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惡化與治療

?在一個陰雨綿綿的天氣下，學生們迎來了期末考試。學校里透露著些許緊張的氣氛。而此刻，已經考完兩科的安子謙正打著哈欠，站在走廊上被羅文濤逼問。

「我說，安子謙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羅文濤緊皺著眉，這傢伙自從那天被他們發現胳膊上的傷，被迫跟他們坦白去把鬼徹底消滅了的事實后，精神就一直不怎麼樣。若不是成績依舊名列前茅，他都懷疑這貨大半夜的去幹了些什麼。

安子謙臉色略有些蒼白，神情中透露著幾分疲憊。輕搖了搖頭，回答道「我真的沒什麼事。只是最近看書看得太晚了。」

「太晚？我記得以你的成績不需要看書看得太久吧？」羅文濤輕哼一聲，顯然是不太相信安子謙的說辭。

安子謙無奈只能看向他們之中較為穩重的王天奇，王天奇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安子謙，示意對方招了。安子謙嘴角抽搐的看著身旁的向翎和龐立輝。

「小子，你還是乖乖招供吧。」向翎一如既往的直奔主題。龐立輝也在一旁附和道「我們都很擔心你。」

安子謙無奈的摸了摸臉，疑惑的問道「我的臉色真的有那麼差么？」

不知何時站在五人身旁的沈晨軒開口道「只是差？」語氣中帶著些許諷刺之意，讓安子謙沒有來的打了個寒顫。安子謙轉過身，尷尬的對著沈晨軒乾笑道「喲，沈晨軒，你考的怎麼樣？」

沈晨軒似是淡漠的掃了安子謙一眼，隨後看了眼被他嚇到還沒緩過神的羅文濤，輕哼一聲道「還行。」

安子謙除了乾笑便只能幹笑，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最近怎麼了，就是有些累而已。那件事過去快兩個月了，除了胳膊上的傷意外的有些猙獰之外，他真的沒感覺自己身上有什麼其他的變化。

「你跟我過來一下。」沈晨軒看了安子謙一會兒，眼中閃現凝重之意。轉身，他需要找個隱蔽的角落，檢查一下安子謙的身體。實在不行，他只能尋求師傅的幫助了。

安子謙知道沈晨軒是想為他檢查一番，跟王天奇等人解釋了一下，便跟了上去。羅文濤在沈晨軒離開后，便恢復的常態，語氣帶著些許輕佻的說道「世事無常啊，誰能想到會有一天跟全學校下意識躲避的人有交集？」

「還救過你的命，不是嗎？」王天奇帶著些許感嘆的說道。雖然因為跟沈晨軒的關係變得好了些許，導致他們的交際圈出了點不大不小的問題。但這在他們眼裡卻並沒有什麼。更何況，也許有些人一輩子都碰不上這麼有趣的事情，不是嗎？

羅文濤不情願的點了下頭，隨後道「你們說，安子謙身體到底怎麼了？」

「我猜想是跟『陸天磊』有關。」向翎在說某個名字時，將音淡化了。但在場的三個人卻是聽清楚了。

龐立輝微皺著眉，神情嚴肅道「安子謙會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畢竟是這麼寫的。」

「不能吧？」羅文濤微皺眉，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沈晨軒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能幹掉『陸天磊』，安子謙身上的那點小問題應該也是能夠輕鬆解決的。而且，安子謙不是說沈晨軒知道這件事，並且再找解決的方案么？」

