣衫比較普通的人,其中一人快步走來,朝男子點了點頭,李薇未等馬停穩,自己先跳了下來,落地利索卻有些笨重。男子側目看了她一眼,隨後見她朝馬車奔去,以為她想起了什麼,隨後將馬匹交給下人,也一起跟了過去。
「這是馬車?」李薇圍著馬車左看右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周圍找了一圈,林子很空闊,路邊藏不了人,沒有導演,沒有其他演員,更是沒有攝像機,而她也找不到任何一件現代的物品,這情況,她已經預料到,只是沒想到心裡還是難以接受。
「王爺,京城那邊怕是撐不了多久了。」一名帶刀侍衛垂首和男子稟告。
男子點點頭,視線卻始終看向李薇,聽到自己下屬的話,她似乎驚醒似得抬頭,看向男子的眼神多了幾分疑惑,她開口問道,「你是王爺?」
似乎無意向她解釋,讓李薇隨意吃了些東西,一行人等全部趕路回去。
李薇睏乏得很,見他們都不像惡人,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總好過自己要在叢林過一輩子要強百倍了。她一個弱女子,他們要殺要利用,她都不會是對手,不如先睡睡吧,養足精神這才能好好為自己打算。爬進馬車,一襲華麗的被子出現在她眼前,讓嘗盡冷風硬石的她差點要熱淚盈眶。這馬車雖然外表比較破,裡面還是不錯,軟墊子和錦被外,還有香爐和茶水。
車裡還有一些乾糧,她毫無味覺地吃飽喝足,終於躺下,調整了個姿勢,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馬車行至一家客棧休憩。
李薇第一件事就是洗澡,避開傷口后,仔細又痛苦地洗了個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她感覺一身舒爽,隨後還是毫無味覺地吃了一頓貌似她來到這裡最豐盛的飯菜,疲倦之下還是早早睡了。第二天一早,她是被餓醒的,一個小二端來了臉盆和水,她想著冰塊王爺還算想得周到,洗臉后,想來還是找找那個冰塊王爺,多多聯絡感情,這一路就吃喝不用愁。
才打開門,就看到兩名侍衛,如門神般守著,見她出來,神色一怔,沒想到只不過是換了一身衣服,之前如乞丐的女子竟然長得如此好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兩名護衛又同時低下頭,微微頷首喊了聲小姐,算是打了招呼。
李薇點點頭,雖捕捉到了他們看向自己的驚艷,卻又疑惑自己的房間為何要人守著,她看向左側房間,昨晚她可看到了,這是冰王爺的房間,此刻也有兩名護衛守著,她微笑走過去,問道:「你們王爺呢?在哪裡?我餓了,我想下去吃些東西。」
一名較年輕的護衛道,「回小姐,攝政王一早出去了,小姐稍等。」
攝政王?原來他不是單純的王爺?李薇看看天色,應該在早上七八點,蹙眉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這樣吧,」李薇擺出一副我很好對付的樣子,「你們身上有沒有銀子?先借給我,等我以後有錢就還給你們?怎麼樣?我肚子真的好餓,這兩天都沒吃過什麼東西,今天一路吃的都是乾糧,差點噎著,連水都沒能喝幾口,幾位大哥,就可憐可憐我吧?」她吃了乾糧也只是飽肚,根本沒有嘗出來是什麼味道,如今有美食吃,她又急於檢查自己的味蕾是不是沒救了,於是使出渾身嬌滴滴的女兒招數裝可憐。
如此美貌的女子向自己求救,護衛哪裡招架得住,最年輕的那名護衛馬上解了腰間的錢袋,遞給她,李薇一把拿過,掂量了一下,發覺還挺沉的,她也不明白這錢算不算多,但一個王爺身邊的護衛的錢袋,總不會不夠吃頓飯吧?
