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他終無悔
相愛，這兩個字眼太沉重，不是我們所能承受的。
何其不幸的我們愛上了，也希望是你愛我，而不是我愛你。
如果你愛我…我必會用真心對待，定不負你！
可是，你卻不是這樣想。
……
彼時的楊馥雨清楚的知道，近兩年之久，愛已然在心底悄然降臨，等到明白的時候，愛已經如藤蔓般緊緊的纏住了她的心，緊得她每呼吸一次都像是被人扼住喉嚨一般。
後來的後來，不如她所想，她愛他愛到不憐失去的地步，可是反而卻豁達了，終將以為她這一生都不會放手。
若說事與願違，也許這個結局，往往是她所選擇的最好終點。
愛之於她果真是個沉重的字眼，所以當她一不小心的愛上了，背負的卻是無盡的牽絆。
「林望，再見！」楊馥雨眼泛熱淚微笑著望向窗外，飛機穿過雲層，直破天際，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唐汨握緊手機，心咯噔一下，有片刻的晃神。
「還是打不通嗎？」蘇迎也在一旁干著急。
「易仰上午就通知我了，可是為什麼現在還是電話關機，他若是到了臨川也應該會先找家賓館住下，或是給我打電話啊？」唐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別著急，我們先等等看，也許這小孩精神好的很，一時起了玩性，說不定去哪裡快活去了呢！」蘇迎用自己闊朗的想法以此來平復她的心情。
唐汨看著昏迷不醒的徐成棟，微微的點了點頭。
彼時，從病房外不遠處傳來一陣討債般的吼叫聲，不過一會兒，一雙中年夫婦焦急的身影出現在病房裡。
然後他們直衝病床，中年女人毫不留情地推開了擋在床邊的唐汨，趴在床沿邊哭天喊地的嘶喊起來。
「棟兒，你這是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你今兒不是一早就去公司了嗎，怎麼會出車禍，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不用說也知道，這就是徐成棟的父母，之前唐汨與徐成棟交往兩年之久，卻從未見過他的父母，但是形容徐母的那些流言，在當時卻是無處不見。
聽聞，她是一個很難對付的角色，所以那些追求徐成棟的各色女人們，紛紛懼怕他的母親。
呆站在一旁的唐汨心裡也著實不好受，面對一個母親的撕心裂肺，她卻沒有任何資格說難受，也確實，就是她，她這個罪魁禍首害了她唯一的兒子。
蘇迎在一旁拉緊了她的手。
徐母復而站起身來，便指著她斥責起來。
「你就是那個唐汨！」女人的聲音不容辯解。
她身旁的徐父不斷把她橫直的手往下拉，戴著眼鏡的慈祥模樣果然完完全全的展現在唐汨的眼前。
蘇迎也在此刻擋在了她的身前。
此刻的唐汨是真的怯弱了……只能任由著徐母劈頭蓋臉的一陣臭罵。
「原來你果真就是那把我兒子迷的團團轉的女人，從你們開始交往我就一直想見識見識你這狐狸精到底有多少能耐，看來這姿色也不過如此，我現在開始好奇你到底是用什麼伎倆迷惑我兒子，讓他死心塌地全心全意為你的！」情緒失控的徐母口不擇言起來。
在一旁拚命攔住她身子的徐父似乎沒有什麼作用，能攔住她的身體卻攔不住她的嘴，只能聽著那些難聽的話出自自己的妻子口中，然後一臉歉意的看著唐汨。
「阿姨……對不起……」面對直中心坎的話語，唐汨深深埋下了頭。
「狐狸精，你說對不起？你要真覺得對不起，那就趕緊還我活蹦亂跳的兒子！」徐母無理的要求道。
如果她有這能耐，也許……事態不會發展到這麼嚴重。如果，徐成棟能夠安然無恙，那麼……她有何不可？
「徐阿姨，您別太過分，您兒子躺在這病床上昏迷不醒，您以為我們很開心嗎，意外，您知道什麼叫意外嗎，所有人都沒有錯，這都是誰也無法預料得到的，我希望您對唐汨可以放尊重點！」蘇迎似乎佔了理，放大腔調回話。
「是啊，人家小姑娘也不願意這樣，咱們還是去問問醫生具體情況吧？」徐父在一旁勸解著。
「就你充好人是吧，你看清楚，這躺在床上的是我們的兒子，就是這個女人給害的，你還替她說話？」
徐母全力甩開了徐父的手，脫離那道禁錮，她便不懂得「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又是什麼好角色，我看她身邊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好鳥，我現在是在算我兒子的賬！唐汨，我今天找的就是你，我看你怎麼逃出我的眼皮兒，就今天我把話給撂下了，我兒子一天不康復，你就一天別想離開！」
徐母發威了！