「我們等下還是把兩人攔下，問一下吧。」王天奇做下最後的決定，三人皆是贊同。

而另一邊，沈晨軒帶著安子謙來到一個死角，抬起安子謙的胳膊，將繃帶拆開，看到裡面的傷口，傷口微微透著死氣。沈晨軒眼底滿是凝重，安子謙的傷口惡化了。

「怎麼了嗎？」安子謙見沈晨軒一臉凝重的樣子，不由開口問道。

「惡化了，今天來我家，我讓師傅給你看一下。」沈晨軒幫安子謙把繃帶重新纏好。安子謙不解的問道「怎麼了？傷口不是正常癒合著呢嘛？」

「已經有了死氣，你現在的陽火不剩，陽氣不足。若是再拖下去，或許會有性命之憂。」沈晨軒將安子謙此刻的狀況說了出來。

安子謙聽到后，雖驚訝了一下，卻沒有其他的想法。沈晨軒看著安子謙的情緒變化，在看到安子謙意外的冷靜后，不解的問道「為何還能這樣冷靜？」

「冷靜一些不好嗎？」安子謙笑著反問道。

「或許你，比我要更加冷漠。」沈晨軒深深的看了安子謙一眼，最後還是吐出了這句話。之前在看到安子謙不在意自己或他人受傷，甚至對於傷口都沒有半分的在意時，他就在想，也許眼前的人，並不如表面那般溫潤。此刻證實了猜想，心卻有些淡淡的波動，不知何因，不知何果。

「我從不覺得你冷漠，而且你不會讓我出事。不是嗎？」安子謙依舊笑著說道，對於沈晨軒的評價，沒有否認，卻也沒有認同。

沈晨軒沒有在說話，一個是因為沒有必要在說下去，另外一個，則是他們該回去好好看一下下一科該考些什麼。

安子謙也跟了上去，回到考場開始複習。當這一天的四科全部考完時，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昏昏漲漲的。畢竟作為升學率超高的重點學校，所出的考試題，其難度更是讓人咋舌。

安子謙揉著疼痛的額頭，拎著自己的書包，剛走出考場，就被早早走出考場的王天奇四人給堵了個正著。而跟在安子謙身後的沈晨軒，也自然而然的被四人攔了下來。

王天奇笑的有些陰森，語氣更是讓安子謙不安的後退了兩步，幾乎要撞入沈晨軒的懷裡。「我說兩位，能否解釋一下，某人的病情呢？」

安子謙側頭看向沈晨軒，示意沈晨軒不要告訴他們實話。沈晨軒淡淡的看了安子謙一眼，開口卻說出了讓安子謙極力隱瞞的事「病情惡化，我要帶他去見師傅。」

「好啊，安子謙，你這傢伙果然是隱瞞了我們病情！虧我們這樣擔心你，你卻連句實話都不肯跟我們說嗎？」向翎率先暴走了。

安子謙尷尬的開口，試圖解釋「不是…我沒…」話未說完，在王天奇旁邊的羅文濤也炸了「還沒？你是想讓我更加自責么？」

「我真的沒…」安子謙的話似乎是無法說完了，因為一直『貼心』的龐立輝也開口批判道「你不該隱瞞我們的。」

王天奇更是直接詢問沈晨軒「我們可以跟著去嗎？」音落，所有人都盯著沈晨軒看，包括解釋無能的安子謙。沈晨軒對於安子謙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很感興趣，所以壞心的點頭同意了王天奇等人的跟隨。反正這幾人也去過自己家，和師傅見過面的，再去一次也沒太大的關係。

安子謙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真的沒什麼事，你們太大驚小怪了。」

「哦？真的是大驚小怪么？」王天奇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安子謙嘴角抽了兩下子，不想在說什麼。

當沈晨軒帶著安子謙他們回到家中時，恆慎正在客廳喝茶。五人紛紛向恆慎打招呼，恆慎笑著一一應下。隨後看著安子謙，柔聲問道「你身上為何透著股死氣？」

沈晨軒聽到自家師傅的詢問，便回答道「是這樣的師傅，我們之前解決的鬼傷到了安子謙。而安子謙和我回來的路途上遇到了一些混混。安子謙不小心被其中一人刺傷，我本以為控制住傷情，卻沒想到傷口此刻透著死氣。只能請師傅出手為安子謙治療。」

「這樣，那鬼居然短短几天便能變得這樣厲害，倒真是讓人有些驚訝。那地方死氣極重，那鬼在哪裡成型，自然帶著幾分死氣。安子謙，你過來，把衣服脫了，繃帶也解開。我看看該如何為你醫治。至於其他人，先去小軒的房間休息片刻吧。」

