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沒說出口的暗戀

在零下十幾度的b城，一身紅衣的俏麗女子顯得格外的顯眼，飄散的黑色捲髮三三兩兩的搭在帽子上，蓬鬆光澤。

而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明顯的花了淡妝，楚楚可憐，散發著青春的洋溢之色。

被行李帶勒紅的手指微微的動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粗黑的半長發，心裡升起了一抹失落。

畢竟是讓自己頭一次覺得有些不一樣的男生，在他身邊那個耀眼俏麗的女生面前，自己，不過是只醜小鴨而已。

飛快的逃出人群，她不願意再去看別人的溫馨。

而人流擁擠的車站，墨子軒看著眼前穿著黑色絲襪，露出兩條細腿的女友，兩道彎彎的眉毛也悄然蹙起。

「不冷嗎？」拉上行李箱的拉杆，好看的男生臉上帶著青澀，卻是那麼的淡然慵懶。

「人家都是為了接你啊。」

費力的操縱著腳上的高跟鞋，莫笑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欣長身影，不滿的嘟著嘴，大聲的叫喊。

「跟上來！」

將頭頂的耳機放入書包，墨子軒頭也沒回，可是，那淡然的眼眸里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光彩。

溫柔，這是市長女兒莫笑被這個男生緊緊拴牢的原因。

誠如，眼前的這個長得可以算是妖孽的男生，並不符合家人的期許，家世，是兩人不能逾越的距離。

雖然不知道，墨子軒的家裡到底是幹什麼的，但是，從他乾淨卻洗的發白的牛仔褲中，她，還是看出了什麼。

不過，年少時期的愛情，這東西，往往不會牽扯到物質，這個殘酷的名詞。

墨子軒，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曾經是那個卑微到骨子裡的女孩，生活僅有的一絲希望。

當那個希望破滅，頭一次，她發了瘋一樣。

悲傷或許就像是來回擺動著的沙漏，它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卻又一點一點的反覆重來。

在這個與向晴格格不入的學校里，大約就是這麼一個過程。

關於墨子軒的一切，她，大抵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

聽說，他曾經在市中心逛街的時候，被韓國某家公司的星探，緊緊抓住，拼死拼活的想要要他的聯繫方式。

又比如，在那個俊男美女盛行的校園裡，有的死活要做他女朋友的人，站在高高的教學樓頂，以生命相逼。

至於，她會不會真的跳樓，誰也不知道。

但是，青春也許就是這樣，可以無所顧忌的揮霍，激情的燃燒。

若干年後，向晴無語的看著沙發上睡得仿若初生嬰兒的男人，低聲的感嘆，她的青春，算不算也是默默的燃燒了一把呢。

卻也只是苦笑，應該算是的吧。

在那天以前，她一直以為，在墨子軒的周圍，完全都是些耀眼華光的東西，只是沒有想到，有那麼一天，自己會發現，

其實，他只不過是個迷茫的少年。

拐過熙攘的食堂，忽然間，她聽到了一聲很是熟悉的聲音，說是熟悉，其實，卻也不是那麼的熟悉。

只是偶爾回蕩在自己夢裡而已。

「你到底怎麼了？」清淡的聲音中有著微微的顫抖，向晴探頭望去，只見地上一片狼藉。

冒著熱氣的飯菜被胡亂的潑在地上，在它的一旁，站著兩個穿著校服的俊男美女。

「我怎麼了，墨子軒，我煩了。」

莫笑的眼角有著微微的猩紅，仰起頭看著那張連自己都自愧不如的俊臉，目光中有著大小姐的驕橫。

「什麼？」踢了踢腳上被熱油燙到的白色球鞋，墨子軒眉頭微動，再一次詢問著。

向晴不得不說，就連生氣，這個年僅15歲的少年也是好看的，如若不細看，沒有人能感覺到他，在發抖。

黑色的眼眸里壓抑著不易察覺的情緒，他修長的手碰上了女生的臉，輕如蟬翼的吻了上去。

手中的飯盒摔落，向晴落荒而逃。

臨走時，她聽到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還有一句尖銳傷人的女聲：「除了這張臉，你還有什麼？」

爭吵過後，一片平靜。

墨子軒低下頭，看著狼藉的地面，在泥濘的道路里，拿起了一條廉價的項鏈，很普通，但，意義不同。

手指輕觸，微涼，不顧上面黑乎乎的淤泥，他好看的嘴角涔著一抹苦澀的笑，邁開了長腿。

在轉角處，略微有些濕潤的眼眸停頓，看了被匆忙遺落的銀色飯盒，晃了半天的神。

指尖觸摸著乾澀的唇瓣，那個吻，也許並不熱烈，也沒有什麼技巧可言，可是，她卻知道，那是一個優秀的男生僅有的自尊。

然而，好像被輕易的踐踏了……

寒冷的冬天又悄然而至，這一年，冬季的雪特別的大，因為羽絨服的單薄，悲催的，她感冒了。

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第一次，她請了病假，來到了那個屬於她和外公外婆的家，在兩老照顧下，她漸漸的痊癒了。

