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言鬼語(一)
老頭和錢道空拎著工具一直來到了一個衚衕內的下水井蓋旁,老頭撬開了井蓋,示意錢道空和他一起鑽下去。
兩人下了下水道,裡面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極其濃烈的腐臭味道,好幾股黃色的不知名濃稠漿液從錢道空的上方掉了下來,讓他感覺后脊背一涼。
兩人一進入下面,好幾隻碩大的老鼠立刻四下逃竄,在流淌的廢水間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爪子聲音。到處都是蛆蟲和廢品,不僅僅是味道讓人難以忍受,這裡面的溫度也十分陰冷。
錢道空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尋鬼羅盤,擔心尋鬼羅盤會沾染到這裡流淌的噁心黏液。然而,尋鬼羅盤上面沒有任何反應,指針也是毫無規律的隨意轉動,雖然這種情況說明這附近還是存在惡鬼的,但卻無法提供準確的方位和距離。
「大爺,你要抓的這個鬼既然在這種地方,那恐怕影響不到你吧,難道你準備抓這隻鬼並不是為民除害,而是有自己的私人目的?」錢道空雖然知道自己這麼問老頭也不會如實回答自己,但他還是想看看他會作何反應。
老頭看了看錢道空,還是那副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老頭看了看錢道空手中的尋鬼羅盤,輕聲說道:
「你把這東西收好,這東西會把它嚇跑的,那咱們這身衣服可就白穿了,一會兒你繼續跟我走就是了,你小點聲音,咱們要假裝是來這裡工作的!盡量裝的自然一點,要知道,這些鬼可不像你想象中那麼傻!記住,你跟在我後面,咱們要在走到下一個下水井出口之前,講完三個鬼故事!時間有限,現在就要開始!」
講鬼故事?靠!這是幹什麼?
錢道空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老頭突然提到講鬼故事,錢道空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錢道空立刻茅塞頓開,終於明白這個算命老頭為什麼會這麼做,為什麼會將他領到這裡,又為什麼故意激怒自己了!
錢道空點了點頭說:
「我明白了,那咱們向前走吧,既然說到講鬼故事,我想我還是講一個我親身經歷的故事吧,這樣子也不用花太長時間思考。」
「不,由我先開始吧。」老頭沒給錢道空機會。
錢道空也只好點了點頭說:
「好吧,洗耳恭聽。」
老頭清了清嗓,開始講起這第一個鬼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很久以前的東北,那個年代,廣大的農民並不是人人有地種,要吃飯,就要去地主家當長工,也叫扛活。要知道,這是非常苦的,別的不說,因為沒有星期天,要天天幹活。一般一年才能分些糧食回自己家,到一年的年底,地主會請長工們吃頓不錯的飯,然後每人分上一年的工錢或糧食,讓長工們回家過年,等開春了,再回來幹活。
話說有這麼幾個長工,一起在離家幾十裡外的另一個地主家幹活,這年年底收成不錯,地主晚上請大家吃了頓餃子,還喝了點酒,每人分到了工錢(那時候人實在,不像現在經常不給民工工資)。
幾個人拿了錢都很高興,原本是明早走,可是大家興奮,一年沒見老婆了,又喝了點酒,一衝動,就決定晚回去。雖然幾十里路,但走半夜就到了。
地主心地比較善良,知道了這件事,就勸他們,說這條路不太平,因為當時是戰爭年代,到處死人,地主苦口婆心地勸他們,但是年輕人死活不聽,就堅持出發了。
然而,這些年輕人走到路上沒多久,天就下起了鵝毛大雪,幾個人仗著酒勁,冒雪而行。但是那個年代,天實在是冷得毫不含糊,隨著夜也深了,當時更是冷的厲害,不過好在這些人都年輕,勉強也能抗住。