「安子謙會沒事的吧？」向翎有些不放心的問道。恆慎並不在意向翎的無理，而是笑著道「有我在，自然不會讓他出事。」

得到承諾，四人便去了沈晨軒的屋子，安子謙和沈晨軒被帶到了恆慎的房間。恆慎讓安子謙趴在床上，讓沈晨軒去打一盆水放在床邊。沈晨軒打完水，回來就看到恆慎將安子謙老老實實的綁在了床上。略帶不解的問道「師傅這是？」

「小軒，你以前不肯學道法，我也不逼你。但此刻，你是否該做下一個決定呢？」恆慎看著沈晨軒，沈晨軒卻將頭撇開，他不想去談論這個問題。雖然決定出手滅鬼，但他還沒做好心理建設。

恆慎見沈晨軒還是一副不肯說的模樣，也不再逼迫。只是輕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為師也不逼你了。好了，現在讓我們為安子謙治療吧。這個我以前未曾教過你，你要看仔細了。」

沈晨軒見師父不逼迫自己，便將頭轉了回來。看著安靜被綁在床上的安子謙。安子謙受傷的胳膊搭在床邊，下面正是沈晨軒打來的那盆水。胳膊被紅線纏繞，穿過床柱，然後將雙腿纏繞，最後綁在床柱上。緊繃的沒有絲毫空隙。

恆慎並沒有很急切的給安子謙治療，而是對著沈晨軒道「記下床下紅繩穿繞的痕迹。這才是這場法事能否成功的根本。」

沈晨軒蹲下身，看著那錯綜盤雜的紅繩，在弄清是怎樣弄的后，沖著恆慎點了下頭。恆慎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對著趴在床上，險些睡著的人道「安子謙醒醒，我需要將你的傷口再度挖開，並且要切下上面被死氣侵染的皮肉。你咬著這個手巾，記住千萬要清醒著，別睡過去。一旦睡過去，我們的努力都將白費。你懂了么？」

安子謙聽到了恆慎的話，胡亂的點了點頭，略疲憊的說道「我知道，絕對不會睡過去的。」

「我做法后，你的身體有可能會被死氣控制，要將他們全部逼入傷口處，明白么？」恆慎再度囑咐道。

「恩。」安子謙點頭，示意對方可以開始了。恆慎將手巾遞給安子謙，安子謙張口咬住。在咬住時，一股清涼之感，讓安子謙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些許。

恆慎為安子謙解釋道「那是為了讓你清醒一些，也是為了防止你的意識被死氣控制。」其實安子謙身為三世無常本不要東西來讓他保持清醒。區區死氣又如何讓一個陽間無常，陰間鬼判失去意識呢？

恆慎拿著一把已經消毒的小刀，手把利落的劃開那道傷口，暗紅色的血液流了出來。恆慎沒有在意，而是站起身，將刀遞給了站在身後的沈晨軒，然後拿起旁邊的符，金光一閃打在了那個手印上。

沒有因為疼痛而顫抖的軀體，如今卻只因黃符而顫抖起來。但因為紅線緊緊纏繞而無法動彈分毫。床上傳來悶響以及沉重的喘息聲。安子謙的眼漸漸紅了起來，死死盯著恆慎。恆慎冷哼道「區區死氣也想反抗嗎？」手指掐訣，狠狠的壓在了符上。安子謙的身體緊繃，掙扎的越發厲害。而雙眼也從泛紅變為了墨綠色，那雙眼漸漸泛著冷意，陰氣。

恆慎在被那雙眼看到時，身體不由後退了半步，但好在手沒有離開安子謙後背上的符。符下，那個由死氣和陰氣所形成的手印，漸漸化開了。

「好霸道的陰氣，就是不知這人徹底覺醒后，到底是天師技高一籌，還是無常道高一丈。」恆慎不由感嘆出聲。

「師傅，你沒事吧？」沈晨軒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一幕，雖有所被波及，卻沒有像是恆慎那般失態。

「我，我沒事。等死氣從他身上離去，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恆慎收回手，看著沈晨軒道「這符一旦黑了邊，立刻換符。」將手中的符遞給沈晨軒，恆慎走到一旁的沙發，坐著休息。