「謝謝你了!侍衛大哥,你人真好,你叫什麼名字?」李薇適時打探侍衛的姓名,見他臉都有些紅了,心中越發高興自己正好抓了個老師的來欺負,聽他低低回了一聲崔硯。
「那我叫你崔硯大哥好了。」李薇是個自來熟,別人對她好,她就把他當自己人,於是大手一甩,將銀子那好,隨後拍拍他的肩膀:「崔硯大哥,你們守在這也沒有用。不如這樣,反正你們屋裡沒有人,不用在這守著了,正好我要下去走走,一起去?我請你們吃飯?」李薇的話讓出錢的侍衛忍俊不禁,雖然看著她拿錢擺譜,心裡卻依舊很高興。
這幾名侍衛本就是王爺留下要照看李薇的人,雖不知道她的確切身份,但王爺重視著,他們必須也要重視,沒有說要禁足,只需要跟著保護。如今她這樣說,倒省了他們解釋。
李薇到了大廳,點了好幾個菜,三個侍衛不敢坐,又推脫他們已經吃過了,李薇也只好點了四五個菜,自己一個人大吃起來——很可惜,還是沒有味覺。
「崔硯大哥,我的味覺失靈了,怎麼辦啊?我在林中大概因為吃了某些果子,現在舌頭什麼味道都嘗不出來了。」李薇捧著大碗無精打采,眉頭皺成一團。
「小姐怎麼不早說,屬下馬上請大夫過來看看。」崔硯馬上安排一名護衛出去找大夫,李薇則點頭,還是將東西吃了一些。
附近有個醫館,大夫正好要出門,給護衛請了過來,仔細看了看李薇的舌頭,又知道她是吃壞了果子,這才道,「應該是吃到了青蛇果,此果味道酸澀,麻痹舌根,無大礙,若不吃藥過兩天也就沒事了。吃了老夫的藥片刻后也能恢復。」
崔磊跟著大夫去抓藥,李薇焦急等著喝葯。好不容易等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將葯喝完了,不到片刻,舌頭就嘗到了苦澀的藥味,李薇驚喜拍案,砸砸舌,品嘗著自己嘴裡的苦味,儘管越來越苦,然而她卻越發高興,看著幾名護衛興奮道,「我現在馬上想去逛街。」
「小姐不要再吃些東西?剛才似乎吃得不多。」崔硯問道。
李薇搖頭一笑,「你傻呀,街上不更多吃的么。走,我迫不及待了。」
崔硯等四人雖然不大讚同她這樣大張旗鼓往街上走,但由於王爺沒有說要禁止她出去,最終還是跟著她上了街。李薇的逛街熱情從來不小,如今又第一次看到古代的集市,心情激動得很,錢袋雖然在她手裡攥著,但她也知道不是自己的,這些街邊的玩意看看摸摸就好,等到自己有錢了,再把看上的買回去吧。
她看到前面一個鏡子的小攤,神色一動,隨後走上前拿起一面鏡子,裡面照出來的人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到是自己的模樣,李薇心裡鬆了口氣,還好自己沒變成另外一個人。不過,她有些疑惑,仔細盯著鏡子里的人看了看,總覺得自己變得不一樣了,頭髮變長了不說,這臉蛋,似乎看著還很小,幾歲呢?難道自己是魂穿了?