可是快要到家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幾個人的體力也都到了極限,那時候的衣著也十分簡單,其實就是穿手縫的棉襖,不像現在有皮衣或羽絨服,所以走在雪地之中沒過多久就全身冒汗,然後凍得硬邦邦的,跟鐵塊一樣。
正在大家又冷又困的時候,大家突然發現前邊的山腳下有火光,走進一看,幾個人在那烤火呢,這下子,幾個人瞬間興奮難耐,心說終於可以暖和一下了,於是他們朝著那團火光拚命地跑過去,簡直就像是在沙漠中見到了綠洲一樣。
幾人走了過去,和這些烤火的人說話,可是那幾個人似乎不怎麼愛說話,一個個都板著臉,只是低著頭在烤火,這幾個長工也不管那麼多了,就圍著火坐下了。
長工里有個人,歲數大些,經歷的事也多,他一坐下,就看那幾個烤火的人面色不對,心裡就咯噔了一下,接著發現這火一點不熱,越烤似乎越冷。也許是心智明凈吧,他當時就站起來,拉幾個同伴,說快到家了我們趕緊趕路吧。可是幾個同伴竟然十分固執,誰也不聽勸告,非要再烤會,這個歲數稍大一些的長工沒有辦法,知道再下去會兇險,就一個人離開火堆,打算回家去找人。
到家天的時候也就亮了,他趕緊約上鄉親們回來,可是到了地方一看,幾個長工已經橫七豎八的凍死了。而這附近哪有什麼火堆啊,只是遍布著幾具白骨。
後來村裡有老人說,那幾個人肯定是凍死鬼,半夜點著鬼火,專等著吸活人身上的熱氣呢。
錢道空聽完這個故事之後唏噓不已,雖然這故事一點也不可怕,頂多算是個奇聞異事,但錢道空卻明顯感到老頭講這個故事的時候,似乎流露著十分特別的情感說不出具體是什麼,但又讓人感覺十分奇怪。
「這個故事倒挺有意思的,那我也講一個吧,不過這個可是我親身經歷的事情。」
「恩,說說看!」
於是,錢道空開始講起他這個故事:
故事發生的時間是三年前,那時的錢道空還在讀初中,錢道空所在的中學,初三學生是單獨在一棟老教學樓里上課的,那棟老教學樓是80年代修的。
可能當時修的時候地坪比現在低吧,以至於現在的路面就在老教學樓的二樓的位置,從路邊有一個小樓梯可以下到老教學樓的一樓;從那條樓梯下去是教學樓背後的一條小路,基本沒人去,全是荒草,所以這條小路也只有下了樓梯的位置安裝了一個路燈,昏昏暗暗,鬼氣森森……
錢道空讀初三的那年冬天,每天他們都起得很早,天亮得也晚;有一天早晨,錢道空很平時一樣的往教室走去上早自習,而當他走到教學樓前面20米左右的位置就聽見有人在大叫,叫聲特別凄厲……
錢道空起先沒有在意,就繼續往前走,然而,這叫聲越來越明顯,越來越近……就好像是馬上就要走過來一般。
於是錢道空就好奇地跟著去了,走到教學樓邊上,看見教學樓底層有個小女孩,穿一身小孩的春秋衣,還有小花紋的那種,躺在地上,我當時相當於是從1樓半那麼高的高度斜著往下看,她旁邊也有個路燈,她留一頭不遮脖子的短髮,但是頭髮把她的臉蓋完了,一點皮膚也看不見。
錢道空在那兒看了有半分鐘左右,確定叫聲是她發出來的了過後,本來想喊她一聲,但是一瞬間又卡在了喉嚨裡面沒敢喊出來,錢道空從旁邊的樓梯往下走了幾梯,發現她在發出可以讓我在幾十米以外就能聽到的叫聲,但是她的身體一絲也沒有動,連呼吸的那種浮動都沒有……
錢道空當時還沒有繼承父業,對妖魔鬼怪雖然有所了解,但還沒有任何應付的措施,也無法分辨一些高級別的惡鬼。
於是,錢道空看了一下旁邊全是雜草的小路就沒敢再往下去了,更沒敢輕舉妄動。
但是叫聲還是很清晰,錢道空回頭看了一下,有兩個女生拿著早飯說說笑笑的走過去了,當時的錢道空心頭一緊,感覺不太對勁。
畢竟聽見這麼大的慘叫這兩個人不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啊。
錢道空從樓梯那兒跑上路面來,再往下看,只有一片黑霧……路燈的一點點黃光根本照不亮那一片,錢道空這時確實有點嚇到了,立刻轉身走了。
當天晚上下了晚自習,錢道空也不知道這麼回事就在教室發獃到最後,直到有個同學把他喊醒:
「錢道空,你走不走,我要關燈了!」
錢道空這才反應過來,朦朦朧朧地回答:
「嗷嗷,我也走。」
