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有備
「陛下，穿好鞋子再出門，別歪著穿。」碧嬤嬤提醒了一句，看著陛下依舊風風火火的模樣，每天都說有大事要處理，這孩子倒是精力十足的。對了，她要給御膳房安排一下這幾日陛下的食譜才行，不可太辣了，也不可太清淡了，還得每日熬碗紅糖水。
李薇蹦躂著出了大門，感覺小肚子依舊有些不舒服。來到這個世界，她的經期一向準時，也沒有疼得死去活來的，不過今天不舒服的感覺比較重了。
與北辰魄一起吃了早飯後，李薇上早朝去，下朝後直接把幾位重要大臣留下來用膳，隨後在崇明殿聚集議事。
鐸能在崇明殿內早就安排好了座次，並在盧大人的指導下安排好了紙筆、地圖等要具，以備陛下和大臣們不備之需。
幾人坐的都是軟座團蒲，李薇坐於上首，兩側依次是官千翊、北辰魄、戚太師、維太傅、程國公、百里青、南信意、易小賢、盧蕭等。
李薇先讓每人報告一下各部門具體進度。
百里青首先給李薇和官千翊點頭示意，「在國境交接處，由禁衛軍副統領負責查看入境使團隊伍，並派三百士兵跟隨進入京都，與正統領接洽后，安排入住行宮。攝政王大人所需要的宮殿人手，也會從禁衛軍處調取百人，日夜負責皇都的安危。進出皇宮需要有王爺和陛下的身份令牌或文書聖旨，否則不予通行。」
「行宮附近如何安排？」李薇問道。
百里青道。「由程殿司負責，」他將一封摺子遞給李薇，「程殿司將派遣三十人駐守，其中負責通傳者2人。」
「維太傅有話要說？」李薇看向白鬍子的維太傅，雖卸任，但畢竟是她的老師，又是這次的主事，能主動發現問題是她樂見的。
維太傅點點頭，「需要百里大人幫個忙，我們每日送飯食的宮女把飯食送到行宮門口。至於送進去。若他們有人則他們自己運，若沒有則需要百里大人安排。」
百里青道，「這事自當幫忙。維太傅放心，下官會轉告程殿司安排人手。」
李薇點頭。看向錢光幣。後者直接呈上一份摺子預算。「陛下，這是為期半個月的用度預算。」
李薇看了幾眼，「朕稍後再細看。還有要補充的嗎？」
幾位大人交頭接耳談了片刻，靜謐的空間突然有些嘈雜起來。
「咳，」李薇覺得這樣下去天黑也談不完，讓他們要對接的各自再商議，「具體的交接，你們各自商量。兩日後，下周一上朝，朕要看到一份詳細的流程安排，用表格按照時間、人員、物資準備、交接人員、注意事項等歸類，全部交由維太傅統一整理，盧大人協助。」
「皇弟有話要說？」
李薇看身邊的北辰魄，似不經意輕聲問起，把他當做一般大臣一樣，並沒有作過多的關注和表情。倒是其他大臣紛紛轉面，即便目不斜視，也豎起了耳朵。
今日雖比陛下已經提前說明了十七殿下會一同來學習，他們也不大在意，當看到這位十一歲的少年已經長高了不少，一身正英氣地站在陛下身側，他們倒是怔了怔，不過也沒想到他會在政事上發言。
北辰魄無視眾臣的目光，一副稍帶懵懂卻靈氣的模樣：
「皇姐，臣弟昨夜預覽盧大人準備的使團御記往事，發覺其中有些問題臣弟有些不明白。」
北辰魄開口稱呼的是皇姐，並不是陛下，就如他是一位有疑問的弟弟在向姐姐問話一般自然親和。
「臣弟看出了什麼問題，不放說一說。」李薇稍稍一笑，帶上了如姐姐般的親切笑容。
「若西榷國的人又鬧說我們宮宴飯食不好吃怎麼辦？」
李薇道，「這問題倒是提醒了朕了。盧蕭你記錄一下，由你負責，將每日發生的爭端和糾紛寫著說書，實時進行報道，比如，今日西榷來使嫌宮宴飯菜難吃了，該如何應對。外史用膳規格為我們朝宴請規格，他們若嫌難吃，只能說他們挑刺或不知好歹。若有其他挑釁滋事行為，都要採取措施，注意言辭嚴而正，必要時可以威壓。」
眾臣面面相覷：威壓？先帝在時還不敢明目張胆地說要威壓他國，如今陛下倒是說的如此隨心？
北辰魄又道，「若是有外史用膳后中毒該如何？」
