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72.第 72 章

#紅雲#

米奈斯特拉皇城上空,瀰漫凝結著暗紅的密雲。紅雲自地平線處滾滾而來,漸次鋪滿整個穹窿。在這光芒之下,天地萬物都透著不祥的血色,如同瀕死之人眼中的世界。這是魔物即將現世之徵。

古老的讖謠在一遍遍唱誦:虺蜮夜哭,慾念晝伏;內外攜離,自相夷戮。

夜闌風腥,戰伐將起,宇宙將被血光籠罩。

#血雨#

很大很大的雨,揮灑成扯天扯地的幕簾。

汩汩的積水在低凹處匯聚為泊,又宛轉成溪。溪邊生長著幾株植物,一叢綠色喬木頂端綻出了黃色的蝶形花冠,在雨中微顫。脫落的花瓣飄然溪上,向宮苑中的御池流注而去。被花瓣沾染過的水面漾出了一片絳紅,被激射的雨腳擊打得沸沸不止,似滾燙的血湯。

雨幕與綠葉掩映之間,依稀可見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他彷彿承受了某種巨大的痛苦,在雨水和泥濘中翻滾掙扎。

#晴空#

豪雨漸漸止息,籠罩穹窿的血色密雲散去,露出一線微弱的天光。

.

公交車到站的時候,有輕微的顛簸。

布羅鐸挪一挪身子,把毛毯扒開一道小小的縫隙。玻璃上凝著霧蒙蒙的水汽,阻礙了視線。蘇枋很默契地抬手擦凈一小片玻璃,讓布羅鐸看得到外面。

「……(* ̄︶ ̄*)」布羅鐸對這種默契感到很欣慰,仰起小臉微微笑,不說話。

車子又隆隆起步了,路燈黃色的柔光從他眼前一盞一盞晃過去。

他們在一輛公交車的上層,也是這一層車廂內唯二的兩名乘客。萌化狀態的布羅鐸被包裹在厚厚的毯子里,假裝成一個大娃娃。

看著空蕩蕩的車廂,布羅鐸的膽子大起來,又把毯子扒開一點,向座位外面探頭探腦,還試圖爬出來。

「別不老實。」蘇枋低聲警告他,「車頭那裡有攝像頭,司機會發現你的。」

「我就是想被發現嘛。=w=」布羅鐸不服氣地嘀咕著,但還是乖乖地縮了回去。在蘇枋看不到的角度,紫色的晶瞳微微黯了黯。

今天是2月14日,地球上的情人節。然而對他們而言,這並不是個約會逛街的好日子。

但他就是任性地提出,要到蘇枋的城市裡看看。

「你提過的那些東西,電影院啦、爆米花啦、抓娃娃的機器什麼的,我都想親眼見一見。」

蘇枋同意了。

兩人不僅一起逛街,還用了一種奇特的同行方式:布羅鐸萌化成糰子,由蘇枋抱著,明目張胆在大街和商場里晃悠,接受眾多目光的洗禮。

這麼做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想嘗試一番冒險的滋味。

公交車報站的廣播響起:「××廣場到了。有到××遊樂城的乘客,請在本站下車。」

車子停穩,蘇枋抱起布羅鐸,從二層慢慢走下來,站到下車門前。

旁邊兩個抓著扶桿的女孩偷眼打量著他們,彼此興奮地竊竊私語:

「哇,是布羅鐸娃娃!」

「原來帥哥也會喜歡萌物啊。」

「應該是送給女朋友的吧?好羨慕。」

「嘖嘖,好漂亮!我收集了那麼多布羅鐸娃娃,還從來沒見過做工這麼好的,簡直神還原。」

聽著兩個女孩的議論,布羅鐸很稱職地扮演娃娃,瞪著眼睛一動不動。只在即將下車的前一霎,他忽然抬頭,對她們展顏一笑:「嘿嘿。(^皿^)v」

兩個女孩瞠目怔神之際,蘇枋加快腳步,迅速轉過站牌,躲入僻靜的街角。幾秒鐘后,從那輛已經駛離的公交車上遠遠飄來一聲驚呼:「——天吶!剛才是我眼花了嗎?那個娃娃笑了!」

