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二百二十九風捲殘雲,世事變息
京城風雲驟變。
漩渦里盛滿了危如累卵的炸藥。
只要踏進去就會被炸的粉身碎骨,不能全身而出。
現在,皇后和太傅作繭自縛。
將炸藥埋上,最終炸的卻是自己。
皇后現在百口莫辯,只能來回憶往事博取同情。
她口口聲聲的說是為皇上好,但是卻做著背地裡陰險毒辣的事。
她雙眼紅的如金魚的眼睛,凸出來了,即將要從眼眶裡掉出來的感覺,那張蒼白的老臉上皺紋滿滿,哪有當年那端莊尊貴的模樣。
現在的她,已然是一個市井潑婦。
一襲明黃色的太后鳳服穿在她的身上是那般刺眼。
她怎能配得上慈祥二字。
入宮以來。
皇後步步算計。
攪弄著這六宮的渾水,弄得風雲驟變。
多少的妃嬪、宮女、宮人、皇子一個個都落入她的手中成為了她的棋子。
最後的下場就自由死!
她的眼裡容不得任何人了。
雙膝彎曲。
『撲通』跪在金鑾殿上。
鳳冠顯的那般諷刺:「皇上,臣妾處處為了皇室著想,不曾想皇上卻為了宮外的賤女子和她所生出的逆子來這樣對待臣妾!」
白瑾澤雙手立在兩側。
那氤氳驟變的濯眸變幻著神情,恨不能現在上去將皇后的嘴撕碎。
他的娘親一來不是青樓女子,二來不是賣笑的。
只是沒有良好的身份背景,只是靠著自己的雙手給別人做做針線活兒。
現在,跑到皇后的口中卻成了如此卑劣的女子。
這讓白瑾澤如何能忍!
立在他一旁的凌將軍都能夠感覺到白瑾澤陣陣的寒風,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袖袍示意他且莫動怒。
觸及到心上人。
乾隆老皇上那雙滄桑的深眸翻騰滾滾的烏雲。
『砰』的一聲,將龍台上的奏摺全部灑在了地上,
「滿口胡言!」他嗆的滿臉血紅,眼眸里濕潤一片:「皇后!你口口聲聲說不讓皇室蒙羞!那麼,朕來問你!你和太傅苟且的時候怎麼不想著是否在給皇室蒙羞!是否在給朕蒙羞!」
一番話如此激烈。
讓在座的大臣們愈發的唏噓了。
萬萬沒想到皇后和太傅竟然在私下行如此污穢之事。
太傅閉了閉眼。
皇后痴痴的看著皇上,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想了想,她只能連哭帶嚎的朝前跪著爬了幾步:「皇上,是太傅勾引的臣妾,臣妾也不想啊,皇上壓根都不關心臣妾,臣妾……臣妾是一時糊塗了啊。」
她太想活命了。
皇后不知羞恥的說出這些話讓皇上心寒。
「太傅!」乾隆老皇上不願意再與她周旋,轉眼瞪著滿臉滄桑卻昂首挺胸的太傅:「你可知罪!」
太傅定定的看著皇上。
沒有敬意,沒有懼意,特別坦然:「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只怪微臣當初選錯了人,不曾想永禮是一個如此懦弱之人,微臣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將小女嫁給了永禮,助永禮登上皇位,早知他如此的不中用,微臣應該親自登上皇位!」
說罷。
乾隆老皇上劇烈的咳嗽。
白瑾澤緊張的看著他。
皇上的身體不好,生怕會出現什麼意外。
「放肆!放肆!」乾隆老皇上當真是憤怒了。
「皇后!」乾隆老皇上克制住自己的憤怒:「你與太傅狼狽為殲,勾結黨羽,謀逆篡位,殺害良人,魚肉百姓!」
太監總管急忙端上來一杯人蔘茶。
