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周念森早就等在了停車場，等待柏圖的時間裡，他抽掉了半包煙。
他的心情很糟糕。
先是在後台化妝間里和柏圖又差點吵起來，再然後和柏圖一起頒獎的嘉賓憑空變成了和這獎項完全不搭界的梁大少，主辦方給的流程表上，柏圖的搭檔明明是位業內著名的攝影師，而那位攝影師居然壓軸頒了最受歡迎男歌手。
他和梁璽沒有工作上的交道，可在這圈子裡討生計，他自然對梁璽的根底還是清楚的，知道這大少爺在娛樂圈裡有呼風喚雨的本事，也聽說過梁璽對女人沒興趣，可能是個彎。
傳言也許不可信，但梁璽看柏圖的眼神分明就像狗看著肉骨頭。
周念森很不爽，這個男人在惦記他的柏圖。
范小雨在他旁邊悄聲道：「怎麼是梁老師和柏圖一起頒獎啊？他倆每天一起遛狗還不夠，頒個獎也要手拉手。」
范小雨說這話時，眼角偷偷的瞟著他。她似乎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周念森覺得心裡像扎了根刺一樣。
柏圖是怎麼想的？還想再弄第二個羅敬來氣他？
他把車停在離入口不遠的地方，柏圖一進來就看到了他，走過來直接要拉後座的門，門卻鎖著。
周念森也不動，柏圖頓了幾秒時間，坐進了副駕。
即便開著窗，車裡還是難免有煙味，柏圖自然聞得到，可也只是皺了下眉，什麼也沒說。
周念森也不說話，直接發動了車子。
CD里迴旋著低迷的女聲粵語老歌，窗外的夜景快速的向後倒去，一簇簇霓虹轉瞬不見，就像是抓不到的指尖流年。
柏圖始終轉頭看著外面，一點都沒有要和周念森交流的意思。
周念森終於憋不住，開口道：「周日上午的航班飛香港，范小雨跟你說了嗎？」
柏圖道：「嗯。」
「明后兩天你好好休息，」周念森斟酌著說，「行李可以簡單一點，記得帶常用的胃藥。」
柏圖還是「嗯」了一聲。
周念森的感覺有點微妙，他有陣子沒見過這樣乖乖的柏圖，不抬杠不毒舌不挑毛病。
他試著提起吵架的事：「剛才在化妝間，我不是想給你添堵，是我媽真的很想你。你要是真不想去家裡，給她打個電話，陪她說兩句話也好。」
這次過了一會兒，柏圖才道：「有時間再說吧。」
雖然不是滿意的答案，可已經比*頂回來要好上太多。
周念森想，這應該就算是和解了，也許柏圖也對這持續一個多月的硝煙感到了疲倦。
到了柏圖住的公寓樓下，周念森把車停在了公共車位上。
柏圖像是終於回過神來，奇怪道：「到樓下我下車就行了，你停這兒幹嘛？一會兒還得費勁倒出去。」
「柏圖，」周念森無聲的吸了口氣，低聲道，「我想跟你談談。」
他想在這個難得的氛圍里，對柏圖說點別的。
柏圖面無表情道：「和工作沒關係的話，你乾脆不要說。」
周念森正想說什麼，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一眼便匆忙掛斷。
昏暗的車廂里，來電顯示的名字顯得無比醒目，柏圖冷冷道：「金牌經紀真不好做，藝人大半夜也離不開你。」
周念森：「……」
手機鈴聲又響起來，這次他看也沒看直接掛掉了。
柏圖的表情越發譏諷。
打來的就是周念森今晚陪著去參加頒獎禮的那個男演員，二十齣頭，長得不錯。
周念森的新寵，床上的。
他有點尷尬，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柏圖語氣平平道：「我什麼都沒想。」
周念森又掛了一次那人打來的電話，低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愛過你一個人。」
柏圖冷笑起來，道：「你可真夠噁心的。」他推開車門下了車，頭也不回的上樓回家了。
周念森望著柏圖的背影接了電話，小男友撒著嬌說在家裡等他。
他只說了句：「我今天沒心情。」
對方不依不饒的還想說什麼，他切斷通話隨手關了機。
他坐在那裡只覺得大腦里茫然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過了沒一會兒，一輛卡宴緊貼著他的車身停在右邊。
他本身心情就差，當下有點惱火，沖著那車道：「會不會停車？你這麼停讓我怎麼倒出去？」
那車搖下車窗，司機長了一張周念森不久前剛剛見過的臉。
他一愣，硬生生的打招呼：「梁少。」
「喲，認得我呀？那好辦了，」梁璽把胳膊搭在窗棱上，痞笑道，「你佔了我車位，麻利兒挪開。」
兩輛車現在硬擠在一個半車位上，都是公共車位，他這明顯就是在借題發揮的找茬。
兩人四目相對，有些話也用不著說出口，各自心裡清楚的很。
梁璽沖他笑了一下，收回胳膊開始倒車。
周念森在後視鏡里看到他把車倒出了車位線，不由有些詫異，這小霸王主動來挑事，怎麼會這麼容易就罷休？
下一秒，「砰」一聲，他被追了尾。
周念森：「……」
他還在震驚發愣，卡宴像不過癮似的，向後倒了一點，又「砰」一聲撞了上來。
周念森忍無可忍的跳下車，憤怒道：「你在幹什麼？」
梁璽一邊跟碰碰車似的撞著玩，一邊從車窗探出腦袋來，弔兒郎當的說：「誰讓你占我的地方？」
周念森知道這少爺我行我素慣了，清楚沒辦法和他講道理，直接道：「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我先來的，那就是我的。」
這話一語雙關，既是在說車位，也是在說人。
梁璽停下車，不樂意的說：「你還真以為你是先來的？我可你比你先多了。」
周念森面無表情道：「修車的費用單，隨後我會快遞到你們公司。」
梁璽眯起了眼睛，他本來以為周念森就是和羅敬差不多的貨色，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
周念森走回車邊拉開門，道：「梁少，麻煩讓條路。」
梁璽感覺自己輕敵了，和周念森碰上的第一回合，他用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爛招，結果略有點狼狽。
他當然渾身上下不舒服，可還是憋著火讓了路出來。
他更想不到周念森就沒把他當成對手。
周念森了解柏圖的喜好，梁璽根本就不是柏圖喜歡的類型，柏圖不太可能看得上他。
這種輕蔑在他離開前投向梁璽的眼神里展露的淋漓盡致。
梁璽被他看得一口氣憋在胸口，恨不得追上去再撞他幾下。
他鎮定了一會兒，很快想開了。
他想要攻下的是柏圖，又不是柏圖的前男友。和周念森較勁只是順便，又不是他的主戰場。
等他拿下柏圖，一準兒能氣死周念森。
乘電梯上樓的兩分鐘時間裡，他已經完全調整好了心態，今天雖然不是太順利，可還是到處有轉機。
柏圖放了他鴿子，跟著舊情人跑了。他回家的路上一路心碎，覺得柏圖很有可能夜不歸宿，和別人顛鸞倒鳳一整晚……
他想的太投入太悲憤，以至於回來以後，遠遠看見柏圖進了單元門，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神也太潔身自好了！全五星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