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屍毒
果然。茅杉在心裡又將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
1月30日——李二光去鎮上(未時)
王卯至辦公室(申時)、王卯亡(酉時)
邢曉天亡(申時至酉時之間)
1月31日——王卯屍體失蹤(辰時或更早)
李農戶亡(申時)
李大成回村(酉時)
2月01日——邢曉天屍體失蹤(寅時)
2月02日——李農戶屍體失蹤(辰時或更早)
2月04日——李大成亡(巳時)
2月05日——龍忠明亡(巳時)
2月06日——李二光亡(巳時或更早)
「表妹,你相信這世上有殭屍存在嗎?」茅杉問道。
「我相信。」如果起屍是真的,那有殭屍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雖然白小典很不爽茅杉經常欺負自己,但從內心來講,她一直都還是非常信任自己這個表姐的。
「依我所見,此六人皆是因感染屍毒而亡。至於李二光,他有九成可能為屍毒的最初感染者。」沉默了一會兒,茅衫淡淡地說道。
「還有一成的可能呢?」白小典偏頭看著茅杉。
「那便是李二光並非屍毒的最初感染者,他的屍毒是從王、邢二人其中一人處所染。」茅杉依舊淡淡地說著,就好像在說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簡單又理所當然。
「表姐,你說的屍毒是電視里那種明明死了的人又莫名其妙的復活了,然後活人只要被挨一下身上立馬就會滋啦滋啦變黑腐爛的劇毒嗎?」白小典兩眼放光,不由自主握住了茅衫的一隻手臂。她這是走進了電影里嗎!好激動好興奮......
「你所言並不全對。屍毒並非單單隻存在於人體之中,植物、動物皆可能帶有屍毒。它乃是一種由屍體屍變而生出的毒素,可通過血液、唾液、肌膚接觸等途徑感染,若屍毒太過濃烈,呼吸之時不慎吸入也將遭受感染。感染屍毒者,無論發作與否,都可能將屍毒傳與他人。」茅杉雙目平視前方,繼而又補上一句,「人若染上屍毒,少則幾個時辰多則七日便會發作,因屍毒而死之人死後必然起屍,且起屍時間多為死亡后一至三天。」
她整理了一下語言接著說:「王卯、邢曉天死在最先,而唯獨能將此二人與李村人相聯繫的只有一人,便是李二光。所以方才我在車上便有猜測,若李二光身中屍毒,定是在那王、邢二人死前,也便是在上月30日亦或更早,今日距離上月30日正是七日,倘若我所猜不錯,李二光定活不過今日。」
「哈,表姐真有你的啊!難怪聽到李二光的死訊你那副表情。」白小典一巴掌拍在茅杉背上,隨即又問:「電視上那些中了屍毒的人不是都很慘嗎?什麼七竅流血、口吐白沫、發瘋咬人......怎麼我們遇到的這六個人就這麼平靜這麼突然的死了?」
「屍毒發作癥狀有多種,有上吐下瀉、頭暈乏力、全身抽搐者,有全身發紫、出現黑斑、皮膚潰爛者,也有如我們所遇那般,無任何徵兆暴斃而亡者。」
「這......這位警官說的......可......可是......真......真的?」一旁的李書記聽了茅杉的話,嚇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茅杉點點頭,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語道:「現下唯有一點還未明了,便是這屍毒源頭所在何處?」
這時李書記一拍大腿,帶著哭腔喊道:「哎呀我的祖宗喂!哎呀!我就說這祖墳不能隨便遷吧!他們非要遷!你看吧!看吧看吧!現在遷出問題了吧!哎呀啊!......」說著,他雙手朝白小典和茅衫一攤,就差老淚眾橫了。
「遷墳?何人之墳?」茅山的目光驚覺地掃過李書記。
「當然是李農戶他祖上的墳啦!」李書記唉聲嘆氣道,「哎!村裡要建廠,李農戶家的祖墳被圈進了新廠用地,他和他兒子看上了政府給的遷墳補貼,一口就答應了遷墳的事。哎呀,你們說,這祖墳怎麼能說遷就遷啊!」
「此乃何時之事?都有何人參與遷墳?不知李書記可方便為在下二人引路前去李農戶祖墳查探一番?」茅杉心頭逐漸有了主意,忙問道。
「也就七天前吧,遷墳的只有李農戶和李二光父子兩人。我還記得當時大中午的,新墳的土剛填好李二光就進了城。反正現在我也沒事,這就帶你們過去那邊看看。」
「有勞了。」
路上,白小典邊走邊琢磨著剛才茅杉跟她講的那些。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表姐,我有些地方想不通。」
「你且說。」
「按照你說的,這王、邢二人中屍毒九成是因為李二光,而龍忠明可能因為跟邢曉天有過什麼接觸染上了屍毒,至於這李農戶,整日跟李二光住在一個屋檐下,染上屍毒也不奇怪。可這李大成之前一直在丈母娘家中,回李村也並未與李二光有過接觸,他是怎麼染上屍毒的?」
「李二光為最初的感染者,此事已無疑,但並非單單隻有李二光才可使得他人遭受感染。李大成所染屍毒十有*是源於死去的李農戶。」
「我怎麼沒想到這層?不愧是我表姐!」白小典在茅杉的背上又是一巴掌,轉念一想,「不對啊,既然如此,為什麼只有李大成被感染了?王卯、邢曉天身邊的人怎麼沒事?」
「表妹莫不是忘了龍忠明?」茅杉笑笑,加快腳步跟緊李書記。
