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心生感概
王二趴在地上，手緊按著腹部的傷口，感受到血液流失的冰涼，視線逐漸的模糊起來。
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在山道上拆穿的毫不留情的女子。
彷彿又聽到女子說他可憐人，給他一百兩的情景。
彷彿又聞到了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味……
劇烈的咳嗽著，王二費力的仰著頭望著被人攙扶著離開的身影，他王二聰明了一輩子，臨了了，竟會為了一個自己費力想殺的人，丟了性命？
「可笑啊，真是可笑。」王二閉上眼睛，嘴角的笑容卻很安詳。
…………
凝香院。
守在床邊的謝景鑠臉色越來越差了，周身散發的黑暗氣息導致其他人都不敢靠近，生怕自己被中傷。
冬雪硬著頭，端著葯走過去，「王爺，這是玄遠師傅給小姐開的葯。」
「擱下吧。」謝景鑠視線一瞬不瞬的看著尤凝嵐，甩下一句。
「是。」冬雪也不敢說什麼趁熱喝之類的廢話，拔腿就往外跑，跟一陣風似得。
倒不是他們不擔心自家小姐，是因為有了玄遠師傅的診斷在前，能保證尤凝嵐身體無礙，後有九王爺責罰琥珀和琉璃二人的手段在後，再然後就是九王爺自帶的黑暗氣場……
雜糅在一起之後，才致使她們不敢輕易靠近，關心自家小姐。
是誰？
尤凝嵐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他躲在一片迷霧當中，不停的對著招手……
你是誰？
往前走，那人影卻不斷的往後退，繼續走，霧氣慢慢的變得稀薄，周圍的環境顯現了出來，雜草叢生的小路，掉了紅漆的舊房子，看起來很熟悉。
突然，一股蠻橫的力氣把她拽進了房間，到了尤正德的面前。
不是形容枯槁的尤正德，他穿著華貴的衣服，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撥浪鼓，容貌年輕了很多，沖著她笑，「嵐兒，過來，看爹爹給你買了什麼？」
尤正德寵溺的神情就像是能蠱惑人心的巫術一般，尤凝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的朝著他走了過去。
「來呀，嵐兒，過來！」
手碰到了撥浪鼓。
頃刻間，撥浪鼓變成了閃爍著寒光的匕首，尤正德披頭散髮，狠毒的盯著她，大吼道，「我殺了你！」
「不要！」
尤凝嵐猛地張開眼睛，急促的喘息著。
「嵐兒。」謝景鑠緊忙湊過去，伸手貼在尤凝嵐的臉上，一下一下的輕撫著，「嵐兒，看著我，是我！」
「謝景鑠。」尤凝嵐張張嘴，輕輕的喊了一聲。
她想起來了。
很小的時候，尤正德也曾對她很好過，會時不時從外面帶些玩意兒給她，那個撥浪鼓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後來，尤聽雪求著她說喜歡，她就把撥浪鼓給了尤聽雪。
心裡的有什麼突然斷了，尤凝嵐伸手環住謝景鑠的脖子，抱著他哭著說，「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嵐兒，一切都過去了。」謝景鑠一邊拍著她背，一邊輕聲安慰。
好長一段時間之後。
尤凝嵐的情緒這才平靜下來。
「嵐兒，你明知道尤正德對你有恨，為什麼還要單獨跟他見面？」謝景鑠皺眉，很不理解，他的嵐兒可不是這麼衝動的人。
舀葯湯的動作頓了頓，尤凝嵐把葯碗放下，「因為，尤正德跟我一樣，他也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你是說，尤正德跟你一樣有了重生前的記憶。」謝景鑠詫異。
「恩。」尤凝嵐苦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他知道了前世對我做的種種，心裡是否有一絲絲的愧疚和悔意……你說，我是不是太傻了。」
謝景鑠眸光中滿是疼惜，從她的手中接過葯碗擱在一邊，握著她的雙手，「嵐兒，從今往後，你身邊有我！任何人都不會有機會能傷你，相信我。」
凝望片刻，尤凝嵐重重的點了點頭，淚珠砸在被面上了無蹤跡。
葯喝了。
尤凝嵐躺在床上，手伸出被子跟謝景鑠十指相扣，眼底劃過一道冷意，「尤正德這一次舉動，一定是有人在幕後推動，他身上繩子是送的，而且手中拿著準備好的匕首，匕首會是誰送進去的呢？」
「是那個跟你們一起去的下人。」謝景鑠眸光陰冷，「她兒子愛賭，輸了賭坊很多銀子，莫瓊瑩趁機拉攏，答應事成之後給她一大筆銀子，不光能償還賭坊的欠債，還夠她下輩子衣食無憂。」
「恩。」這個答案也在尤凝嵐的意料當中，她歪著頭跟謝景鑠說話太累了，扭了扭頭，「好累啊，要不你也躺上來吧。」
「嵐兒，你在邀請我？」謝景鑠促狹道。
「……」尤凝嵐氣悶，「那你還是繼續坐著吧。」
衣服索索響，被子一重，謝景鑠坐上來了。
尤凝嵐紅著臉往裡面挪了挪，沒睡暖和的地方冰涼涼的，凍的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好冷。
緊接著身後動作停下，腰上一緊，尤凝嵐被謝景鑠拉進了懷裡，溫暖的體溫讓她的身上染上的冷意頃刻間褪去，舒服的輕嘆了聲。
「不冷了？」謝景鑠收了收搭在尤凝嵐腰上的手，貼著她的耳畔，輕笑道。
尤凝嵐尷尬的咳了兩聲，發現自己現在正以一種非常親密的姿勢躺在謝景鑠的懷裡，耳朵羞紅了，慌忙轉移話題，「真奇怪，莫瓊瑩之前都沒動手，怎麼這一次……」
這一次，莫瓊瑩的行動讓人感覺很倉促。
從她之前幾次的動作來分析，就不難看出，她是個很喜歡待在暗處的人，喜歡看到被自己害的人，不知道真兇是誰的蠢樣。
一個能輕而易舉查到線索的嬤嬤，怎麼看都不像是莫瓊瑩精心策劃出來的，反倒像是臨時起意。
「莫家最近幾日察覺了林家的潛在實力，暗中調查之後，發現了林元奎跟太子案又很大的牽扯，現在正斗得不可開交。」謝景鑠捏著尤凝嵐的一縷手法，在手裡輕柔的摩挲著，「莫兼明是個上不了檯面的，莫家在前幾次跟林家的交鋒中損失慘重，莫兼明被拉下了領頭的位置，現在主持莫家的人叫莫林，之前不過是個庶出的小子。」
他說著，頓了頓，「是個很聰明的人。」
「是你的人？」尤凝嵐聽出了幾分讚賞和得意。
林家隱藏的這麼深，要不是她的偶然發現，他們也不會這麼早就出現在眾人的視野當中，現在卻被硬逼著到了檯面上跟莫家對掐起來。
肯定是有人添了油加了把火。
「是你把林家的消息透露給莫家的？」尤凝嵐篤定道。
謝景鑠點頭，「猜猜，我是讓誰去做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