正在李薇低頭思索的時候,小販子笑眯眯解釋道:「小姐,小人這鏡子可都是自家打磨的,這做工可是一流的,雖是木質,但很漂亮的,要不要來一個?這下面還有些別的樣式,您可以慢慢挑,慢慢選。」
崔硯在後面看著她站了比較久,以為她喜歡,要知道這一路來她雖然看上了不少好東西,但都沒有要買下,大概用的不是她自己的錢,所以小姐不好意思了。不過,她要是真的那麼喜歡這個鏡子,他就勸她買下,也用不了幾個錢。
「小姐,喜歡就買下吧。」崔硯道。
李薇回頭,手中還撰著鏡子,仰頭看著崔硯,又用手比劃了自己的高度,橫過去,也只到崔硯的胸口,她霎時鬱悶了,見崔硯一臉疑惑,她問道,「崔硯,你多高?」
崔硯想不到她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但還是回答道,「屬下身高約8尺。」
「8尺是多高?」李薇愣了愣,搖搖頭,將鏡子放回原處,自言自語轉身走了:「不對了,一尺等於20-23厘米,8尺就差不多是1.8米,可是這個高度,我怎麼可能只到他胸口?我明明有一米七的。難道是我自己縮水了?」
真晦氣啊,穿就穿,可自己變成了矮矬子就不好了。不過,這身體到底幾歲?大概還能長几厘米吧?李薇自顧走著,一路嘀咕,不小心碰到了前面的人,她道了一聲對不起,往旁邊走去,不了那白色身影也靠過這邊,她又往另一邊挪,這身影卻跟著她一起動,她只好抬頭,看到一位白衣翩翩,手持摺扇的男子,五官端正長得還算端正,不過眼神情緒過多暴露,目光虛浮,她眉頭一皺:好一個風度翩翩的花花公子。
她偏頭側身,「這位公子,借過一下。」奈何人家公子是故意和她杠上了,唇角勾起一抹自己認為最迷人的笑容,「小姐,本公子觀察你一路了,發覺這街上這麼多的人,就你最符合本公子的眼緣,唐突打擾,還請見諒。」
李薇來了興趣,這人還真有意思,還以為他會說些什麼:跟著爺保你吃香喝辣呢,居然用這麼直白,看著本姑娘一路了?有眼緣?
「你認識我?」
這公子沒說話,倒是他後面的跟班有些著急了,「我家公子是李尚書家的侄子,李尚書你可知道?那可是當朝的紅人啊!只要跟了我們公子,小姐下半輩子可不用愁了!」
隨著自家小廝的恭維,李公子身姿越發迷人,打開扇子搖著,風度自以為翩翩。打小他就是爹爹最疼愛的大兒子,他母親從十四歲就給了他通房丫頭,這種男女情事一嘗到甜頭,他就欲罷不能,這京郊誰人不知他李沫的盛名,絕對是小姑娘的夢中情人,他雖然喜歡女子,卻也不是強搶而來,這等俘獲女子的手段他非常熟稔,能讓他看得上的女子也並不多,但每個自己看上的女子都能折服在自己身下,心甘情願嫁給他,這才是他的本事呢。
今天看到這街上出現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清新活潑,一張精緻的小臉蛋都是年輕的活力,他觀察了一路,選擇這個時候出現,自然是有用意的。這姑娘怕是身上沒帶錢,看上的東西都沒買,他就抓住這個機會好了,她缺的正是自己最多的,英雄不就應該救美人與苦難之中么?是以,他抓住這個機會就上來堵住了她的去路。
李薇看著這主僕二人的二人轉,眼睛里轉了幾番,轉頭,看向身後的崔硯,一本正經地問道,「李尚書是幾品官員?」
「正二品。」
正二品?確實是個高官了。李薇點點頭,又問道,「那李尚書的侄子又是幾品?」
崔硯依舊正經答道,「李公子不是官員,並未有品級。」
李薇點點頭,這才對李公子嘻嘻一笑,「李公子,你家小廝腦殼壞掉了吧,李尚書雖然是而正二品,作為李尚書侄子的你的品級卻是零,居然是零啊?你說你有這麼厚實的家底和靠山,混到二十幾歲,這官階居然比一般的苦讀書生都要差,你說你還怎麼保本小姐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讓開讓開,本小姐不和孬種打交道。」
李公子哪裡見過這樣的姑娘,本以為今天碰上個小辣椒也好,野百合也罷,他都要弄回去的,他還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子,且見她衣衫普通,顯然不是什麼權貴世家,身後的四個男子也只是護衛罷了,如今也沒出手阻攔,肯定不願生事,卻沒想到被這有刺的野薔薇嘲笑了一番,他心裡雖然不高興,但臉上還是笑意盈盈。
