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七章 潛藏真龍
眾人也都看出了問題,不由得小聲議論起來。
族老依舊沉默,神色雖有變,卻沒有任何驚慌。
王上扶了扶皇冠,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能選出帝星嗎?可如今看來,不像是選出來了,如果族老在這樣的情況下讓官千翊繼任太子之位,恐怕無法服眾。
族老頓了頓,朝著下手左側的綏族其他長老頷首,五位長老起身,也上前去,圍在族老身邊嘀咕了好一陣,這才有了結果。
族老緩緩道:「事情有變,帝星依舊存在,只是受到了干擾,這干擾者」說罷,他往台下看去,掃視一圈,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聽族老又道,「太子殿下,老夫看你耳目清明,想必如今已經清醒了,何不出來打個招唿?」
眾人根本不明白怎麼回事,只有太子和王後面色一驚一喜,茶貴妃慢一步反應過來,臉色蒼白,和耆老面面相覷。
太子卻從善如流,緩緩起身,幾步上了台階,站定在族老跟前,拱手:「族老莫怪,只是方才這香爐一燃起,本殿腦子忽然一下入了定,恍然就清晰了,仿若在做夢一樣。」
「殿下不必多慮,既是有緣人,必定有緣。」族老雙掌合十,說了句不明不白的話。隨後,族老看了看太子,又非常疑惑,「可是,若只因殿下清醒,這香爐也還不至於無法作出選擇,」說到這裡,族老視線卻看向了官千翊。
而李薇卻明顯可以感覺到,族老對她有些恨意,目光是直直盯著她的。
官千翊卻對族老的舉動有些不滿,抿唇,帶著一絲威脅看向他,「族老有話直說,這樣看著本王是何意?太子殿下清晰了,莫不是還有別的人變煳塗了?以至於帝星無法現形?」
族老:「翊王殿下認為是有人變煳塗了?不知是何人?」
官千翊:「族老縱且不知,本王凡俗之人又如何能知。族老若是拿不下主意,不如卿義大師過來一趟?」
族老:「殿下說笑了,卿義還遠在北辰。」
官千翊卻是勾唇笑了,「這倒不用擔心,本王已經早早將他請回了府中,能否進來也只是王上一句話的事情。」
族老眼睛微眯,自是不悅。
王上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啞謎,百官們更是不知道。
李薇倒是聽出了點什麼,恐怕,卿義和尚,就是拿捏族老唯一的利器。也不知道官千翊到底抓住了卿義與族老之間的什麼把柄。
族老此刻心中是氣炸了的,昨晚受官千翊威脅,他依照官千翊的意思,是把太子殿下清醒的事先抖了出來,如此百官自然會重新考慮人選,加之現在香爐沒有作出選擇,那麼此次太子殿下繼任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可是,他作為綏族族老,一向只有別人聽從的份,如今卻被一個小輩兒給威壓了,還是拿卿義給他威脅,面子和尊嚴往哪裡擱?
於是,他怒氣之下想到了一個能讓這個驕傲的王爺措手不及的點子。
族老目光看向他懷裡的人,言辭犀利:「殿下既目無尊長,又無視朝廷禮綱,還敗壞皇室風氣,本有的帝星之氣也都消失殆盡了!」
這下群臣嘩然,這帝星之命,難道就這麼沒了?
族老接著道:「如今太子殿下清醒,帝星又難以作出選擇,恐怕現場還有一位潛藏的人龍在此,難道,翊王殿下打算隱瞞你身邊這位朋友的身份?」
族老就等著李薇被揭穿身份,她以一國之君的身份混入西榷太子繼承大典可是不符合規矩的,到時候北辰就理虧了,若是激怒了西榷的百官,看他們要怎麼處理。
官千翊似乎很無辜,「族老說的什麼話,本王卻沒聽明白?」
此時,茶貴妃看了看身邊的兒子縱承王,難道另一位人中之龍,說的不是自己的孩兒嗎?這裡還有別的皇子能堪任此名聲?
