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沒有結束

輕輕將楊恰恰的身體放倒地上，再次站起來的時候，易禾爆發出了劍刃般的凌厲氣勢，既然他們三角循環已經化解，他也不用考慮會帶來怎樣的結果，只需要直接地和徐琳琳來個了斷，儘管他從進入學校之後學習的多半都是如何對付鬼魂。

不過徐琳琳應該也不算完全的人類，雖然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但她從第一次進入鬼魂試煉開始便擁有了詭異的能力，易禾相信即便是戴寒也無法做到像徐琳琳一樣輕易地操控鬼魂試煉的執行細節，簡直就和網路遊戲之中的GM沒有什麼區別。但她又絕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一點和她共同生活了半年的易禾比任何都清楚，而且在覺醒記憶之前，徐琳琳都還只是一個純真的當紅大明星，有著和易禾同樣的困惑，直到兩人相見，這一世的糾纏才算是開始了。

應該是感覺沒有必要繼續隱藏了，徐琳琳此刻依舊保持著懸浮在半空的狀態，眼神也是複雜之極地和易禾對視著。是的，這一刻徐琳琳的心情非常複雜，她終於成功報復了楊恰恰，可她的自己時間也所剩無幾了，這也將是她和易禾糾纏的最後一世，一旦這一世結束他們都將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上。

就像一個可以無限存檔重來的遊戲，電腦卻突然提示你這是最後存檔，再死一次便遊戲徹底結束，任何人都會有一種複雜的心情。既期盼遊戲的結束，因為這場遊戲實在玩得太久了，所有參與者都累了；又不願意遊戲結束，因為你已經習慣了，習慣了懵懂地開始，興奮地摸索，悲傷的結束以及存檔再來一次，一旦這一切結束，彷彿整個人生都失去了意義。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麼做才可以讓我們也結束嗎？」易禾嘴角帶著嘲諷地笑容看著徐琳琳，他知道現在自己在力量上絕對不是徐琳琳的對手，也懶得自己動腦子去思考對方的弱點了，出奇直接地問了出來。

「你不擔心我去執行你應盡的義務嗎？」易禾的表情也終於將徐琳琳激怒了，因為她不知道該應該應對此刻的易禾，千百次的輪迴已經讓她形成了思維慣性，以往到了這個時候她都只需要冷眼旁觀著易禾的瘋狂屠戮。而憤怒帶來的後果便是殺意，於是一個瘋狂的想法便在徐琳琳的腦海之中生成，既然這次易禾沒有陷入瘋狂殺戮之中，為何自己不代替他來做應該做的事情呢？

易禾下意識地想說「你儘管去殺，那些傢伙和我有什麼關係？」，可話到嘴邊他又想起了曾華婷和胖子等人。的確，整個學校，甚至戴寒等人都有可能為了配合徐琳琳而欺騙過他，這些他的幾個朋友至少沒有欺騙過他，他們是真正無辜的。

至少易禾心中是這麼希望的。

「這還有意義嗎？」易禾並沒有多說什麼不要造孽之類的話，因為那對徐琳琳甚至對他自己都沒有什麼作用，因為他們和所有人都不同，死後便是徹底地消失，死前殺多少人，殺什麼人都沒有任何的意義和影響。

「為什麼沒有意義？至少在死前我還能看到你臉上為那些人出現的悲傷。」徐琳琳像是一個丟失了目標的瘋子，又突然找到了一個路標，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瘋狂，說完之後更是死死地盯住了易禾的眼睛，只要後者眼中露出絲毫的不忍和忌憚，她都會像是聽到槍響的運動員，義無反顧地全力屠殺。

徐琳琳的選擇並沒有錯，儘管易禾沒有多少牽挂，可見到他人因為自己無辜被害，心中殘存的良知還是會讓他不安，可易禾同樣知道，一旦自己將這種情緒表現出來哪怕一絲一毫，非但不會阻止徐琳琳的行為，反而只會加劇對方心中的殺意而已。

全力讓自己的眼神保持著冷漠，易禾心中快速地思考著。楊恰恰的自我犧牲導致他們三人的無盡輪迴結束了，可這一世的麻煩卻沒有徹底結束，徐琳琳雖然沒有想之前的他一樣徹底失去理智，可殺意卻一點都不弱於之前的他，而且理智反而會增加徐琳琳的殺傷力，殺戮目標也估計不再是學校之中的人，說不定普通人也會成為她的目標，那時候就是真正的災難到來了。

和之前一樣，易禾不會因為災難而悲天憫人，卻會因為這災難是由自己帶來而感到良心不安。

儘管易禾全力掩飾，眼中還是瞬間露出了不安和惶恐，但徐琳琳卻沒有因此立刻開始屠戮，而是更加充滿興趣地看著易禾，嘴角還掛出了一絲帶著瘋狂的弧度。因為她也想到了這點，易禾一定會想辦法阻止她，相比見到無辜生命被屠戮時所露出的苦酒，徐琳琳更願意見到易禾為了阻止她而絞盡腦汁的表情。

徐琳琳的笑容並持續太久，因為易禾臉上偽裝的冷漠也很快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毅然決然的很絕以及成竹在胸的自信。

其實想要對付徐琳琳非常簡單，不管她的實力如何強大，卻始終都是一隻鬼魂，想要對付一隻鬼魂，無論採用那種方式，都繞不過「執念」兩個字。徐琳琳的執念雖然前後發生了四次變化，而且還不知道她在這無數歲月之中沒有吞噬其他的鬼魂，融合了那些鬼魂的執念，但有一個執念永遠不會改變，而且還是永遠最為重要的一個。