於是，固執的唐汨心甘情願的答應了徐母的要求，在那一刻，她的雙膝重重地磕上堅硬的地板，眼淚在那時也再隱忍不住，不是委屈，不是埋怨……
而是很多複雜的情感混淆衝擊而來，讓她的心裡膨脹地厲害，更是難受的厲害。
「阿姨，我答應你，在徐成棟康復之前，我一定寸步不離的照顧他，直到他完全好起來。」唐汨哭的像個淚人兒，淚珠滾落在地頓然化開來，任憑身旁的蘇迎怎麼拉扯著，她終已無動於衷。
她致成的錯，就該由她來贖罪！
彼時衝進病房的林望一臉的錯愕，他的胸口巨大的起伏，發出低而粗的喘氣聲。
他的全身濕透，黑髮濕膩而凌亂的貼在額前。
沒有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有人明白……此刻，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林望？」同樣的錯愕，唐汨的表情還隱藏著並不淺薄的激動。
「沒錯，我沒有離開臨川，並且…在我死之前，我都不會離開……」林望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說的話，很悲傷。他又似乎是想確認唐汨的回答，但恐怕，他渴望的答案，並不會如願出現……
「你放棄了去美國治療的機會，就等於放棄了你生命延續的機會，連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命，那你希望，我又會有多麼在乎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離開我的人？」唐汨早已撐著床沿從地上起身，在徐母的「見證」下，她不敢說出自己所想，她欠徐成棟的，卻也不能耽誤林望……
等待，的確是一件漫長的事情，如果林望沒有身患絕症，那麼他依然會選擇等待，徐成棟的康復期，縱然三五年，他也可以等，可是似乎目前的形式，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能夠等到那個時候。
所以，他沉默了……
蘇迎不問緣由便將唐汨推出了病房，在房門口拉了林望一把，然後，她自己退回病房做徐氏父母的思想工作，房門被緊緊關了起來。
林望停下，站在門前，背對著她，輕而微顫的喘息著，「我們，還能不能…在一起了……」他小心翼翼的問，像個怯懦的孩子。
唐汨的喉頓時像被利物哽住般，酸澀的疼湧上鼻腔，引著她的淚奪出眼眶。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我知道了…」，短短的幾秒，林望自語的聲音滿是凄涼的絕望，他的眼，像映著幽藍的海水，在暗色的夜空下，泛著深邃的光亮，閃爍著無盡的哀傷……
他不去問她有沒有想過他，不去問她還愛不愛他，他要的，一直都不是雙唇一張一合說出的我愛你，而是，他愛的人，可以跟他在一起……可這一刻，唐汨卻猶豫了。
他們的愛里含了雜質，沒了純粹。亦或許，她的猶豫，也代表了她的決心，離開他，或是選擇徐成棟的決心。
於是，他後悔了嗎？
不，他所做出的決定，即使錯了，也不會後悔，即使再也喚不回曾經的愛情，那麼，也終將無悔……
毫無預兆的，林望衝進病房，走到徐成棟的父母面前，深深的鞠下一個躬。
「叔叔阿姨，唐汨是個好女孩，你們應該相信你們兒子的眼光，他看上的女孩，不會差，正如我愛上的，她一直……都是這世上最純凈的女孩。」
唐汨站在門口，聆聽著，感動著。
如果沒有這場意外，他們還能走在一起嗎，即使是二選一的答案，也如此令人費腦。
「你是她男朋友？瞧瞧，竟然一邊勾搭著我家棟兒，在外還有一個男人，這女人果然不容小覷啊！」徐母囂張的雙手環上胸，絲毫不再理智處事。
「徐夫人，請您說話注意分寸！」林望緊握的雙拳開始輕顫，若旁人看到只會誤以為他是生氣，卻無人知他正努力抵制著那洶湧澎湃的痛處，鋪天蓋地般的，由心臟口向四處擴散……
當然，徐母也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點，所以，她的話要多難聽便有多難聽。
「臭小子，我勸你趕緊和這女人分手吧，她現在害了我兒子，像她這樣蛇蠍心腸的人，難保下一個不會對你下手！」
心臟的疼痛度已經超脫從前，林望緊攥住褲腿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染濕，被濕發遮擋住的額頭，也鋪滿了密密的冷汗，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在逐漸變得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