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做牛做馬?
午飯自然是食不下咽,柯峻尷尬地向她道歉,當時他就在她後面不遠處,但見到那兩個女人圍著她撕逼,不敢上前勸架,誰知撕逼演變成事故,最後覃澈受傷,穆浥塵挨罵,他心裡自然過意不去。
穆浥塵倒沒有怪他,那兩個女人實在不好惹,如果她和柯峻易地而處,多半也不敢幹涉。柯峻幫她是人情,不幫她也並沒有錯。
「是我運氣不好,不關你的事。」
柯峻安慰:「你放心,等jimmy問起,我會將實情告訴他,不會讓你受冤枉的。」
穆浥塵勉強笑了一笑:「多謝你。」放下飯盒,往畫畫的地方走去,她現在不需要安慰,只想靜一靜。
好幾個小時了,覃澈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怎樣了,想打個電話問一問,又覺得唐突,而且要是被別人知道她有覃澈電話,也是一件麻煩事。
倒是覃澈主動打給了她。
「木瓜,是我。」
「你……好點了嗎?」
覃澈的聲音很痛苦:「一點都不好。」
穆浥塵一驚:「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我的手廢了,以後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穆浥塵跌坐到椅子上,久久說不出話來。覃澈的手廢了,都是她害的,他的事業正如日中天,卻因為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連正常生活都受影響,她該怎樣才能補償?
「木瓜,木瓜——」覃澈在電話那頭喚。
「我在……」她無力的答道。
覃澈突然一聲輕笑:「你很內疚?」
「你不該救我的。」穆浥塵哭道,「讓我死好了,反正我只是一個無名小輩,而你……現在怎麼辦才好?」
「怎麼辦?我因為你而成了殘廢,你當然得對我的下半輩子負責,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做牛做馬贖罪吧。」
「好。」穆浥塵毫不猶豫的應道。
「你不會是在敷衍我吧?」覃澈的聲音有些沉重,「現在你還內疚著,所以我說什麼你都答應,等過段時間,你就會嫌我煩,到時候哪裡還會理我的死活?」
「我才不是那種人!」穆浥塵急急說道,「你放心,我……我會養你,決不會丟下你不管。不過……不過我掙錢不多,但我會先讓你吃飽我再吃的!」
「可是我吃得很多。」
「沒……沒關係,我吃得很少。」
「還算你有良心。但我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要你養我,整天青菜豆腐的,我受不了。唉,算了,還是自己養自己比較靠譜。」
「你……」
覃澈笑道:「愚蠢的木瓜,我沒事,醫生已經為我接了骨,休息半個月就好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如果我的手廢了,還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穆浥塵這才鬆了口氣:「你嚇死我了。」
「雖然手沒廢,但是也痛啊,不嚇嚇你,我不是虧死了?」
「今天的事真的謝謝你,如果你不救我,我可能已經沒命了。」穆浥塵一想起來就后怕,「當時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你為什麼要救我?」
覃澈清了清嗓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
「有一次我去鄉下摘木瓜,剛走到木瓜樹下,一隻又大又黃的木瓜就啪的一聲掉了下來,在我面前摔了個稀巴爛。嘖嘖,那場面,要多噁心有多噁心。所以昨天我見到你遇險,心想這隻木瓜本來不算難看,但要是被撞爛了,肯定也是慘不忍睹,為了不影響自己拍戲的心情,只好救你了,唉!」
穆浥塵:「……」
「所以你不用太內疚,我其實是為了自己。」覃澈換了種語氣,「范導是不是罵你了?」
「你怎麼知道?」
「用腳趾頭想到的。」覃澈爽朗一笑,「放心吧,我等下就打電話給他和jimmy,解釋清楚這件事,他們不會再怪你了。」
穆浥塵很感動,他傷成那樣,還能替她考慮後續事宜,一點也不高高在上,跟傳說中拒人千里之外的男神完全不同。
「我能去醫院看看你嗎?」她問道。
「可以,我現在在一家私人醫院,我讓許默過去接你吧,你下班前打電話給我。」
「你的經紀人在嗎?」穆浥塵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怕他會打我。」
「怕挨打的話就不要來了,沒誠意!」覃澈的聲音倏然冷了下去。
「我……我來!」
「哼!」
覃澈直接收了線,穆浥塵心裡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度日如年的煎熬到下午六點,柯峻過來讓她先回去,穆浥塵想到自己最近的任務只是畫畫,現在沒什麼靈感,留著也是浪費時間,何況要去看覃澈,太晚了也不好,於是也就沒有堅持。
收拾好東西,撥了覃澈的電話,因為怕他還在生氣,她的聲音小小的,弱弱的:「覃先生,我……那個……我下班了。」
「嗯。」覃澈只答了她一個字,又把電話掛了。
她愣愣地看著手機屏幕,琢磨不透這個「嗯」字是什麼意思,知道了?然後呢?他不是說讓許默來接她嗎?難道他是想說「你下班了關我什麼事」?