「小姑娘可知道,本公子可以為你買下整條街?」他的摺扇一劃,頓顯財大氣粗,卻更暴露了不學無術的紈絝氣質。
「本姑娘又不需要整條街,你能不能買,與我何干?」李薇當他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扭頭走人,步伐輕快,完全將他視若無物。
從小沒碰過任何釘子的李沫,被一個身份不怎麼樣的女子給輕視了,他如何甘心,而且,這小姑娘的性子真是有趣,他還沒碰過這麼使壞的娘子,讓他心頭色心大起。正要追上去,卻被人堵了,只見崔硯橫地走到他眼前,威脅性看了他一眼,李沫本身也有武功,見這麼一個低賤的護衛都給自己顏色,惱怒不已,當下一扇子拍了過去,崔硯側身避開,李沫本身武功底子算是不低的,到哪裡比得過崔硯,幾個回合,他將李沫踢倒在地,一身雪白的衣衫都是污泥灰塵,小廝嗷嗷叫,連忙拉起自己狼狽不已的公子。
「來人!給本公子綁了他!」李沫身後也是帶了人的,都是他的護衛,遠遠跟著,也正好四人,本來他不願帶的,他爹說他愛惹事,還是帶上的好,如今倒是真的用上了!
崔硯自然不怕他們,四個護衛武功稍高,但畢竟只是護院,拿下他們根本不費力,待他們將四個護院丟在李沫眼前,李沫兩眼發白,帶著小廝往後退,放下了一句狠話就跑了:
「你們給本公子等著!」
崔硯他們自然不會等著,可某人完全沒有惹事要消失的自覺,這一大早出來逛街,如今過了一個多時辰,肚子又餓了,跑了街邊好多的小吃攤點,隨後看到身後四令護衛,想到他們也要吃飯,於是又蹦蹦跳跳到處找落腳吃飯的地方。
「崔硯大哥,你們快過來,這邊有好吃的!」這姑娘大街上這麼一吆喝,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乍見這麼漂亮的姑娘,不由得看多了幾眼。
這個叫「三更餐點」的小店,外邊蒸汽騰騰,肉大的包子,還有各式的點心,打掃地乾淨整齊,那香氣卻老遠就能聞到,李薇一路追過來這裡,在看到樣品點心后,差點要流出口水來,在經歷了叢林餓戰後,她就更加經不住美食的誘惑了。
這才走進店內,看到這飯桌上的人都朝著一個方向,而正面有個膝蓋高的台架子,一個小鬍子老頭在上面拿著戒尺,說得口沫橫飛,邊說邊拍一下手中戒尺,丟一丟這堂木,下邊一群的書生和年輕人聽得津津有味,沒有一個人對於她的進來而給予過多的關注。李薇瞧著這麼一個古老而經典的說書場景,興緻瞬間大起,當下就決定要在這裡度過整個愉快的下午。
小二很端著茶壺快上來服務,見四個大男人站在這位小姑娘身後,態度就越發恭敬了。李薇這下可不客氣了,一口氣點了些色香味俱全的飯食,讓小二趕緊忙去,耳里卻已經將說書老頭的話聽入耳中——
「咱們陛下是什麼人,你們可都是知道的,那可是戰神出身的,打得了天下,也守得住江山啊!這一馬當先沖了出去,身後那個雄偉的兵馬啊,全部器宇軒昂地沖了出去,但是陛下身邊的那名小將,這時候已經看準了時機,他一槍伸出,陛下的坐騎飛雲卻是通靈性的,一躍一丈高,避開那些鋒利的刀槍劍戟,一下子衝到了敵方陣營!……」
「啪嗒——」老頭的堂木一拍,下面聽客全部繃緊了弦。
「陛下一砍下了地方首領的腦袋啊!那可是他們的飛虎將軍……」
李薇聽得很認真,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陛下是誰,有什麼功績,但看這些人膜拜的樣子,就知道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奈何有四個人站在自己身後,整個店內的人都是坐著的,有幾人走神的書生已經注意到自己了,李薇用眼神看了看崔硯,瞪了他一眼,隨手指著他們四人,然後指了指凳子,讓他們坐下。
崔硯略微遲疑,隨後吩咐三人坐下,陪在一旁靜靜聽著說書。
「可陛下畢竟年紀大了,60多歲的年紀了,身子也有些不利索,雖然有飛雲擋著,還是讓內奸鑽了空子,當下在胸口上硬生生擋了一刀……」
聽客聽了擔憂不已,隨後想到老頭口中的陛下已經去了,心裡難受,這其中很多都是當今的天子門生,一直自豪自己國家有這麼一位明君,讓北辰過可以屹立四國之首,可如今,土軒帝已經駕崩了三個月了,新君繼位,未能有什麼建樹,反而連內奸都沒抓出來,他們卻只能來著聽聽說書,再也看不到聖顏了!
