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二百三十五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滄海淚,巫山雲。
斜下的陽光順著山石的縫隙投射在白瑾澤那張雲淡風輕的面容上。
他恍若要振翅而飛的鳥兒。
南宮逍遙的胸腔如被人搬起石頭使勁兒的砸,鑿開,掏出心,上面染著血紅。
他深眸騰騰如天邊飛過的烏鴉的羽翼。
衝到他跟前,青筋凸起的大掌一把抓住白瑾澤的衣襟,雙眼赤紅的瞪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恩?自己的娘子不管丟給我管,我告訴你白瑾澤,你的娘子甭想著丟給我,我不要,是,我是喜歡琉璃,但是她已經嫁給了你,壞了你的孩子,我是絕對不會要她的。」
他不喜歡這樣。
漲紅的臉,青筋暴起的額頭昭示著他現在憤怒的心情,緊咬著牙冠,南宮逍遙狠狠的將腳下的石頭踢到了山下,似乎這樣還是不能夠泄憤,他一個箭步衝到白瑾澤面前:「為什麼?為什麼?天下之大,難道沒有法子嗎?恩?」
白瑾澤穩穩的佇立在那,任由他在宣洩心情:「是的。」
南宮逍遙猩紅的眼眸快要滴出血來了,鬆開他,對著天空大吼。
望著高高的山丘,白瑾澤負手而立。
琉璃,我能給你的,我都給你,除了我。
*
回到學士府時已然是晚膳時分。
琉璃焦灼的站在門口東張西望在等待著白瑾澤歸來。
夕陽西下。
淡淡的光暈如灑了一地的碎金子灑在琉璃芙蓉的臉蛋兒上,她卷長的睫毛垂著投射一片小小的陰影,小巧的鼻子上冒著汗珠,想來是太著急了,她披著棗紅色的披風,愈發顯得她肌膚白希嬌嫩,如一個可人兒的瓷娃娃。
離著老遠,白瑾澤就看到了在門口等待自己回家的她。
心裡滑過陣陣暖流,酸澀卻上了心頭,那種迫不及待想擁抱她的心情如沸騰的水。
白瑾澤箭步朝她走去。
將她擁在懷裡,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細細的吻著她的額頭。
管家帶著家丁們急忙避開,琉璃有些羞澀,糯糯的聲音在他懷裡響起:「怎麼了?好多人都在看著我們呢。」
「想你。」白瑾澤擁住她,恨不能將她揉進骨子裡:「今天好想你。」
琉璃幸福滿溢,伸長玉臂圈住他的腰:「我也想你,怎的回來的這麼晚?」
「吃飯了嗎?」白瑾澤岔開話題,牽著她的手:「以後不要等我,定要按時用膳。」
琉璃任由他牽著自己,望著他高大頎長的身影,琉璃覺得他是一顆樹,而自己是棲息在樹上的鳥兒。
陪著她用過晚膳,白瑾澤照例給她打了熱水來泡腳。
琉璃心裡的事兒還裝著呢,小腳丫兒在水裡撲騰了一下:「瑾澤,什麼時候帶我去嶗茶山看看?我心裡總是個事兒。」
聞言,白瑾澤浸在水中的雙手一怔,抬起頭,道:「過些日子吧,嶗茶山比較特殊你也明白,現在……」
未等他的話說完,琉璃接過去:「現在皇上不讓我去是嗎?」
白瑾澤沒有作聲,表示默認。
撲通一聲。
琉璃的兩個腳丫從他手掌里撲騰出來,濺了許多水花兒。
白瑾澤蹙眉:「有了身孕性子也這麼暴躁。」
「那是我的家。」琉璃把雙腳搭在盆上晾著:「當年他默許皇后和太傅滅了我家,現在他居然不肯讓我回家,為何?他是不是也打算殺掉我呢?」
「當年他做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白瑾澤捏著她腫起來的雙腿:「現在讓他如何收口。」
「你走。」琉璃氣呼呼的指著門口。
白瑾澤淡漠的看著她:「別鬧了。」
「我沒有鬧,你走。」琉璃咬著唇。
白瑾澤捏住她的腳:「等永禮登基后自會將嶗茶山歸還於你。」
聞言,琉璃怔住:「皇上要將皇位繼位給永禮?」
白瑾澤淡淡的『恩』了一聲兒。
琉璃望著他低垂的眉眼,想來他心裡定不好受吧。
二人在一起,想的卻不是一樣的。
其實,白瑾澤對那皇位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兒,若是永禮能夠勤政愛民,皇位給他自然是一件好事兒。