他呷了一口,繼續道:「皇后柳氏門風敗壞,恃恩而驕,恃寵放曠,縱私慾,進讒言,結黨營私,弄權後宮,冒天下之大不韙,實屬十惡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號,貶為庶人,打入天牢,於明日午時斬首!」
「太傅元氏與皇后結黨營私,弄權後宮,恃恩而驕,品德敗壞,今革除其一切封號,貶為庶人,打入天牢,於明日午時斬首!」
「慎親王王妃元氏陰狠毒辣,毒害皇子,品德敗壞,攪弄宮廷,今革除其一切封號,貶為庶人,打入冷宮,賜死!」
說罷。
乾隆老皇上的心才稍稍和緩一些。
他在奏台上取出來一張宣紙。
上面寫著白瑾澤暗暗調查出太傅和皇后勾結的黨羽都有誰。
「刑部十二人李雲龍,張鐵鋒,雲簡……」
「戶部三人王愛明,周曲哲……」
「禮部八人……」
「兵部十人……」
「柳州知府、德州知府、揚州知府……」
所謂擒賊先擒王。
當背後的王露出后。
那麼,背後的那些小鬼兒也全都冒出來。
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
乾隆老皇上似在醞釀著最後的氣焰,除了憤怒還有一些失望。
沒想到竟然挖出來這麼多貪官。
「以下人等,革職,封府,發配邊疆。」
「皇上,微臣冤枉啊。」
「臣等冤枉啊。」
「皇上饒命啊。」
放眼望去。
朝廷上一半的眾臣都跪下求饒。
「帶下去。」他擺擺手。
看著朝廷大換血,大清洗。
太傅覺得自己多年來的那裡都白費了。
他忽地猖狂大笑:「皇上,罪臣還有一罪要認。」
聞言,那些人都唏噓不已。
現在都想著如何脫罪。
這個太傅怎的還加罪呢。
乾隆老皇上眯著眸子。
太傅挺直了腰板,鬍鬚長了許多,他那雙眼睛冒著恨意,大有同歸於盡的趨勢,道:「當年嶗茶山茶族皇族一干人等的死都是微臣和皇后一同促成的,但是,皇上萬萬不要忘了,這件事當初可是經過了皇上默認的,皇上看他們十分富有,生怕威脅到皇上,所以才暗暗涌動了微臣和皇后動了殺機,殺了嶗茶山茶族皇族幾千口人的性命!」
聞言。
白瑾澤僵硬的身子差點直直的朝後倒去。
胸腔里悶痛悶痛的,他現在更擔憂琉璃。
因為,琉璃就在金鑾殿的後面聽著這一裁決!
琉璃!
乾隆老皇上的暗眸縮了縮。
也是萬萬沒想到太傅能故意將這件事情提及!
「太傅!你……提及此事作甚!」乾隆老皇上壓抑著怒火。
太傅看著他變幻的神色突然覺得很痛快,哈哈大笑,整個人如癲狂似的,前傾著身子看著皇上,道:「乾隆,因果報應,不要不信,你當年領養回來的寶貝女兒琉璃,也就是當今的四格格,白瑾澤的夫人,她乃是嶗茶山茶族皇族的後人!」
「哈哈哈哈……」太傅笑的愈發猖狂:「你說說,若是四格格知道了當年自己的家人們都是被你殺的會作何感想呢?」
皇后也伏在地上笑了起來。
太傅收斂住笑容,指著乾隆老皇上,道:「這叫做認賊作父!認賊作父!」
「哈哈哈哈……」
乾隆老皇上胸腔忽地湧出來一口腥甜的鮮血,直接噴出了口。
那雙渾濁的龍眸不敢置信的看著太傅,激動的直拍龍台:「閉嘴!都給朕閉嘴!你胡說!你胡說!」
「哈哈哈哈,認賊作父啊,認賊作父啊!」
「帶下去!帶下去!」乾隆老皇上的眼睛血紅。
太傅和皇后的笑聲接二連三的激怒著皇上。
半晌。
金鑾殿才得以消停。
「皇上……」
「皇上……」
眾臣擔憂的看著臉色大變的他。
乾隆老皇上奮力的將蒼老如枯樹枝的雙手艱難的撐在龍台上。
太監總管想上前攙扶,卻被皇上拂開:「滾。」
白瑾澤在朝下擔憂的看著他。
如此打擊,誰能承受!