布羅鐸得意地在毯子里抖了抖。蘇枋笑眯眯:「陛下,惡作劇的感覺爽否?」

「嗯。」布羅鐸的小手勾住蘇枋的脖子,撮圓了粉粉的嘴唇:「我還想要點更刺激的經歷,我們到人最多的地方玩親親吧。\(* ̄ε ̄*)/」

蘇枋把他的手臂塞回毯子里,「別鬧。現在引起大騷動的話,就沒法繼續玩啦。」

「噢。」布羅鐸在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一張清單,在「坐公交車環遊城市」這一項後面畫了個勾,「那我們接著去抓娃娃吧,然後看電影。」

「好。」蘇枋抱著他走進遊樂城大廈的電梯。

透明的戶外觀景電梯沿著樓體攀升,城市的燈火在腳下漸行漸遠。布羅鐸的小圓臉緊緊貼在轎廂壁上,一瞬不瞬瞪大雙眸,貪婪地想把這個城市中的一花一樹都全部納入眼底。

電梯內不時上來新的乘客,向這個抱著大娃娃的男人投以好奇的目光。蘇枋概不理會,儘力變換角度,讓布羅鐸看到更多景色。

他們保持著一貫的默契,誰也沒有說破:像這樣兩個人一起平凡而快樂度過的生活,不知今後是否還可重現。

.

幾天前,消滅肉巨人的戰鬥之後——

首都星的陽光下,工程部的湯圓們架著梯子唱著歌,愉快地修補破損的城牆。

雖然那個令人談之色變的大惡魔「慾念之魂」越獄了,但公眾並未淪入恐慌的氣氛之中。相反,到處都在流傳皇太后和皇帝牛牪犇的英勇事迹:那兩個人不用一槍一炮,甚至幾乎沒動一拳一腳,便把進擊的肉巨人打成了看不見的渣渣。許多人繪聲繪色地宣稱,那一日他們親眼所見,皇太后與皇帝宛若天人的身姿是何等驚艷,凌虛微步、步步生蓮,如絕世的雙劍在同一霎出鞘,斃敵於斯須。

有這樣的帝國雙劍,區區一個「慾念之魂」算得了什麼!皇帝陛下封印它是出於憐憫,以陛下的實力,分分鐘讓它魂飛魄散啊!儘管讓它放馬過來好了,皇帝陛下一定可以收拾它的!

——以上,是全帝國湯圓們的心情寫照。

在這樣舉國樂觀的大氛圍中,唯一不那麼樂觀的人是傳聞的主角,皇帝陛下。

晚上蘇枋洗澡出來的時候,看見糰子狀的布羅鐸蜷在床頭,偷偷摸摸在一本藍色封面的筆記本里寫著什麼。

布羅鐸有個很傳統的習慣:寫日記。開心的事情,記在橙色封面的本子里;難過的事情,記在藍色封面的本子里。

蘇枋從來不偷看他的日記,但會留意他使用的是哪種顏色的筆記本。總的說來,開心的事情占絕大多數,偶爾才會在藍色本子里寫上兩句。

然而自打「慾念之魂」越獄,橙色本子就再也沒有出過場。每晚臨睡前,布羅鐸都會趁蘇枋洗澡之際,一臉憂鬱地靠在枕頭上,在藍色本子里寫寫畫畫,時不時停下來若有所思。

手裡的日記本忽然被輕輕抽走,布羅鐸神遊天外的小靈魂飛回來,看見蘇枋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的身旁,翻看他剛才寫下的內容。

〖日期:白菜月蘿蔔日

主題:奇怪的夢

心情:('⌒`)

內容:三個奇怪的夢

#紅雲#

#血雨#

#晴空#

又是這三個夢。它們到底意味著什麼?大雨里那個痛苦掙扎的人是誰?我不知道,我好害怕。('⌒`)〗

「你做了很奇怪的夢么?」蘇枋放下日記本柔聲問道,「這麼讓你困擾的話,怎麼不告訴我?」

「我……」布羅鐸蜷縮起身子囁嚅,「我有不好的預感。」第二個夢境里,那個痛苦掙扎的人影,像蘇破天又像蘇枋,他不知這究竟是吉是凶。

蘇枋猶豫一下,用指尖輕點一下「#」號。

布羅鐸的夢境,栩栩如生展現在他的眼前:米奈斯特拉皇城上空,瀰漫凝結著暗紅的密雲……

.