可是，命運往往就是這麼的捉弄你，自己的病剛好，另一個噩耗就傳來。

原來，父親在2個月以前，已經有了另一個家。

合法的，卻也是讓自己心涼的。

忽然間，她覺得全世界都背叛了她。

另一邊，墨子軒，那個清澈的少年，也在用他瘦弱的臂膀承受著，旁人不能體會的沉重。

照顧自己的祖母在某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悄然離世，在那失去了溫度的老人面前，那個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男生，第一次，哭出了聲。

自打被送到這裡以後，他多年不曾掉過眼淚。

後來，鎮上開來了一輛許多人想也想不到的黑色轎車，再後來，那間種著大大柿子樹的院子便被永久的上了鎖。

多年以後，當墨子軒牽著向晴的手，再一次邁進這裡的時候，他擼了擼白色襯衫袖子，用他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白皙雙手，爬上了樹。

摘下了一個紅艷的柿子，剝開皮，淺笑著，送入了她乾澀的口中。

那是向晴，這輩子，吃過最好的東西。

……….分隔線……….

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再一次，向晴踏上了歸程，坐在那熟悉的位置上，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那張好看的側臉。

撫摸著同樣霧氣蒙蒙的玻璃，向晴嘴角彎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寫上來只有她看的出來的「hello，Mr墨」

那一場充斥著苦澀的暗戀，甚至根本算不上什麼愛情，只是淡淡的心動，終於在那個寒冷的冬季，永遠的沉入了向晴的心底。

她的心很小，或者只裝的下自己所珍視的東西……

而那個俊逸的少年，那個眼眸清澈的初戀，也隨著那場幾十年不遇的大雪，永遠的被埋在了塵封的記憶。

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向晴不願意提起，儘管是幾年以後，她還是不能釋懷，那場聲嘶力竭的爭吵，那個瘋狂奔跑的雪夜，成為了滾燙的印記。

時不時地，她，總會被灼傷。

三年後的9月，當盛夏的氣息席捲了整個京都，當若有若無的微風輕拂著她的臉頰，向晴笑了……

當她手提著卡其色的行李箱，站在整個被稱為最高學府的地方，還是感覺有些不適應，這裡似乎太過耀眼，承載著太多的希冀。

她相信，人生之中總有一些事情是出乎意料的，它會在你平凡庸碌的生活之中塗上幾抹艷麗的色彩。

費力的來到了報道處，向晴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絕對是覺得頭疼欲裂，她一向是不喜歡這樣吵鬧的環境。

擠了半天，她感覺自己離那幾個高高大大的橘黃色棚子還是隔了好遠，到處都是攢動的人頭，幾乎讓她失去了方向。

豆大的汗水順著她的下巴流下，打濕了手中捏著的錄取通知書，下意識的抖了一抖，人群中發出了驚呼聲……

兩個個頭很高的男生從人群中，穿過，身上自帶著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眉眼之間有著高傲與張揚，很奇怪的，周圍的新生竟然不自覺的讓出了道路。

後來她才知道，那是京都中有名的頑固子弟，風流花心的程家大少程佳明，和永遠沉默如海，面無表情的宋家小弟宋城，那是最高學府的兩大風雲人物。

當然，還有一位，在他們的身後……

向晴再一次見到墨子軒的時候，已經是過了青春萌動的年紀，可是，那顆一直都很聽話的心臟再一次不受控制。

那是時隔了四年多，兩人第一次如此的打了個照面。

利落的黑色短髮之下，他的五官變得越發的精緻，那雙曾經讓自己不止一次停止呼吸的黑眸，也開始跟以前判若兩人。

略帶著些塗鴉的白色襯衫很整齊的套在了他的上身，凸顯出了他細長白皙的脖頸，而那黑色的長褲也剛剛好的包住了他的雙腿，立體而有型。

不得不承認，即使是在前面這兩個同樣很出眾的男生面前，除了那讓人驚嘆的長相，墨子軒渾身上下自透散著一種遺世獨立的淡然自持，彷彿什麼事情都激不起他的漣漪。

這種特殊的氣質，更加吸引旁人的注意。

從前，她會在他的眼中看見憂鬱與不知名的悲傷，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一片虛無，與常人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