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分 家
朝暉十六年，蔣天恩、天興兄弟兩齊齊中舉，天恩更在皇城這屆的解元，一時間，蔣府風光無兩。蔣天麟也在這考上秀才，只不過在兩位哥哥的風采之下，沒那麼引人注目罷了。
蔣老爺子發話，錦園大擺宴席，廣邀親友，一為兩兄弟慶賀，二也有讓蔣思言重新走入大眾視線的目的。
在顏小月帶著孩子們去郡主府避暑的時候，錦園又重新修葺了一翻，重新砌了一個大門，又將那墓穴中的蠱蟲毀去，填平，把隔壁買下來打通，擴大了園子，給四兄弟妹各自砌了院子。此時顏小月才後知后沉的發現，錦園在早先的時候只有三座院子，一個是衍月居，一個是蔣思言的書房，還有一個兩進的院子空的當客房，跟本就沒有給小孩準備院子。
重新開的府門朝著慶安街，與原蔣府的大門一東一西，如果從大門往來有大半個時辰的路程，可府內的映月渠還是相連著兩府，自家來往倒也沒有大的變化。
這一年冬天氣異常寒冷，蔣老太爺一次風寒后便卧床不起，身體快速衰老，不過一個月的工夫，看起來已是危危不久一般。
敬榮院，蔣老爺子靠坐在林迎枕上，蔣府一眾人皆站在廳中，蔣老夫人陪坐在床邊的太師椅上，灰白的臉色，毫無精力神的靠坐在那裡，彷彿只有一個空軀殼一般。
蔣老爺子臉色看起倒比老夫人還要好一些，臉上帶著微笑，「都莫做小兒女模樣，老夫都快是八十耄耋之人，看到我蔣府能這樣興盛，擠擠一堂，我也能有臉去見蔣家列祖列宗了。」
二爺蔣政直接叫出了聲，「父親，您一定會沒事，兒子這就去給您叫御醫來。」
蔣思言心裡堵得厲害，手握得緊緊的，指甲刺破了手心也毫無知覺。顏小月站地一旁，心下嘆了一口氣，輕輕撫上蔣思言的手，她所有能拿出來不能拿出來的東西都給老爺子吃過了，只是身體的衰敗還是不可逆轉，就像老爺子所說的，八十歲的高齡，在這裡真的算是高壽了。
蔣思言也知道，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開不了口，只是心裡痛得厲害，卻沒有辦法去挽留。
「老二，回來，你是長輩，莫還不如小輩們懂事不成。我今天叫你們來是想把以後的事兒說清楚。你們是蔣家的希望，蔣家至你們這一代開始真正走上了繁榮，以前蔣家從沒出現過的情況出現了，所以我得交待好才行。老二和思言思琪兄弟留下。」略微停頓了一下，「月娘也留下，其餘的人都退下吧。」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房間就只剩下六人，蔣老爺子喘了口氣，「老二，以後思言從蔣家分出去，映月渠及以南的錦園給他們一家子，這些莊子鋪子也給他們。」說完從枕頭旁拿起一個黑漆匣子，遞給蔣思言。
蔣思言愣了半晌，看著祖父雪白卻梳得一絲不苟的髮絲，兩行清淚滑過，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老爺子就說道：「思言，你是我蔣家的好子孫，是我的驕傲，蔣家能有這翻模樣都是你的功勞，你選了一個好妻子，才給我們蔣家帶來希望，這些都是你應得的，更何況你如今也是一大家子要糊口，可由不得你亂來，快些接了。」
蔣思言哽咽，只得低頭接過，他知道老爺子的心思，他最大希望就是想著蔣家能昌盛繁衍下去，或者說這是蔣家歷代先輩們的希望，以前的蔣家從沒分過家就是因為每一代蔣府中人只有兩個男丁，還有一個註定沒有子嗣，想分也沒得分。可現在不同了，蔣思琪到現在為止只有兩個兒子，他那一支還沒有改變，但是蔣思言這一支出了變化，為了蔣府的以後，也為了蔣思琪那一支，這個家必須得分，否則蔣思琪那一支以後將越來越勢微，所以這次分家也是對蔣思琪那一支的保護吧。
想通了這些，蔣思言上前接過匣子，「孫兒明白祖父的意思，祖父請放心，我也是蔣家子孫，一定會照顧好二弟的。」
蔣老爺子欣慰的點點頭，將目光轉向了顏小月，顏小月也能想明白老爺子的做法，在一旁點頭道：「孫媳不會讓蔣家蒙羞的。」
老爺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又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了蔣政，「老二，你們仍然住這邊，你母親由你侍奉養老，你的莊子鋪子在這個匣子里，至於府里的東西和浮財就由你母親以後來做安排。」
蔣政接過匣子，也掉了好些眼淚。
蔣老爺子臉色臘白，無力的揮了揮手，「你們去門口候著，我與你母親說說話。」
四個輕步退下，卻也沒走多遠，靜靜的候著。
只聽裡面傳來老爺子漂浮的聲音，「薇娘，我要先你走一步了，以後你一個人要好好的，不要再怨我了，好不好？」
老夫人還沒來得及出聲，細細的抽泣聲就傳來。老爺子向哭成淚人一般的老夫人伸出了手，老夫人淚眼模糊，抓住了伸過來的手，起身坐在床邊，淚彷彿沒有盡頭的溪流一般，伴著哽咽聲急急墜下。
「你現在還不與我說說，以後我就聽不到了。我知道你怨我，當年老大要那樣做，我不是不想阻止，只是，他跟你一樣的倔強脾氣，認死理，我也沒辦法。你要怨我是應該的，當年若不是我硬求了你進府，你也不會受這麼多年的委屈了。」
老夫人哭得更急，「你不要說了，我都懂，這麼多年了，你也不好受，只是我拉不下臉來，我心裡過不了自己那個坎。你對我怎麼樣，我心裡是明白的，除了老二，你什麼也沒留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我不怨你。」
蔣老爺子用力的握著抓在手裡的手，臉上湧現一絲血色，激動得不能自制，「薇娘，你說真的？」
老夫人只是點頭，雪白的髮絲掉了下來，蔣忠賢忙抬手去撫，「這樣就好，我也臉去見老大了。」不知道是不是說得太急，一陣猛咳傳來，嚇得老夫人忙幫著撫背，急叫到：「快來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