那就是希望能和易禾永生永世地在一起。

「你想幹什麼嗎？」徐琳琳真的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了，如果之前楊恰恰找到輪迴的破綻，對徐琳琳來說雖然在意料之外，卻也還在情理之中，她所表現初戀的慌張更多的是為了最後戲弄一把楊恰恰，令之後知道實情的易禾更加痛苦。那麼現在的徐琳琳是真的害怕了，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危機感籠罩在她的心頭，漂浮在半空的身子也忍不住朝後方退去。

徐琳琳的這一退倒是讓易禾，不是因為對方露出的膽怯，而是因為隨著徐琳琳的退後，易禾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再次有了提升的趨勢，雖然遠遠及不上之前的那種恐怖程度，卻是真真實實地增加不少。

隨即易禾心中再次有了一個猜測，他和徐琳琳以及楊恰恰三人明顯存在著某種羈絆，不僅讓他們能夠以奇特的方式無論輪迴並找到彼此，還讓他們三人之間產生了一個特殊的力量紐帶，楊恰恰徹底消散之後便成了他和徐琳琳兩人之間的力量紐帶。之前易禾爆發的時候徐琳琳並沒有反抗，現在想來不僅是她不願意反抗，更是沒有能力反抗，當易禾因為楊恰恰的犧牲而恢復清醒的時候，徐琳琳又表現出了非人類的力量和氣勢。

也就是說在易禾和徐琳琳之前有著一個微妙的平衡，就像坐在蹺蹺板兩頭的兩人，當一方處在下風，便會將另外一方送上上風。

楊恰恰犧牲后易禾只覺得百無聊賴，自然沒有心思去爭搶力量，即便之後意識到不能讓徐琳琳為禍人間，心中想的還是採用何種計謀才能夠對付後者，從來沒有想過能夠在力量上勝過對方，直到他想到了徐琳琳真正的破綻，心中激動的同時順帶著氣勢也有了上升的趨勢，徐琳琳的體內的力量也再次抽離了一部分回到易禾的體內。

右手緊緊握拳，感受著手中強大的力量，易禾心中自信再次增加幾分，對於打敗徐琳琳也有了更大的把握。

「你認為我會做什麼？」大喝一聲，易禾便猛地朝著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徐琳琳撲了過去，後者明顯沒有想到易禾真的會對她動手，一時不察便被易禾撲中，噗通一聲兩人同時倒在地上扭打在了一起。

如果說之前的徐琳琳因為易禾的氣勢感到慌張和害怕，那麼此刻遭到易禾瘋狂攻擊的她便只有無盡的憤怒和仇恨了。無數輪迴之中情況有著無數種變化，但她的結局卻只有一種，那就是自願被易禾殺死。因為是自願，她從來沒有反抗過，更沒有和易禾發生過什麼打鬥，直到這最後一次。

然而真正讓徐琳琳憤怒不是易禾對她出手，而是她發現自己體內的力量正在不斷地流失，與之相對的就是易禾的力量不斷增加，當徐琳琳反應過來打算反抗的時候，居然發現自己已經不是易禾的對手了，而且這種趨勢還在不斷加劇著，一種不祥的預感也讓徐琳琳愈發的憤怒和恐懼了。

這種情況倒是非常好理解，為了看到易禾瘋狂地殺戮，徐琳琳勢必要將力量的天平傾向於易禾，否則萬一她在旁觀地過程心情一激動，力量一迴流，導致易禾因為力量不足而提前隕落，那豈不是不完美了嗎？只是徐琳琳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失去了反抗易禾的力量，更無法阻止易禾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扭打了不到一分鐘，徐琳琳便徹底失去反抗能力被易禾制住，後者沒有發表任何勝利宣言的意思，二話不說從自己的行李之中做出了一把不短的細劍，那還是為了以防萬一從公寓之中帶出來的，卻沒有想到會在此刻發揮作用。

看著細劍上鋒利的寒光，易禾的嘴角也浮起了一絲冷漠，隨即反握劍柄朝牆壁捅去，硬生生地將劍柄完全捅進了牆壁，令鋒利的劍鋒露在了外面，位置並不是很高，卻正好是易禾心臟離地面的高度。

「不！」徐琳琳也終於知道易禾想做什麼了，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真的能將兩人一同殺死，可直覺告訴那種可能性非常之大。

果然，將細劍固定好之後，易禾便從背後將徐琳琳死死抱住，然後看也不看地朝細劍後退而去，不給徐琳琳任何勸阻的機會，鋒利的細劍便刺穿了易禾的左胸，被前者死死抱住的徐琳琳隨即也只感覺背後猛地刺痛了一下，細劍便同樣穿透了她的左胸。

「不！」像是和徐琳琳借力一般，又是一聲驚呼從門口的方向傳來，易禾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看了一眼，之間曾華婷正小白煞白地看著面前的這一切。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能就這麼放過你們！絕對不能！」徐琳琳同樣走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卻是依舊不甘心就這樣結束，只是她的鬼魂因為和楊恰恰以及易禾形成了羈絆，即便后兩者已經死去，卻也沒有了再次產生執念變化的能力。

下一刻，徐琳琳猛地想到了什麼，突然抬頭盯著門口的曾華婷，眼瞳都因為瘋狂而變成了豎瞳，因為易禾的死去她體內的力量也終於恢復了，雖然很快便會死去，卻不影響她此刻對力量的掌控。

對著曾華婷一招手，對方的身體便如同紙片一般朝著徐琳琳飛了過來，沉浸在巨大悲痛之中的曾華婷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只感覺左胸一涼一痛，全身上下的血液便瞬間凝結不動了，眼前也只剩下徐琳琳那雙瘋狂的豎瞳和易禾平靜解脫的笑容。

「沒有結束，沒有結束，沒有結束……」隨著徐琳琳越來越低的呢喃，房間內漂浮起三個淡淡的人影，彼此糾纏著逐漸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