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竊鬼靈囊（一）

關於什麼竊鬼靈囊，錢道空倒是並沒有太大興趣，但發覺六合身後那個女鬼似乎不敢輕易攻擊自己，這一點倒是讓錢道空有點感激眼前這個亮晶晶的東西了。

「主人，看樣子你對自己得到的寶物應該是一無所知，那我就把知道的，慢慢講給你聽吧……」

六合的態度十分友善，錢道空漸漸放鬆了警惕，但眼睛卻還是會時不時瞟向不遠處那張猙獰恐怖的鬼臉。

六合看出了錢道空的擔心，微笑著說：

「放心吧，主人！現在你看到的飛頭蠻只不過是她的元神，她的妖體已經被剛才那個道士粉碎，現在的她不具備任何攻擊性，而且，其實她也是挺可憐的……」

「挺可憐的？」錢道空對此深表懷疑，之前的經歷，讓錢道空深信，不遠處的這隻女鬼，簡直就像是地獄來的惡魔一般，不知道已經宰殺了多少無辜的生命。

「當然，這世間本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殺戮。」六合話音未落，它的身體突然旋轉起來，另外一個面轉了過來，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這個平面上的臉要比剛才的那張更成熟一些，說話的語調也好像一個大學教授一般：

「別看這隻飛頭蠻現在凶神惡煞的，她生前的命運也是十分凄慘。

她曾經是一個善良可愛的美麗少女，可命運卻十分坎坷。上天總是這樣不公平，賜予你美麗的容貌，就未必會賜予你幸福的生活。少女自幼父母雙亡，她和弟弟只能寄人籬下，在姑姑家生活。十六歲那年，她的弟弟得了重病，姑姑也將他們兩個趕出了家門，為了自己的患了重病的弟弟和自己的學業，她只好一面上學一面做兼職，但微薄的收入根本遠不足以負擔起弟弟的醫藥費和她的學費，隨著弟弟的病情日益惡化，醫療費用也與日俱增。

最後她為了賺錢為弟弟治病，只好選擇輟學，但涉世未深的她輕信了陌生人，被壞人騙去當坐台小姐，每天被迫接待無數比她大很多的老男人。但這這還不算最糟，她不僅從此失去了自由，而且她犧牲貞操換來的收入卻還被一個地痞流氓控制，每天只給她一些勉強能夠維持溫飽的零錢，卻騙她說在為她攢錢。

雖然她一直過著擔驚受怕的地獄般的日子，但她為了救自己的弟弟，最後還是鼓足勇氣找那個流氓談判，希望他能夠放她一條生路，救救她的弟弟，哪怕自己以後仍然替他幹活，但只要能夠給弟弟付醫療費就可以。可是那個流氓只當她是賺錢和洩慾的工具，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堅決拒絕了她的請求，走投無路地她只好想要逃跑。

結果卻並不如意，勢單力薄的她當然沒能逃脫魔掌。並且幾乎同一天，她也收到了醫院裡弟弟的死訊。被壞人抓到后，已經悲痛欲絕她受到了更加殘酷地折磨，並且誓死反抗，再也不願意妥協繼續去做小姐。惱羞成怒的流氓只好將她殘忍的殺害，割掉了腦袋。

她的怨念無法驅散，於是她只好化作惡鬼飛頭蠻進行復仇，你之前在那座廢棄大樓中看到的屍體，就是那些折磨過她的地痞流氓的屍體。」

「原來這樣……那她的確還真是挺可憐的，不過，那也沒必要連我們一起殺害啊？我們又沒有得罪到她？」錢道空雖然聽了這個故事也挺同情女鬼，但一想到自己的無辜也立刻忍不住聲辯起來。

「你當然沒有罪，可是跟你有關係的人有沒有就不好說了！」六合喃喃回答。

錢道空看了看女鬼，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二肥，不由感到有些疑惑，他指著二肥說道：

「難道……難道二肥他也參與了那次殺害少女的暴行？」

六合晃了晃晶瑩的身體，似乎在表示否定，繼續說道：

「不是他，而是你們的老大！」

「老大？難道是佛爺？」錢道空這才恍然大悟。

「沒錯，想必你也知道，你們的老大名義上是小偷頭子，實際上也算是地方的知名惡霸，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當初殺害少女的暴行中，那個主謀也是你們老大的得力手下之一，所以他當然和這事脫不了干係，於是飛頭蠻就打算從骨八的手下開始下手，一個個將你們全都殺死！最後再殺死擔驚受怕的骨八！」六合平淡的語氣仍然讓人感到心驚膽戰。

錢道空又偷偷瞟了眼六合身後的女鬼，這才明白對方怒氣衝天的緣由。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看來做我們這一行的，早晚都會遭到報應啊！」錢道空忍不住嘆了口氣，雖然說自己除了偷東西外並沒有做過什麼大惡之事，但他的心中對此還是極為不齒，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行為是在犯罪，終有一天也難逃法律的制裁。