見官千翊還在裝傻,族老有些失去理智,指著他懷裡的人道,「北辰國陛下,難道不打算出來見人了?」
官千翊在她耳邊道:「族老似乎要揭穿我們了。薇兒看看要怎麼辦?」
李薇最終還是抬頭起身,首先將黑滌絲褐色袍子脫下,然後再把使者長袍也脫下,露出裡頭她在北辰常常穿的藍色長衣,轉身掃視一圈,看到蓮公主和耆老的神色都變了,又給曾經要對她施刑的王后一個媚眼,見她臉色煞白,指著她說不出話,李薇這才走出眾人視線,看向族老。
「族老莫頑皮了,我的身份不是說了讓您別提的嗎?從北辰到西榷,是您老讓我先女扮男裝跟過來的,現在和王爺鬧矛盾了,怎麼就要讓朕難堪了呢?」
這話一出,不但坐實了她的身份,是北辰陛下沒錯,而且,她竟然和族老是一路的,兩人私下早就串通好了?
朝臣自然是坐不住了,北辰帝女竟然來到了西榷,還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盛典上,這怎麼可以?可心裡即便是有些慌亂和置信,百官們對著這麼一個十五歲的女娃卻是難以當場質問,何況還有綏族族老在上,他們不能動,也就議論了幾句,總算知道了為何一向清冷的翊王殿下也『斷袖』了,原來這位小公子是一國帝女,這也太……眾臣難以想象這樣的情形,眼下要怎麼處理?
於是,眾人目光紛紛看向自己的王上。
西榷王還沒回過神來,王后在他耳邊悄悄低語了幾句,王上這才沉了沉氣息,瞥幾眼那位藍衫公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族老老臉簡直要破了,差點指著她大罵,幸而隱忍了下來,「陛下,話可不要亂說,老夫未曾去過北辰,更沒說什麼女扮男裝。」
「族老真是頑皮。」李薇眨眼念叨一句,看到身側還站著太子,又揚手打了個招唿,卻又轉身向先給王上拱手,「王上您好,朕第一次來西榷,可不是因為不尊重您才不打招唿的,您可莫要怪罪。朕和攝政王都說好了,要以他的家人身份來西榷國的,沒想到族老和王爺鬧了矛盾,就要推朕出來作出氣筒了。」
西榷王哪裡敢說怪罪的話,忙搖頭,「陛下說笑了。只是,陛下到底來到我們西榷太子繼承大典,於理不合。」
李薇卻是揚揚手,「這有什麼不合的,這裡又不是我最大,族老還在這裡呢,我能有什麼作用,左右不過是這鼎神奇的香爐說朕是什麼人中龍鳳罷了。」
李薇這話也說的沒錯,論年齡資,確實是族老最大,論地位,還是族老最大;她,只是仗著權勢傾天罷了。
族老氣得一閉眼,他當時情急要揭穿她的身份,沒想到卻給了她一個潛力帝星的預測,這下任誰都知道這位北辰國的帝女不是一般人了。這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結果。他睜開犀利的雙目,又恰巧看到官千翊投過來一束略微得意的目光,他這才知道自己恐怕是上當了,官小子恐怕早已算好了這一步,不然這帝女怎麼會如此從容,連衣服都備著一套?
想到這,族老簡直氣喘得不行,這下沒能讓官千翊留在西榷,反而給眾人留下了一個綏族預測有偏差的印象,連累了綏族的聲譽,還給這個女娃一個帝星潛能的預測,當真是壞事。
王上又問道,「不知陛下此趟來是有何意?」
李薇直白道,「何意?王上您剛才也看見了,朕與你們家翊王情投意合,確切的說,是您的兒子翊王對朕一往情深,所以,朕當然是來看看他老家是什麼樣子的,家裡人好不好相處之類的。反正,朕這一趟來,兵馬什麼的、甚至連衣服都沒帶夠,朕可是帶著滿滿的善意喲,王上不要過於嚴肅了嘛。」
王上簡直要無語了,沒人告訴過他這位北辰新上任的帝女性子竟然如此跳脫的。什麼老家?她當西榷王宮是尋常百姓家嗎?官千翊倒是給她那個『一往情深』給笑了,這丫頭,估計還記著當時在北辰他給百姓散布的流言呢。記仇。
「陛下,可現在這裡是我們西榷國的太子繼承大典。」西榷王的意思是,陛下您應該要離開,這是我們國家內務,你在這裡看著不合適。
茶貴妃在台下看著已然憤怒要暴起,如今太子連人恐怕是定局了,現在居然又出現了一個北辰帝女,這算什麼?把太子繼承大典當了什麼?