雖已近深夜,遊樂城內仍是玩家如織。電子音樂震耳,夾雜著賽車呼嘯的引擎聲。

兌換了滿滿一塑料杯遊戲幣,蘇枋來到最大的一台抓娃娃機器前。

高大光潔的落地玻璃罩內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玩具娃娃,大的有半人高,小的僅如拳頭。最吸引人的是幾隻布羅鐸娃娃,沖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萌萌微笑,精緻的面容和幾可亂真的服飾,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想把它們抓回家的遊客不計其數,但從來沒人成功過。它們看似隨意地堆疊在一起,實際上每一隻娃娃擺放的位置都經過精心設計,可以產生最大的摩擦力。這還不算,商家還故意把那幾隻布羅鐸娃娃做得特別沉,超過了機械爪的最大抓力。即使有人僥倖抓起了它們,也一定會在離開玻璃罩出口時脫落。

蘇枋早就對商家這般露骨的詭計頗為不滿,出門前便跟布羅鐸約好,今天定要把這幾隻娃娃一網打盡。

「現在怎麼做?」蘇枋低聲問懷裡的布羅鐸。

「交給我吧。」布羅鐸胸有成竹地說,「把我放地上。」

找了個隱蔽的角度,蘇枋把布羅鐸輕輕放下。布羅鐸手腳並用,動作敏捷,轉瞬便神不知鬼不覺爬到了機器後部。

靠近地面處有一扇門,是補充娃娃的通道,鑲嵌著電子鎖。

地球的電子鎖在萌湯國的技術面前不堪一擊,布羅鐸毫不費力就打開了這扇小門,鑽進了娃娃堆里。

蘇枋投下兩枚遊戲幣,按動手柄。機械爪緩緩下移,在幾隻布羅鐸娃娃之間來回逡巡,忽然如同受到了某種牽引,又穩又准地插|進了娃娃堆里。

它再次抬升而起時,爪鉤上牢牢地掛著一隻——不,是兩隻布羅鐸娃娃。

居然有人一次抓到了兩隻布羅鐸!周圍的玩家們頓時被吸引了,紛紛聚攏過來圍觀。機械爪一點一點提升了高度,人們看清楚,那兩隻布羅鐸軍服上的飾帶絞在了一起,牢牢鉤在了機械爪的爪鉤上,因此不會脫落。

「這真是神一樣的運氣啊!」有人驚嘆。

「不過,一定沒辦法通過玻璃罩上端的出口的。」有人擔憂,「那個出口設計得很缺德,連一隻都擠不出去,別說兩隻了。」

眾人的議論中,機械爪離出口愈來愈近。然後,那兩隻娃娃不出所料地卡住了,被狹小的槽隙擠得扁頭凹臉。其中一隻經受不住擠壓和拉扯,撲通掉了下來,摔回到娃娃堆里。如釋重負的機械爪猛然一舉,成功把另一隻抓出了玻璃罩。

「噢噢噢!」圍觀的人群激動起來,鼓掌歡呼。

蘇枋把抓出來的娃娃放到腳邊,卻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又往投幣孔里塞入了兩枚遊戲幣。

「不會吧,還來?」人群驚奇了。一般人抓到一隻就已經知足了,這種好運氣哪可能再一再二呢!

蘇枋不為所動,再次搖動控制桿。眾目睽睽之下,機械爪緩緩抬升——又是兩隻布羅鐸。這一回是佩劍勾在了一起。結局也與上次一樣,一隻掉落回去,另一隻被抓了出來。

人群連驚嘆都忘了,每人臉上都寫著一句話——卧槽,今天是什麼情況?!