錢道空精神恍惚地離開教室,一個人往寢室回去,從初一到初三,錢道空一直都住在整棟寢室樓的左下角,沒有換過寢室,但是那天晚上,錢道空沒有玩手機,沒有做任何事,自己一個人,沒有跟任何人聊天,就這麼走到了寢室樓的右上角的最裡面一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還是走到了那裡,那是一間儲藏室,打開門過後才發現裡面一片雜亂的擺放著很多工具……
夜裡,白天的考試室友們都不是很不理想。不光是錢道空,整個寢室都都籠罩在沉默之中,安靜的房間里只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大家都很清楚現在上個學要花掉家裡多少錢,父母的期盼,要考上好的學校,自己的未來,別人的眼神,無形的攀比,這一切的一切,最終給當時錢道空這些學生剩下的只不過是在別人眼裡可笑的壓力。
錢道空腦海里不知為何一直縈繞著白天遇到的那個女孩的身影,心情也變得有些煩惱,於是他拍了拍頭便鑽回床上,對這牆角的玻璃瓶看了看伸手剝掉了瓶塞又塞了進去。
突然錢道空身後傳來了室友阿偉說話的聲音:
「喂,你們幾個剛剛有沒有聽到笑聲啊?」
「什麼笑聲?」另外一個室友阿達問。
「就是像小孩的笑聲啊,咯咯咯的在笑」阿偉回答。
另一個室友大飛本來心情就莫名煩悶,突然聽到阿偉的詫異,沒好氣的轉過身來對他說,「切,還孩子笑,該不會是你擼.管射出來的孩子過來找你了吧?」
「滾蛋,要是也是你的孩子。」阿偉白了大飛一眼。
然而,錢道空卻和阿偉一樣,他也真切地聽到了這笑聲,然而,這笑聲實在是太過凄厲,竟然有點像是在哭號。
阿偉倒是一臉無辜的坐在床邊,盪著腿在發獃,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
然而,錢道空卻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錯覺,像是一個人坐在高樓的牆上,低著頭盪著腿,是那樣的悠閑那樣的毫無生氣。
錢道空甩了甩頭感覺好重,蓋上被子就睡覺。。
不知不覺天黑了,待到大家都熟睡了,錢道空突然尿意上涌,於是錢道空只好下了床,摸著黑開了門,又輕輕的帶上了,站在廁所門口,裡面什麼都沒有。
雖然外面比裡面熱,廁所里到是有中要起疙瘩的感覺,
這時,廁所裡面模模糊糊的出現了個黑影。仔細一看,還是那個穿著秋衣的小女孩,錢道空連忙追過去,然而,卻還是沒有看到那個小女孩,就好像她突然間憑空消失了一般,然而那嗚嗚嗚嗚的凄厲叫聲卻根本沒有停歇。
回到寢室,這一夜錢道空也沒有睡踏實。
第二天是周末,學校發了兩天假,錢道空回到了在家中,正好當時郭雨寒也過來玩,於是錢道空跟郭雨寒就半夜起來偷溜出去上網,家裡一樓是車庫,一個旋轉樓梯可以上到二樓,當時郭雨寒來到樓下發動汽車,讓我錢道空去看看住在二樓的保姆醒沒醒……
錢道空下車過去,走到樓梯那裡的時候眼睛餘光感覺到樓梯上有個人,起初錢道空還以為是剛才玩手機眼睛花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像是被閃光燈閃到了,眼睛里會有個白影子,但是那個白影子會隨著你的視線移動的,錢道空當時眨眼睛,然後往左右看了幾次,那個白色的影子都在原位沒有動過。
錢道空走進了看,還是一個小女孩,還是短髮,還是看不到臉,就這麼蹲在樓梯上,雙手抓著樓梯扶手上面豎著的鐵欄杆,頭從兩個欄杆之間伸出來,錢道空這下徹底嚇壞了,沒有敢上樓。
就到車上對郭雨寒說他們都沒有醒,郭雨寒讓錢道空上樓去確認,錢道空死活不去,也不知道怎麼的,郭雨寒沒有像平時一樣強迫錢道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反而自己下車上樓,在窗子那兒看了一下,然後下了開車走了,過了五分鐘左右,錢道空問郭雨寒看到什麼沒有,郭雨寒信誓旦旦地說沒有,告訴錢道空他看錯了。
郭雨寒當時可是已經半隻腳踏入了獵鬼師的行業之中,既然她說沒有,那錢道空肯定深信不疑,然而,就是這深信不疑,差點害了錢道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