「龍忠明我沒忘,喂!我的意思是難道被王、邢二人感染上屍毒的就只有龍忠明一人?」白小典覺得這茅杉絕對是故意的,逮著個機會就取笑她。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從來都是茅衫佔上風。
「李二光1月30日未時去鎮上,此前他一直在李村與其父張羅遷墳事宜,我若記得不錯,從李村至鎮上須至少兩個半時辰時間,因之李二光到達鎮上已是申時。所以王、邢二人定是在1月30日申時後方才染上屍毒,並在同日酉時屍毒發作身亡。王卯也是申時末才到其辦公室,他應是與李二光會面后便直接去往辦公室,這使我更加確信此二人中屍毒是在申時后。申時至酉時區區三個時辰不到,期間王卯在辦公室,邢曉天在家中,都是獨自一人,這要使第三人感染屍毒的幾率甚微,龍忠明恰巧在此間見了邢曉天並染上屍毒,只能說他倒霉。」
「你說的是他們死前,可是死後屍體仍然帶有屍毒啊!」
「表妹莫急,且聽我慢慢與你道來。」茅杉看著白小典一臉急於知道真相的模樣有些好笑,慢條斯理地跟她陳說起來。
殭屍按等級可分為: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魃、犼,越是往後其力量越是強大。
紫僵為最低等級殭屍,行動遲緩,極易對付,其懼怕陽光,也懼水火、人畜。
白僵略強於紫僵,且不再懼怕雞狗,不過白僵見人仍會迴避,不敢與人直接衝撞。
綠僵相較於前兩者,便要強出許多,其不再懼怕人、畜,只懼陽光,通常跳步而行,較快而遠。
殭屍修行到某一境界,身上便會長出寸余長之毛髮,其毛色由低等到高等又分為:黑毛僵、白毛僵、綠毛僵、紅毛僵。殭屍若長毛,便極其兇狠厲害,其毛色每三百年換一次,每換一次便強上不少。
極少數毛僵會在修行時出現異變,渾身毛髮成五彩斑斕之色,謂之花僵,花僵的力量已極度接近于飛僵,更有甚者可能強於飛僵。
飛僵者,殭屍之巔峰存在,行動敏捷,縱跳如飛,吸人魂而不留傷。
殭屍若成妖,名曰『魃』,或稱『旱魃』,所到之處赤地千里、滴水無存,算是殭屍之王了。傳說魃行走如風、可殺龍吞雲、引渡瘟神。
最可怕的當屬犼,確切的說,犼已不算是『屍』而已成『魔』,犼擁有萬年道行,能與神抗衡。相傳華夏大地只出現過一次犼,而殭屍四大始祖皆是因得了犼一絲殘魂方才修成殭屍。
「我們所遇到的殭屍屬於哪個級別?」白小典聽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一旁的李書記已經有點哆嗦,黑色公文包從他的胳肢窩下滑落到地上。
「我們所遇六人皆只是感染屍毒而導致起屍,並未成氣候,至多只能算作紫僵。因著紫僵怕人,見人則躲,通常不會主動害人性命,這便是為何他們起屍后無人遇害。」茅杉彎腰幫李書記把公文包撿起來,繼續補充道:「表妹曾與我說,李大成從小身子單弱,守夜那晚經不住困,於是睡了過去。李大成因身體原因,陽氣不足,加之其睡著之時可能與其父李農戶屍體相距不遠,因著吸入了屍毒以致遇害。」
「原來如此!還好只是紫僵,這要是修成了更厲害的殭屍,豈不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城市的人都變成殭屍了啊!」白小典感嘆道,李書記連連點頭附和。
「表妹切莫大意,我只是說他幾人死後害人幾率甚小,尚不能保證其死前未將屍毒傳與他人。先前雖已斷定,除龍忠明外,應再無他人因王、邢二人而染上屍毒。龍忠明見過邢曉天後便一直躲在賓館,還有李大成,自從回李村后從未出過家門,此二人也不太可能將屍毒散播出去。但李農戶及李二光二人,自其染上屍毒至死亡,這期間是否與何人有過何種接觸我卻並不知曉。」
李書記似乎想到了什麼,說:「聽說李二光七天前從鎮上回來后,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連家都沒敢回,一直躲在山上,直到昨天晚上聽說他爹和他哥死了才跑回家裡,今天早上卻發現他死在家裡了。哦對了,這個李農戶,很內向的,除了他兩個兒子,平時與村裡人說話都很少。」
「李二光應該是聽說王卯、邢曉天死了,而自己又剛巧在同一天見了這兩個人,怕被警察找上門,所以躲了起來。」白小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猜測著。
茅衫聽著,面無表情:「如此說來,這幾人死前將屍毒傳與他人的可能極小。」
「保險起見,這幾天我會多留意一下有沒有人突發死亡。」白小典說完又笑著看向茅杉:「表姐,李家遷墳是在七天前,七天之前也正是這案件的開端。你現在要去看李家祖墳,是不是已經猜到李家祖墳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恩,是若我料想得沒錯,問題定是出在李家祖墳上,而使李農戶和李二光染上屍毒的源頭,正是他們老祖宗。」
「這麼說這李農戶中屍毒不是因為李二光,而是他們遷墳的對象——老祖宗!」白小典慢慢點頭思索著,她終於將整個過程理清楚了。
三人沒走多久,前方出現一片小樹林,李書記指著樹林前的一座新墳說道:「就是那兒,那就是李農戶的祖墳。」
陽光透過稀稀疏疏的樹葉滴落下來,光影落在墳頭,正在左右悠揚地搖晃著。四周是一片廣袤的田地,低眉間,田裡的莊稼都已經開始冒芽,柔柔的青色將這片樹林圍囿在其中。
茅杉從田埂上走過去,步伐穩健,到新墳前四處查探一番,淡淡地說:「雖非風水寶地,倒也不可謂壞。此墳地並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