還沒想明白,手機又響了起來,接起來是許默:「小木瓜,你出片場往左走一百米,然後右轉,十分鐘后我到那裡接你。」
去見覃澈肯定需要隱蔽,穆浥塵並不覺有異,只是許默對她的稱呼……
「許先生,我叫穆浥塵,不是什麼小木瓜。」她為自己正名,「我的名字取自唐朝詩人王維《送元二使安西》中的一句『魏城朝雨浥輕塵』,跟木瓜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對不起,我讀書少,聽不懂。我只知道我是澈哥的助理,要時刻和澈哥保持一致,澈哥叫你木瓜,所以我也得叫你木瓜。你要是不服氣,可以找澈哥理論。」
穆浥塵:「……」
她終於明白什麼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好了,開車不能講電話,我先掛了,十分鐘后見。」許默掛電話和覃澈一樣,非常乾淨利落。
好吧,現在不是糾結名字的時候。穆浥塵按照許默說的方向走去,途中遇到有賣新鮮荔枝的,想到去探望病人起碼要買點水果,她掏出身上僅有的二十塊錢,買了兩斤妃子笑。
許默來得非常準時,雖然是在郊區,周圍又比較荒涼,但他仍然再三確定無人跟蹤,這才打開車門讓穆浥塵上了車。
「咦,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見到她手中的荔枝,他毫不客氣的摘了一個,剝皮吃掉。
穆浥塵趕緊將剩下的放進背包保護起來:「我不是買給你吃的。」
「那你買給誰?澈哥又不喜歡吃荔枝。」
「啊?」穆浥塵有些失望,「那他喜歡什麼?」
許默頗有深意的笑了笑,穆浥塵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木瓜吧?」
「你猜。」
穆浥塵覺得,自己還是閉嘴好了。
車子又快又平穩的向前駛去。
「好了,你可以下車了。」許默把車停在一棟大廈前面。
穆浥塵向窗外望了望,並沒有見到任何類似醫院的建築物。
「你穿過大廈,直走兩百米,左轉之後往前一千米,就是澈哥所在的醫院了,要是找不著路再給我打電話。」
「你不跟我一起去?」
許默奇怪的看著她:「我要是跟你一起出現在醫院門口,別人肯定知道你是去看澈哥,你想明天上娛樂報紙的頭版?」
自己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穆浥塵不好意思的打開車門:「謝謝你,我先走了。」
「等等——」許默把一個訪客證塞到她手裡,「拿著這個,不然人家不會讓你進的。」
她剛一下車,車子便像炮彈一樣彈走了,彷彿她身上有病毒,會傳染似的,穆浥塵一陣氣悶。
這是一家非常高級的私人醫院,一走進去,完全沒有醫院的感覺,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環境優雅得讓穆浥塵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身處s市這個一年有三百多天灰霾超標的城市。
環境好,收費自然就貴,她拍了拍背包,覺得那二十塊錢的荔枝實在太寒磣了,如果拿出來的話,不會被護士嘲笑吧?
轉念一想,在覃澈這個片酬八位數的天王面前,自己就算買個果籃,未必就不失禮,荔枝雖然並不稀罕,好歹代表了自己的一番心意。
覃澈的病房在八樓,8018,很吉利的一個數字。穆浥塵站在門口,輕輕叩了叩門板,裡面毫無動靜,她疑心覃澈還在生氣,因此故意不理她,心想多敲幾次可能他的氣就消了,誰知持續敲了十分鐘都沒人回應,而她這才發現門的左上方有個小小的屏幕,看樣子像是視頻電話。
高級私人醫院,連一扇門都搞得這麼高大上。
她搗鼓了一會兒,好在操作很簡單,電話很快接通,她趕緊道:「覃先生,是我。」
覃澈懶洋洋的問道:「你是誰?報上名來。」
穆浥塵黑線,他明明已經看到了她的樣子,還故意問她是誰,明顯是故意刁難。
算了,咱不跟病人計較。她老實答道:「我是穆浥塵。」
「穆浥塵?不認識,恕不接待,請回吧。」屏幕一黑,覃澈已經掛斷了電話。
心情甚好的男人望著屏幕,默默的開始數數,還沒數到十,電話再次響起,他按了接通鍵,屏幕上那個大眼睛女孩一臉怯怯的表情:「覃先生,我……我是木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