更讓他們訝異的是,連抓了兩隻布羅鐸的蘇枋竟然還是沒有收手的意思。

如是幾次,全部的布羅鐸娃娃都從玻璃罩內到了蘇枋腳邊,整整齊齊疊起了羅漢。

遊樂城終於忍無可忍。一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員穿過人群,來到了蘇枋面前:「先生,請等一等。我可以檢查一下您抓出來的這些娃娃嗎?」

「為什麼?」蘇枋挑挑眉。

「呃……是這樣的,這些娃娃價格比較昂貴,我們擔心出現質量問題,所以替您把把關。」

這個借口太沒誠意,但蘇枋還是無謂地聳了聳肩:「哦,可以啊,你檢查吧。」

「謝謝。」工作人員彎腰拿起一隻布羅鐸,煞有介事地拿著金屬探測器掃來掃去。其實他也不知道要檢查什麼,可是情況如此蹊蹺,機器的程序又毫無問題,只能認為是這些娃娃被動了手腳,安裝了什麼機關。

布羅鐸混在這一堆娃娃中間,看著它們一隻一隻被拿起。快要輪到他的時候,他就用瞬移魔法把自己和旁邊的娃娃交換位置。

周圍的人雖多,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正被檢查的那隻娃娃身上,加之蘇枋巧妙的掩護,誰也沒發現有一隻娃娃在偷偷摸摸做小動作。

全部的娃娃被檢查過一遍,什麼問題也沒發現。

「我可以走了嗎?」蘇枋淡淡問道。

「呃……」工作人員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心裡暗罵活見鬼,可又實在想不出阻攔的借口。「這麼多娃娃,您要怎麼拿呢?」

「哦,這個不用擔心。」蘇枋變魔術似地變出一把摺疊式拉杆車,把布羅鐸們捆成一摞放在上面,大步離開,留下一群神色各異的圍觀群眾待在原地。

這麼多娃娃太惹眼,出了遊樂城,蘇枋便把它們分送給了路人,自己只留下兩個。——當然,其中一個是皇帝陛下本尊。

到了沒人的地方,布羅鐸迫不及待邀功:「老公!我幹得漂亮吧?\(///▽///)\」他晃著圓腦袋手舞足蹈,「還好我衣服上有這麼多小零碎,可以掛在一起。」

蘇枋聞言笑了一下:「你說,被我們搞了這麼一下,這家店以後會不會把娃娃的衣服都剝掉?」

「那也不怕。」布羅鐸叉著腰挺起肚子,「我可以用**把它們都串起來。」

「……陛下,節操。」

接下去的項目是看電影。

為了不引人注目,等放映廳內熄燈后,蘇枋才檢票入場。他買了最後一排的座位,把布羅鐸安置在角落裡。這個位置觀影效果不佳,但很安全。

布羅鐸從沒進過電影院,新奇不已。電影內容對他沒有太大吸引力,對他而言,3D畫面簡陋得像皮影戲一樣。但他很喜歡這種氛圍:一群人同處一個半封閉的空間,在幾十分鐘的時間內同呼吸共命運。

因為情人節的關係,放映廳內有很多情侶。從最後一排放眼望去,只見前面全是成雙成對緊挨在一起的腦袋。

「真好。」布羅鐸輕聲說。

蘇枋就在他身旁,但他們不能擁抱。他只能和那隻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娃娃頭挨著頭靠在一起,像在互相安慰。

或許是熒幕上的光線太過刺目,布羅鐸陡然覺得眼睛有點睜不開。

黑暗中闔上雙眸,他看見了魚湯老師。

魚湯老師問,「你是真的看不清,還是故意不願看清?」

.

看過布羅鐸日記的翌日,蘇枋和布羅鐸來到了魚湯老師的家,向他請教第二個夢境里出現的幾種植物。

魚湯老師仔仔細細分辨一番,摸了摸下巴:「這幾種植物是一種香湯的配方,叫『鎮魂湯』。」

萌湯國的「湯」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不僅僅指喝的湯,也指有著一些特殊用途的沐浴溫泉,例如原始湯。

湯國人很喜歡泡溫泉,用一句俗語來說,便是「早上皮包著湯,晚上湯包著皮」。前者是說喝了一肚子湯,後者則是說整個人浸在溫泉里。

關於鎮魂湯的來歷,有個小小的故事。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年輕人立志成為湯學大師。但他不幸遭遇了許多挫折,萬念俱灰,覺得活不下去了。