「哎?這麼一個聖明的君主,已經駕崩了?」李薇心中聽著也難受,心裡嘀咕起來。
旁桌有幾名學子也紛紛議論,嗓門大開:
「陛下為了江山社稷而殉身,為我等神明啊!」
「只可惜陛下卻立了個女子為新帝,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女娃,我北辰國怕是內外堪憂了!這帝女太小,根本難以撐起整個北辰,要不是朝中還有些忠心的老將老臣,我們北辰國怕是要散崩塵落了!」
「你們別吵了,米老頭說到帝女了!」
李薇滿心期待,也跟著仔細聽了起來:
只聽米老頭繼續道,「話說,這帝女才十四歲不到,如何能坐穩北辰江山?原來,陛下早已為新帝女鋪好了路子了。眾位且聽我米老頭一一道來——」米老頭喝了幾口水,待聽客不耐煩了,這才慢悠悠繼續講道,「帝女娘家身份是太師,這個眾位自然清楚,為了保證帝女不被娘家控制,陛下駕崩前將帝女的生母元貴妃陪葬,同時除去宮闈有大背景的妃子,如此一來,本就聰明自立的帝女定然不用每日面對生母,偏寵娘家,而太師的兒子,也就是帝女的大舅舅如今也是威震四方的龍烈將軍了,他本就喜歡帝女,自然願意輔佐帝女,這是其一;」
「其二,陛下將官將軍立為首輔王兼攝政王,這一點就是陛下極致聰明之處。官將軍有經天緯地之才,風華俊逸,無人能敵,身兼內閣大學士,又是陛下的近衛,當時第一紅人啊!當然,現下也是紅人,這北辰半邊天,如今全靠攝政王撐著……」
「不對啊,小生聽說帝女不怎麼喜歡攝政王啊。」
「在下也聽說了,帝女登基不到一個月,就將身邊的人換了,有人說帝女懷疑這些人都是攝政王的人!」
「這不,帝女制衡攝政王的權力,將程家的女將提了二品殿帥放在身邊。」
「帝女總歸是個女子,自然要有些女臣在身邊才方便。陛下選了她繼承帝國,自然有陛下的考量,帝女可算是最聰慧的人選了。」
「說的也是,帝女差只差在身為女兒身。陛下一生英偉,竟然沒有一個皇子繼承下他的能耐,當真是無奈。」
「哼,若我說,北辰還沒有立女子為儲君的先例,瞧著吧,這帝女年紀輕輕,戚家說個什麼事她肯定會偏幫,我就等著外戚專政好了!戚家如今權力大著呢,帝女逃不出這個圈子。」
「帝女是陛下選的太女,會是一代明君的!」
「那是陛下勉強為之!」
「怎麼能說是勉強?!那陛下怎麼不選其他皇子?」
「你說其他皇子?十七皇子才8歲,能選嗎?!」
「那十三公主和旭王爺呢!陛下為何不選他們?!」
「你——」
「你想怎麼的?!」
聽客說了幾句就爭執起來,幾個儒生面紅耳赤,也加入戰爭,最後跳起來要打架!看似瘦弱的儒生揮拳過去,帽子掉了就撿起來再打,桌椅馬上掀翻了不少,周圍的人拉都拉不住。
李薇看著瞬間吵成一鍋粥的學子們,覺得有些好笑。
「咳咳、咳咳咳……」李薇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這樣的聲音,在大廳內顯得格外特別。