當初他只是想報仇,想奪走皇上的一切,現在仇恨在他心中煙消雲散了。
而且皇上還親自跪在他娘親的靈位前痛哭,那一刻,白瑾澤就已經原諒了皇上。
一些日子,還是平淡的過有滋味兒。
這幾日,琉璃總覺得白瑾澤有心事瞞著他,猶為是今日,覺得他和自己既親近又有些冷漠。
又是一個不眠的夜。
清晨。
管家早早的開了門打掃院落。
大約巳時時,凌宛之和永禮登門拜訪。
華麗的馬車停在學士府門前。
凌宛之一襲水藍的裙裾,面色紅潤了許多,永禮抱著綿安,包裹的較嚴實。
管家跪拜后跑到正房通報。
琉璃又驚又喜拉著凌宛之的手似是有說不完的體己話兒:「你怎的來了,快來坐。」
觸及到永禮淡然的眸光時,琉璃故而閃躲開,永禮上前看著琉璃,淡淡道:「皇嫂氣色很好,可以同宛之聊聊孩子的事。」
說罷,琉璃和白瑾澤驚愕的看著永禮。
永禮的視線定格在白瑾澤臉上:「女子家的閨房話怕是容不得我們聽了。」
言外之意尤為明顯。
白瑾澤淡笑,道:「琉璃,膳房有新做的糕點,你可以拿來和側王妃一同品嘗。」
琉璃點點頭。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書房。
天氣不算寒涼並沒有燒火爐,白瑾澤泡了一杯梅花茶遞給他。
兩個人坐在棋盤前,想要廝殺一回。
清香的梅花茶纏繞於舌尖,慎親王落下一顆黑子:「六弟死了。」
「恩。」白瑾澤捏著白子落在棋盤上:「只剩下我們了。」
「我是不會認你這個皇兄的。」慎親王倔強的說。
「恩。」白瑾澤不以為然的穩穩落棋:「那就尋個皇嫂。」
聞言,慎親王的手頓住,擎在空中:「你說什麼?」
「難道慎親王聽不懂我的意思?」白瑾澤淡然的看著他。
他有些驚愕:「皇嫂?難道琉璃……」
「想來再過些日子就要稱呼你為皇上了。」白瑾澤眉宇涌著淡薄:「皇阿瑪應該找你了,這一戰役,其實是你贏了。」
有些刺人的話讓慎親王聽著十分不舒服:「你覬覦皇位,但,皇阿瑪是不能把皇位傳給你的。」
「不。」白瑾澤抬頭,清濯的俊臉上浮著一縷光:「皇阿瑪本猶豫不定,是我向皇阿瑪上奏穩定了皇阿瑪的心思和想法的,讓他不必覺得愧對於我。」
「為何?」慎親王有些看不懂他。
白瑾澤幽幽的望著他:「只要慎親王在登基后不管我這個閑散的王爺就行了,在給我尋一個門當戶對的王妃當正妃,怎樣,這個報答對於慎親王來說應該不算難吧。」
「那琉璃呢?」慎親王握緊了拳頭。
「琉璃?」白瑾澤唇角浮起了一絲淡漠的冷笑:「大仇已報,當初接近琉璃只是為了奪走屬於你的東西讓你痛心,現如今你有了凌宛之,也愛上了她,琉璃於我來說只是一個沒有用的棋子了。」
「你說什麼?」慎親王怒火中燒。
『砰』的一聲將棋盤全部打落在地上。
黑白棋子如跳躍的天使和惡魔。
白瑾澤佇立在他面前,淡淡道:「難道慎親王的耳朵不好使了嗎?」
「原來……」慎親王一個箭步衝過去揪住他的衣襟,雙眸圓瞪,一字一句的從齒縫中擠出來:「原來你對琉璃是假情假意的!你只不過是為了報仇而已!現在大仇已報,你也認祖歸宗了,皇位不想要了,你也就厭棄琉璃了,是不是?」
白瑾澤任由他揪著自己的衣襟,眸底沒有一絲感情,淡漠如冰,讓人心寒:「是的,厭棄了,現在皇阿瑪對她的印象十分差,因為她是嶗茶山茶族皇族的後人,皇阿瑪當初那般忌憚那個皇族想來這是你知道的,現在,她已然不是當初那個被皇阿瑪寵愛的四格格了,所以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拖累罷了。」
慎親王眸中怒火騰騰:「她現在懷有身孕,你想怎麼辦?不想負責了嗎?」
「負責?」白瑾澤淡淡一笑,漫不經心道:「自然是可以負責的,她想生我便養著,不想生我也無可奈何,但是這兒以後會改成王府,但是正王妃絕對不會是她,她跟了我那麼久也算是辛苦,我可以讓她當一個側王妃。」
「白瑾澤,你他媽混蛋,你他媽不是人,你膽敢玩弄琉璃的感情。」慎親王聽的火冒三丈的,一個拳頭對著白瑾澤的砸過去。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