眾臣皆是一凜，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外史們用了許多次了，每次都讓他們忙於應付，太讓他們憋屈。有時候明明是一件小事，西榷國那群東西非得鬧得他們人仰馬翻的。
李薇看向工部尚書錢光幣，「錢大人在這段期間，需嗜錢如命。在吃穿用住行方面有了大規矩后，你需造冊將行宮裡的每一件擺設、用品、用具的姿態、數量和價值標明，若有損壞，照價賠償。理由不是我們窮，而是我們要為百姓省錢。在此前提下，我們只提供膳食或者負責支付每日飯食銀子，由他們自己出外解決吃喝問題，出了什麼事我們不負責；若有特殊情況，直接上報朕來處理。」
維太傅一怔，「若有些人喜歡直接在行宮內用膳怎麼辦？多事者必定會責問我們為何不再安排膳食？」
李薇邪笑，「西榷國的身份是什麼？來北辰朝貢？還是來當孫子的？我們北辰把各項禮儀和接待做好了，連用膳的規格都是朝廷一品大員的用度，他們若不願意，你就反問，你們西榷若承認是北辰的孫子，我們就把飯食給你們準備好，若只是以為臣服的比鄰國，有自由的時候還是多活動活動為好！」
眾臣立即噤聲：陛下威武！
北辰魄點點頭，「皇姐。這些安排得當的話，也只是小事。通常入宮覲見第一日，他們送出的禮物總會有所刁難，那個時候我們萬一答不上來，可怎麼辦？」
「我們當下也不知道他們會怎麼來，如此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不過愛卿儘管放心，關於這一項，朕會提前安排好的，即便贏不下來，他們也絕不會拿到多少好處。」
接下來北辰魄提了幾個小問題。看似不經意的小處。卻讓眾人把很多隱患問題都徹查出來，並有李薇重點給出解決對策，兩個時辰下來頭腦倒是清晰清爽了不少。
「此外，眾臣在此期間。從現在開始。就要管理好自個的家事。不要讓朕發現什麼影響民風國風的時間發生在朕的身邊，當然，若有隱瞞者刑律加倍。」
「是。陛下！」
「另外，關於比試的項目，眾卿有能人推薦者有獎。人才由維太傅考核篩選，若無法決定上報於朕。」
會後，李薇留下了錢光幣，讓他與崔越對接比試要準備的一些道具，需要工匠協助製作。有些無法實施的項目則另有替代。
待殿內大臣陸續告辭，盧蕭看著攝政王和北辰魄依舊陪在陛下兩側，見他們倆都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盧蕭眼神閃了閃，「陛下，可還有吩咐？」
「暫時沒有，你先隨維太傅去。」
「是，陛下。」盧蕭提步出了宮殿，也沒見那位王爺和皇子又起身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疑惑，陛下似乎也並不著急起身，大概是有事與他們倆商量吧。
殿內的李薇看了看左右兩邊的人，「你們倆怎麼還不走？」
官千翊看向她，「本王與陛下還有事商議。」說罷，看了一眼對面的北辰魄。後者感覺到他的目光，微微挑了眉，「本殿與陛下也有事要說。」
李薇此刻渾身坐立不安，推推手煩躁道，「你們倆都出去。」
兩男人誰也不願先動，李薇再次瞪了一眼，兩人這才起身，相看兩厭出了大殿。剛踏出大殿，只聽得裡頭傳來陛下的聲音：
「鐸能，傳碧嬤嬤過來，朕有事找她。」
李薇在殿內與碧嬤嬤折騰了好一會兒，這才能起身出了大殿，見官千翊還在外候著，回身直接全身上下掃視她。
「見你臉色不好，哪裡不舒服？」他問道。
「朕沒事，老毛病了。」李薇後退幾步，想著自己還是先回去梳洗吧，渾身藥味又來了那個，即便剛換了布條依舊覺得不舒爽。
「什麼老毛病，怎麼如此不在意？」他近身幾步，見她還在推，於是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你，」想著她身上還有鎖心毒，下一刻只得放開她，「我讓崔成找御醫過來看看。」