沈晨軒則是拿著符，緊盯安子謙背上的符。恆慎見沈晨軒那般嚴肅，不由出聲道「不用那麼緊張，三世無常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師傅，你剛剛？」聽到恆慎的聲音除了有些虛弱，一如既往的平穩。知道師傅沒事，沈晨軒不由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死氣意圖控制安子謙的意識，卻不曾想逼出了潛藏在靈魂深處沉眠的三世無常。那一眼，幾乎讓我感覺到靈魂的凍結。陰氣已經不單單是陰氣了，更像是粉碎靈魂的機器，冰冷而又果決的不帶一絲情感。我甚至感受到靈魂的臣服。」恆慎說出自己當時的感受，直到現在他都還心有餘悸。「不知，天生就是鬼怪之物的剋星的天師強，還是統管進行裁決的三世無常更為強大。」

「難道，三世無常和天師沒有撞到一起的記錄么？」沈晨軒快速的為安子謙換了一張符，學著之前恆慎的動作加持符的力量。

恆慎搖了搖頭道「太少了，三世無常本就不好找，更何況天師呢？天師一旦出現，我們這些派系必須爭奪起來。每次都會造成大戰，而天師也跟我們這些派系的人老死不相往來。所謂的記載更是寥寥無幾。」

「師傅，你能感受到他是幾世無常，幾世判官么？」沈晨軒彎腰，與安子謙那雙墨綠色的眼眸相對。那雙冷漠的眼，在看到他時，微微動了一下。再度看去時，卻發現那雙眼，以及冷漠的讓人心寒。

「這麼重的陰氣，起碼有四世判官了吧。」恆慎不太確定的說道。

「四世？」沈晨軒總感覺有些不對，他的眼睛告訴他，那並不是正確的答案。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陰眼看到了，那個成熟版的安子謙，開口，近似一字一頓的說道『二世陽無常，六世鬼判官。無常勾魂，判官斷案。天師執照……』之後的話，沈晨軒看不清了。而這時，恆慎卻是略帶急切的問道「小軒，你怎麼了，快換符啊。」

沈晨軒愣了一下，隨後看到安子謙身上的符已經黑了起來，趕緊撕下去，換上新符。隨後轉身跟恆慎說了剛才的事。恆慎知道沈晨軒不可能說謊，看向安子謙，略帶驚訝的說道「這一世他將功德圓滿？不過，他後面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天師，三世無常。這之間有什麼聯繫么？」

沈晨軒眼底劃過一絲可惜，而躺在床上的安子謙則是則是帶著幾分嘲諷笑意的看著窗戶的方向。

當安子謙後背的手印消散后，水盆已經變黑，透露著些許腐臭的氣味。恆真見安子謙的胳膊不滴血了，便拿過刀削掉被死氣徹底侵蝕的皮肉。漏出透著鮮紅血液的肉。在處理乾淨后，急忙讓沈晨軒拿剛才他弄好的傷葯，敷在上面，綁好綁帶后，便讓沈晨軒幫安子謙解開紅繩。

安子謙此刻已經回過神來，他的意識被困在一個黑暗的地方，好在他記得恆慎之前的吩咐，努力把那些黑暗逼在一起，往一個地方推去。

當安子謙坐起來后，沈晨軒看著正在看自己身上勒痕的安子謙，開口問道「你還好嗎？」

「好的不能再好了，不過似乎有些貧血了。」安子謙聳肩，一臉無奈的說道。

見安子謙沒有什麼其他影響，沈晨軒也鬆了口氣。看來之前三世無常的意識覺醒，並沒有對安子謙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當安子謙穿好衣服，去沈晨軒的屋子找王天奇等人時，除了臉和唇因為缺血而慘白，精氣神倒是好了很多。而羅文濤在聽到安子謙說自己放了很多血時，很大氣的表示，不就是放血了嗎，包在他身上，分分鐘給他補回來。

安子謙本想拒絕，奈何王天奇他們說，本來安子謙就是被牽連的。如果不讓羅文濤做些什麼來補償，只怕這貨晚上連覺都睡不好。

這樣一勸，安子謙也是無奈的應下。隨後大家複習了一下明天要考的科目，便告別，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