「王上!此人來不明!竟然闖入了我西榷大典,罪不可赦!」茶貴妃恨極了也是不理智,「誰知道她是不是北辰的探子!王上理應馬上派人立即將她抓起來盤問!」
李薇轉身,看向茶貴妃,一臉疑惑:「這位娘娘是誰?為什麼朕與族老、王上在說話,你一個妃子來插話?」
王上狠狠瞪了自己的寵妃一眼,這是什麼場合,容你亂來!茶貴妃一臉煞白。
「朕的身份族老已經說過了,難道族老的話你們都不信?」李薇一臉嚴肅,看得眾人壓力巨大,王上正想說什麼,卻見李薇又笑道,「沒關係,反正朕現在是攝政王的家屬,稍後再正式拜訪王上和王后。」
說罷,又從容地回到了官千翊身邊,後者將那套褐色黑邊的長袍往她身上一披。似乎她就是來尋常人家做客一般。
茶貴妃自然不甘心,示意耆老說點什麼。
可是耆老看了看族老,見他雖然有怒氣,卻一直隱而不發,難道真的怕了這個帝女?
眾人噤聲不語,可儀式還是要進行下去。
西榷王給了司儀一個眼神,司儀連忙唱場,到了百官擇選的環節。本來這個環節能決定太子人選,可綏族的到來讓這個環節變得可有可無,如今綏族也無法做出選擇,那麼最終決定權還是由百官決定。
官千翊在西榷人緣和人脈本就沒那麼好,即便老將軍要支持他,也是勢單力薄,如今他還與北辰帝女有如此深的瓜葛,自然沒有人再執意選擇他;而縱承王也是因為生性風流,還曾在明玉樓與人搶人,這樣的名聲恐怕難堪大任;反倒是一向不被看重的太子,今天竟然在綏族香爐的作用下清醒了,帶著幾分神奇的命數,這難道不是一個奇迹?
王上已經讓人擬旨,既然綏族無法做出選擇,太子又清醒了,自然由太子繼任。王后看著今日大局已定,顯然是鬆了一口氣,雖然香爐有些古怪,沒有指定王兒為帝星,但能繼任太子也是不錯的結果。
可是,眼看著王上已經提筆開始寫聖旨,茶貴妃終究坐不住
茶貴妃剛要站起來,卻死死被耆老給壓住了,「你現在以什麼理由阻止王上下旨?」茶貴妃雙手絞著手絹,面色灰白,如今確實找不到理由反對,可她真的不甘心啊,失去這一次機會,還要等多少年?她已經受夠了這樣苦等不得的日子。
耆老對她道,「如今北辰陛下親臨,不合規矩,這事不能這麼簡單就過了。」
兩人都對李薇恨意滿滿,既然她的出現搗亂了茶貴妃的計劃,那麼茶貴妃勢必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刁難的機會。
只是現在,茶貴妃終究不想放棄,「耆老,等王上宣讀了旨意,就什麼都晚了。」
耆老知道茶貴妃說的對,可他們的準備也不是萬無一失,萬一沒有成功,九族就將被貶黜流放。茶貴妃心中一狠,「耆老,如今你已失國師之位都是誰造成的?王上不念舊情,可承兒有什麼不好?王上就是偏袒官千翊和太子!」
耆老掙扎了片刻,直到王上打開方印,他咬咬牙起身,「慢著,王上,雖此次得綏族族老相助,太子繼任大典沒有出大差錯,可北辰陛下貿然出現在我國內務大典上,也是不和規矩的,懇請王上作主,也請北辰陛下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說法和交代!」
李薇挑眉看向他,「耆老您可真是小氣咯,莫不是上一次出使北辰玩幾個小遊戲輸了就把朕給嫉恨上了?」
這話十足十打了耆老的面子,誰不知道他因此事丟了國師的職位,可北辰帝女倒是大度,只說了那只是一些小小的遊戲。
王上也是兩難,帝女他是不敢得罪的,西榷國也只是北辰的一個臣屬國,屬國如何敢為難主國帝女?可若不給百官一個交代,他王上的面子也是沒了,以後還如何能震懾百官?帝女給他下絆子他認了,可這個平日寵著的愛妃和國師怎麼也這麼不知好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