那些動手的書生學子就這麼停了動作,看向那兀自大聲咳嗽毫不避諱女娃。見她長得靈氣又生得可愛,眼睛毫不怕生地看著他們在笑,莫名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被嘲笑了。
一名學子怒目道:「你這女娃,有何高見不成?」
李薇咯咯咯地笑著,臉蛋上全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天真,「我一個女娃有什麼高見?只是看你們這一番爭執,覺得有些奇怪罷了。我給你們作個假設,假若陛下還在位,他禪位了帝女,從旁輔佐,帷幄指引,你們還會擔憂嗎?如今陛下已去,然其創立的北辰王朝卻依舊聳立堅固,帝女雖小,卻是先帝所託。她既然能從眾多兄弟姐妹中得到陛下的傳承,自有她的道理。如今陛下只是換了地方修養天年,你們卻為此爭執不休,將陛下之堅韌聖明視為死物,不正名,不辨情,不通言,不知道人心所向,上而善,善而美,若能盡善盡美,以言諫之,帝女持國何愁不旺!」
眾人一驚,沉默片刻,學子們紛紛點頭,看向李薇的眼神變得尊敬無比。
「是啊,陛下在位的時候,不也是依靠群臣策力謀興旺嗎?」
「現在我北辰人才濟濟,攝政王、太師、太傅和大將軍都在呢!」
「是啊!枉我等自稱為聖賢子弟,竟然還不如一個女娃看得通透!」
「慚愧慚愧。」
「多有得罪了。」
「哪裡哪裡,是小生方才無禮了。」
看著瞬間被自己話語改變的和諧場面,李薇表面冷靜呢,心裡卻激動極了,暗自為自己點了個大大的贊。看來,自己這十幾年的學習學霸還是很有用的,古文學得好,此時說話一溜溜的也不至於鬧出笑話,與古人對話的感覺,還真真是極好的。
大廳內相互道謝交流,幾位儒生也慢慢靠近李薇,崔硯見此皺眉,首先跨步橫在李薇面前,示意這群學子必須和我家小姐保持距離。
一名長相頗為清爽英俊的書生拱手問道:「小生乃乾鹿學院學生盧蕭,敢問姑娘芳名?」
李薇看到帥哥問名,一雙眼睛撐得老大,直勾勾看著人家,心裡有些害羞卻依舊笑道,「我,我叫李薇。」然而說完后就覺得糟糕,這樣說話似乎不是大家閨秀所言,正要後悔,又想到自己的名字不能隨便亂用,一時有些沉默的尷尬。
盧蕭倒是點點頭,「姑娘辨思極為妙趣,一針見血,才華橫溢,不知師承何人?」
「啊,師承何人?我家裡窮,請不起老師。」李薇搖頭撒謊。
這話一出,所有人一驚,又看了看崔硯等四人侍衛,這女娃說她家裡窮,請得起四名看起來頗為威武的侍衛,卻沒銀子請夫子?
看他們疑惑的眼神,李薇又解釋道,「呵呵,本姑娘,天資聰穎,自學成才。」這些個迂腐書生,怎麼喜歡糾根問底呢?李薇有些著急了,再問下去,自己怕是應付不來這些人了。
盧蕭眼底卻更加佩服,繼續問道,「姑娘都看過哪些書?」
李薇:「這個,家裡窮,買不起書,就看了《何以笙簫默》、《黑貓警長》之類的。」
盧蕭:「……」
這時門外幾聲大嚷嚷,聲音有些耳熟,扭頭看去,卻是李沫這個花花公子帶著人馬過來了,一聲聲帶著內力的罵吼傳了過來——
「就是那幾個帶刀的!給爺全部抓起來!那小女娃給爺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