年輕人想出了一個很富有創意的自殺方式。用一口大鍋盛滿了水,爬上梯子,準備跳鍋自盡,讓自己的生命化歸一隻大湯圓。

正要跳下去的時候,他忽然嗅到,撲面而來的水汽中有一種奇異的芳香。那香氣馥郁而又清奇,令人聞之忘俗。原本一心求變湯圓的年輕人瞬間頓感神清氣爽、心曠神怡,把自殺的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躺在草坪上舒舒服服睡了個午覺,享受陽光雨露的滋潤,只覺人生無限寬廣。

「就好像靈魂得到了撫慰一樣,我知道了我是誰,不再為外物所迷惑了。」年輕人在他日後的著作中如此描述道。

自那日之後,他開始潛心研究這種香氣的來源。原來在他跳鍋的地方,生長著幾種植物。它們的花與葉被風吹落在鍋里,竟無火而自沸,生成了一種香湯。

後來,這位年輕人成為了萌湯國香料湯理學的開山鼻祖。他發現的那種香湯配方,因為具有養神清心、鎮靜靈魂的功效,便從此被命名為「鎮魂湯」。

可是,為什麼這種湯的配方會特意出現在布羅鐸的夢境里?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這三個夢的?」魚湯老師問道。

「從我遇到蘇破天以後。」布羅鐸講述了自己在蘇蘇星的一番奇遇,「剛開始的時候,我只記得做過夢,卻回憶不起內容。但從『慾念之魂』越獄的那一天起,夢的內容開始越來越清晰,清晰到我可以用夢境記錄筆把它們錄下來。」

魚湯老師沉吟片刻,「這麼說,這三個夢有可能是蘇破天『種植』在你腦海中的。一千年前萌湯國曾經有過這樣的魔法,但現在已經沒多少人會使用了。」

「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我一些什麼嗎?」布羅鐸有點不安。這三個夢給他的感覺很不好,像一個黑色的謎題。

魚湯老師沒有馬上回答,把三個夢境又看了一遍。「我的解讀是,在與惡魔戰鬥的過程中,若以某種方式使用『鎮魂湯』,可以達到消滅惡魔的目的。但是同時,我們也必須付出非常痛苦的代價。」他指著第二個夢最後那個大雨中掙扎的人影,「現在的問題在於,這個人到底是誰。」畫面太模糊,分辨不出那人的容顏。

「我……我不知道。」布羅鐸惶惑地搖搖頭,「夢境里看不清楚他的臉。」

「是嗎?」魚湯老師笑了笑,「你是真的看不清,還是故意不願看清?」

.

「……布羅鐸?布羅鐸?」

有人在輕輕呼喚。

布羅鐸驀然從夢中驚醒。耳邊仍是影院震耳的音效,他不知何時躺在了蘇枋的腿上睡了過去,蘇枋彎著腰,嘴唇貼在他的耳畔悄語:「你怎麼了?」

布羅鐸覺得臉頰濕濕涼涼,抬手一摸,竟是滿滿的淚水。

「我……我看清了。」他低聲哽噎,「大雨里的那個人是你。」

魚湯老師說得沒錯,他的確是故意不願看清。

但是縱然他不願看清,答案其實已在夢中。第二個夢境里,那叢綠色的喬木,在中文裡的名稱正是「蘇枋」,可以製成紅色染料。《南方草木狀》中記載:「蘇枋,樹類槐花,黑子,出九真。南人以染絳,漬以大庾之水,則色愈深。」

那個在大雨中痛苦掙扎的人,黑髮,玄衣,背著黑曜石弓矢。但他的面容不是蘇破天,而是蘇枋。

這三個夢境所寓的含義,似乎昭然若揭:要消滅魔物,蘇枋就必須以某種方式承受痛苦。而那被「蘇枋」染紅的血雨流入宮苑御池,也暗示著他將給米奈斯特拉皇城帶來災難。

事實上,這三個夢境的預言很快就要成為現實。布羅鐸知道,這一次回到米奈斯特拉皇城之後,蘇枋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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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宇宙湯[星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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