六合看出了錢道空的心事，身形一轉，又換了一副面孔，這次的面孔顯得有些古靈精怪，用有些調皮的語調說道：

「嘿嘿，主人，我知道你也是被生活逼迫才選擇了這條路，而且你先不必自責，更不用太難過！既然你能被式神遺物選中，就說明你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現在正是老天賜給你了一次贖罪的機會，如果你能好好把握，將功抵過的話，說不定……你還會成為一個正義英雄呢！」

「正義英雄？呵呵……算了吧，能讓我金盆洗手，贖清罪孽，我就很知足了！」錢道空苦笑一聲，道出了心裡話。

「當然，這正是你接下來所要做的！而且……」六合故意賣了一下關子，晶瑩的身體緩緩飄到了錢道空的面前，旋轉一圈後繼續說道：

「而且，說不定還能夠讓你完成你心中的心愿哦？」

「真的？難道你知道我的願望？」錢道空立刻來了精神，欣喜若狂地望著眼前這個土黃色的晶體。

「當然，如果騙你……我就立刻四分五裂，碎成玻璃碴子……」滿臉諧趣的六合突然故作姿態地起誓。

「別別別……不用，你可別碎成玻璃碴子，你要是碎了，我非得讓你身後的這個女鬼給撕了！」錢道空連忙擺手，「你還是給我講講，你說實現我的願望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好，說了這麼多廢話，也該進入正題了！」說完，六合再次旋轉，另外一個神態端莊的面孔出現在錢道空面前，這張臉發出的聲音也顯得比之前的三張臉更溫柔：

「親愛的主人，你得到的這件式神遺物的名字叫做竊鬼靈囊，是遠古十二式神的遺物之一。在遠古時期，十二式神曾經是天地之中萬物的主宰，邪靈的天敵。但後來天地間發生了一場震驚三界的神魔大戰，為了拯救眾生，十二式神不惜冒著自身隕落的危險與惡魔抗衡，最終通過犧牲自己將惡魔封入陰曹地府之中，由十殿閻羅看護。十二式神的意志也化作了十二件式神遺物，散落在人間。

星移斗轉，滄海桑田，隨著時間的推移，十二式神封印的力量越來越微弱，不少惡魔厲鬼開始試圖打破由十二式神結下的封印，連十殿閻羅也無能為力。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式神遺物再次重現人間，而他們的擁有者也肩負起了拯救蒼生的使命。

式神遺物相互制衡，並且都擁有能夠與邪魔惡鬼對抗的力量，如果集齊了全部式神遺物，更將會擁有能夠實現自身一個願望的機會。」

錢道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六合突然間變得這麼溫柔，恐怕就是怕這些話突然間說給自己，會把自己給嚇過去吧，不過即便這樣，錢道空還是一時間難以接受，身為一個市井之中的小毛賊，自己每天都為了一口飯而寄人籬下，整日里過著心驚膽戰的生活，別說拯救蒼生，連養活自己恐怕都十分困難。

但他一聽說集齊全部式神遺物能夠實現自身願望，還是忍不住對這個土黃色的晶體開始抱有了一絲希望。

「原來這樣，可是這個偷鬼……不對，竊鬼靈囊，到底有什麼用呢？」

六合笑了笑，繼續說道：

「是這樣的，主人，竊鬼靈囊是第四件式神遺物，它的本命式神……也就是我能夠在偷竊成功后具現化而出，持續時間為六小時。

當竊鬼靈囊的使用者在六百米的範圍內遇到魔力渙散，妖體崩潰，元神將滅的鬼怪時，只要打開竊鬼靈囊，就能夠自動將妖魔鬼怪吸入其中，並且在六天內為這個惡鬼恢復魔力，重新塑造妖體。但它的元神會留在竊鬼靈囊之中，六天後，重新塑造的妖體則會隨機變成一張鬼靈卡片，具有許多出乎意料的效果，但竊鬼靈囊之中最多能夠儲存六個妖魔鬼怪。」

雖然六合講述得有條不紊，但錢道空卻聽得有些糊塗，他看了看地上的那個錢包，又看了看六合和它身後的飛頭蠻，問道：

「也就是說，剛才正是因為我用這個錢包裝道士名片，所以它才發動了效果，然後將這個女鬼吸了進來，所以你才會具現化出現到了我的面前？」

六合點了點頭，再次變換了面孔，這次的臉上戴著一個鏡片很厚眼鏡，木訥地回答：

「是的，主人，就是這個意思！」

「那也就是說，之前錢包里的那些卡片，他們也都是鬼嘍？」

「是的，主人，它們也都是鬼？」

「啊？難道……」錢道空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怯聲繼續問道，「照你這麼說，剛才豈不是我偷走了那個老道降服的鬼？」

「是的，主人，你偷走了你救命恩人馬上就到手的鬼！他應該很生氣。」

「啊？怎麼會這樣，我是無辜的啊！」錢道空自入行以來偷了這麼多東西，還是第一次感到原來這種不明不白的意外收穫竟然比自己親手偷來的東西更讓他不安。

「是的，主人，你是無辜的！」

「靠，你能不能別不停的『是的，主人』，你倒是幫我想想辦法啊……」錢道空感到有些崩潰。

「是的……主人！」六合訥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