「王爺，別，這事御醫看過了，別折騰。」
「到底什麼毛病。」
「女兒家的月事，王爺不都懂得的嗎？」李薇睨了他一眼，「今天有些不舒服，明天就會好多了的。」
「本王與你一道回去。」
「去哪？」李薇一下子沒轉過來。
「天色晚了，你該回長樂宮。」
李薇眯眼，「不大好吧。王爺你還是早些回府歇息吧。」官千翊卻大步先走，回頭示意她一起，「跟上。」見她不作為，伸手扯著她的龍袍，拖著往前走。
不遠處宮牆角落，一道暗影藏了半身，注視著兩人行走的方向，隨後飛快隱沒。
李薇返回寢宮后，快速洗了澡，見官千翊還在殿內靜坐著等她，顯然是今晚不預備回去了，不由得有些煩惱。
「可還是不舒服？」他起身走近，卻不敢太近身。
「嗯，舒服多了。王爺今晚不回去了嗎？」她側身走遠了些，剛洗澡的藥水可不好聞，「我們今晚不能在一起。」
「本王就在一側陪著你。」
「可朕今天不想你陪。」她哀怨了一句，她半夜可能要起身換洗也說不定，那樣的情形可不希望他看到。
李薇不想出口趕他走，可又不知道怎麼和他說好，於是自個先躺了被窩裡。被腹中那種疼痛絞得她沒心思想東想西，只好縮著身子，覺得不舒服，又動了幾次，每當熱流下來，就一動不動。
片刻后，她意識到他走近了，「依舊不舒服嗎？」他隔著被子，大掌放在她的小腹處，一股暖流侵染而入，她喟嘆一聲，卻把他的手打開。
「不要消耗你的內力。」她咕嚷一聲，推拒著他手掌傳遞的溫度。
「別擔心，這只是我手掌本來的溫度。」他探入錦被，直接覆在她小腹肌膚，熱度更高地傳遞到她每寸絞痛，似有綿潤之力微微推促著，消弭著不安和墜漲。
她迷糊中有些暈了，只覺得小腹暖洋洋地，異樣溫馨的觸動讓她心跳加速，暈闕與睡意朦朧碰撞到一塊，就漸漸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床頭的沙漏在敲打著動聽的音樂，提醒著她今天是周末。李薇睜開眼睛，第一眼看不到任何人，想著昨晚官千翊到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隨後一咕嚕爬起，往身後摸了摸，臉色明顯地鬱悶了。
「碧嬤嬤——」
早上又梳洗了一次，李薇聞著被清水洗的淡去的藥味，心情總算好了不少。又問碧嬤嬤，「昨晚攝政王是什麼時候回去的？」
「攝政王大人他今晨一大早才出了長樂宮。陛下找他有事？」
「沒事，就問問。」
碧嬤嬤拿了長衫給她換上，眉目間有隱約的擔憂，「可攝政王大人留宿長樂宮也並非好事。陛下，您雖是帝王，可這宮規祖律還是有的，外男不可隨意夜留宮內。若是被有心人看見了，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壞了陛下聲譽。」
碧嬤嬤說的也是有道理，李薇應了一聲，想著該和官千翊暫時保持距離，或者早日成婚就是。可總歸得讓他先把親事退了吧？可他這門親，似乎也不大容易退。
看來在西榷使團到達之前，兩人是不能太過親密了。
李薇隱晦地與官千翊說了碧嬤嬤和她自己的意思，讓兩人距離稍微擺遠些。官千翊似不願談這個話題，轉而和她談起了她所中的毒。
「陛下你天性善辯，若在接待使臣時激動起來，很有可能會引發毒症，當朝昏闕，如此可能會引發大亂。也許，這才是下毒者的目的？」官千翊靜靜坐在長椅上，徐徐道來。
「朕會盡量控制自己的。官千翊，我剛剛說的話你有聽見沒有？碧嬤嬤說了——」李薇還沒說完，又聽見他道，「陛下若是激動起來，自控不能，還是讓十七殿下代言，這幾日對口舌之辯多作練習才是。」
李薇點頭，「行，我稍後就找皇弟說一說。」
「此外，本王猜測此下毒者，很可能不在宮外，而在宮內，而且是對陛下習性極為熟悉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