乾隆老皇上的雙腿有些不利索。
他的雙手撐在龍台上,腳,顫抖的腳一步,一步的朝龍階踏去。
他那雙渾濁的眸子布滿了濕潤。
真是天作弄人啊。
他的額頭上青筋凸起,布滿了大顆大顆的汗珠,乾裂的嘴唇顫抖著。
『砰』的一聲。
乾隆老皇上整個人朝地上栽去。
「皇上……」
「皇阿瑪……」
*
金鑾殿後。
帷幔輕輕的搖曳著。
風,吹啊吹啊。
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現在卻是讓人窒息的。
琉璃那抹玉影立在那裡,眼神里是淡漠的疏離和複雜的神情。
她望著栽倒在地上的乾隆老皇上。
心中,情愫百感交集。
她如一株安靜的白楊樹,一言不發,一滴淚也沒有留,只是靜靜的看著。
皇阿瑪。
若,你當初知道我是嶗茶山茶族皇族的後人。
你還會將我帶回宮中嗎?
想來定會當場將我殺掉吧。
白瑾澤首先看到了佇立在那裡的琉璃。
他的腳步僵硬在那裡。
一時半會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視線火辣辣的,乾隆老皇上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慌忙回頭看。
四目相對。
陌生又熟悉。
乾隆老皇上滄桑的老臉上全是皺紋,一下子老了十歲,他看著滿臉憂鬱的琉璃,心裡十分難過,張張嘴:「琉璃……朕……」
琉璃就那樣定定的看著他。
默不作聲的轉身離開。
「朕……」乾隆老皇上一口氣喘不上來暈厥了過去。
「宣太醫啊!」
聞言,踏出去的琉璃瞬間收住腳步,悄悄的躲在帷幔后看著他們把皇上扶走才離開。
一個轉身。
白瑾澤拉住她軟弱無骨的小手,清濯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渾然的眸子:「你……還是關心他的。」
雲煙稀疏,恍然如夢。
琉璃布滿氤氳的眸子染著淡淡的憂傷,她輕輕的拂開白瑾澤的大掌,退後了一步,似是有意疏離:「你去照顧皇上吧。」
皇上。
她連稱呼都改了。
「琉璃……」白瑾澤喚住她。
拂裙走開的琉璃頓了頓步子:「我有些累了。」
知道她現在懷有身孕,白瑾澤不想讓她生氣,只好應了。
*
琉璃殿蕭瑟,清冷。
所有的事都不是人能控制的。
事與願違。
她靜靜的走在御花園的青石板小路上。
凌宛之靜悄悄的跟在她的後面。
走了幾步,頓了幾步。
她隨著琉璃的步伐而動彈。
楓葉落了滿地,是一地的燦黃。
「宛之,你回去照顧綿安吧。」琉璃沒有轉過身,口吻淡漠的說。
「你懷有身孕,不要想太多。」凌宛之擔憂的叮囑她。
琉璃淡淡的『恩』了一聲:「不要在跟著我了。」
一路上,風景猶存,但是卻物是人非。
倏然,耳畔傳來了哀嚎的哭聲。
幾個宮女急急忙忙的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撞到了她的肩膀。
那宮女知道自己闖了禍,急忙跪下:「四格格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四格格鈺體無礙吧?要不要請太醫前來看看啊?」
「無妨。」方才,琉璃下意識的用雙手護住了自己的小腹:「你起來,我有話要問你。」
宮女起身:「四格格請問。」
琉璃循聲望去卻不知是哪裡傳來的聲音:「方才是誰在哀嚎?」
那宮女道:「回四格格,是冷宮,是皇后……哦不,是慎親王妃……」
現在乾隆老皇上回來了,弄的這些宮人們不知該如何稱呼了。
冷宮。
呵……
差點兒把這個慎親王妃給忘記了。
「她在哭嚎些什麼?」琉璃那雙眸底閃現一層涼意。
「回四格格,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跑去冷宮告訴她皇上回來了,格格也回來了,她也知道太傅和皇后都成了階下囚,她現在想出來說要報仇。」那個宮女道。
「報仇?」琉璃喃喃的重複著這兩個字。
呵……
報仇。
她也配。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