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視野下的飛機場不斷擴大,飛機緩緩下降,穩穩降落在地上,偌大的機場出現在眼前。
何遠妍乘客陸續走出機艙,在站在機窗前,熟悉而陌生的空氣撲面而來,何遠妍仰望著s市灰濛濛的天,積著一層陰沉沉的雲,思緒如潮水般湧現,三年之後,再次回到這所城市,何遠妍竟發現自己沒有想象當中的難過和心痛。
她原本極不願意回來的,現在回來了心裡反而輕鬆多了,大概心裡有愛吧。她和林子詢是異國戀,她在美國,他在中國,常常聚少離多,無法陪伴在戀人身邊,只能與寂寞為伴;更要命的是,近這幾個月,林子詢升職,變得很忙,忙沒時間主動聯繫她,因為時差的原因,她醒來的時候他沒時間,他有時間的時候她已經睡著,沒有感情上的聯繫和溝通,長此以往,他倆的感情肯定漸漸變淡,可想而知最後的結果將是感情破裂。異地戀最怕的就是,兩個異地相愛的人,常常戰勝了時間,卻敗給了空間。她不想他倆的愛情如同大多數的異地戀一樣,最終因為空間這條鴻溝而割斷,三年的感情,怎能說放就放,所以她回來了。
辭去了美國的工作,迅速處理好美國的一切,回國。於是,她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仰頭單看天半會兒,從舷梯上下來,經過關卡,何遠妍拖著行李箱走出飛機場內,路邊的計程車司機叫喊著旅客上車,她攔下一輛計程車,出租司機忙走出車,打開後車廂,幫她放行李。
一切準備好之後,何遠妍邁腳踩進計程車,正要將門關上,卻被一隻結實的手拉著,「何小姐,我們陸總有請。」,何遠妍抬頭看向阻礙的人,端詳了一下,想不起自己在哪裡認識這個人,疑惑問,「什麼事?」
「何小姐過去就知道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態度強硬,大有她不跟她走一趟,就不允許她離開的可能,一如他主人般強勢,何遠妍只好下車,他已經從計程車後備箱取出了她的行李,她跟著他走到一輛黑色張揚的豪車前,開門進去,裡面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的精英男士,精緻的西裝裁剪得體,一絲不苟。他本身材均勻,筆直修長,一身西裝更讓他顯得成熟穩重。
見何遠妍打開車門,他面無表情地盯著何遠妍看,何遠妍也滿不在乎,慢條斯理地走進車,坐到他旁邊,斜眼瞟見他側臉俊逸冷硬的線條,有稜有角,他側過頭來,墨色的眸眼深不可測,何遠妍從她他波瀾不驚地的瞳孔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臉上一片冷淡,車內陷入一陣長久的沉默,沉悶地空氣在車中亂串,只有他倆彼此的呼吸聲,何遠妍最終沒飯忍受這樣壓抑的氣氛,聳了聳肩,輕啟唇瓣打破沉默,平靜地問,「你找我什麼事?」
陸默旭並不理會她的問題,「回國也不跟家裡人說一聲。」
他的聲音略顯低沉,一如當年的低醇好聽,何遠妍出神的想,她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衣服,不說話。
陸默旭也不惱,眼透過後視窗見助理已經上她的行李放好,開窗對剛剛攔她的男人沉穩地說了句,「你自己打的回去,我送妍妍回家。」
坐在後車座的何遠妍聽到「回家」二字,一陣心寒,對著陸默旭平靜地道,「送我到酒店就好。」
陸默旭沉寂半響,沒有搭理她的要求,發動車子,轉動方向盤駛離機場。
何遠妍坐在副駕駛座上,久久等不到他的回應,糾結著如何開口,告訴他把她送到酒店就好,猶豫良久,對著前面的人小心翼翼地道:「我暫時還不想回家,你把我送到酒店就好。」
陸默旭俊臉閃過心痛,透過車窗目視前方,淡淡地問,「為什麼不回家住?媽媽很想你。」
陸默旭口中的媽媽,不是何遠妍的親媽媽,卻勝似親媽媽,在何遠妍很小的時候,她父母就因為一場車禍雙雙離世,丟下她和何遠宇。陸默旭父母和她父母是好朋友,她父母去世后,她和何遠宇由陸默旭父母撫養長大,陸默旭家也成了他倆的家。她還記得,陸爸爸將她和哥哥帶到他家的時候,說過的話,「以後這就是你們的家,我和阿姨就是你們的爸媽,默默要帶好哥哥和妹妹。」她父母去世的時候,她還太小,對媽媽印象不深,但陸媽媽在他們三人成長過程中的傾注,她是親身經歷,陸媽媽的情,何遠妍此身銘記。
當年她小,失去媽媽后,一直哭喊著要媽媽,陸母溫柔賢淑,對她無微不至,像她媽媽一樣溫暖,聽到陸默旭喊陸母媽媽,她不懂事,也跟著喊媽媽,一喊就是二十五年。
提到陸母,何遠妍靜默半響,望著他勾人的側臉,淡笑著說,「我也很想.....胡阿....媽媽,過幾天我安頓好了就去看她。」
她斷斷續續的聲音里,儘是陸默旭從未聽過的禮貌和疏遠,他的眉頭微不可見地擰了擰,轉動方向盤,綳著臉開車,不響,順著她的話答應她,「好,哪天你想好了,告訴我,我接你去見她,媽媽挺想你的。」
「嗯,謝謝你。」何遠妍低聲客氣道,
陸默旭看著前方的車輛,專註著開車,沒有接過何遠妍的話,他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車內一片沉默,人生真是狗血,三年前他倆還如親兄妹般嬉笑玩耍,三年後的今天他們也不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車依舊追著風速前進,和風摩擦音在車內作響,何遠妍難耐車內壓抑的氣氛,加之剛下飛機沒將時差調整過來,身體虛弱,有些頭暈,閉目養神。
時間在何遠妍閉目遐想中流逝,陸默旭的車不知為何開開停停,後背的座椅跟著震動,何遠妍靠得不是很安穩。睜眼,闖入眼帘的正在緩慢行駛的小轎車,車子不知何時已經進入了喧鬧的市區,路面都是川流不息的車流,車窗前的車排出了幾條高低起伏的長龍,堵車。前頭緩行的白色轎車停下,陸默旭的車也停下。何遠妍無聲地望著前方的車,片刻之後,耳邊響起陸默旭低醇好聽的聲音,「林子詢知道你回來嗎?」
曾屬於她的關愛和呵護,自他生命里出現另一個女孩起,消失得一乾二淨。三年前,何遠妍對他們對話之間怪異的氣氛耿耿於懷,三年多過去了,他漫不經心的語調,事不關己的口氣,她至今聽著仍略感不適,何遠妍側頭望向他,露出標準微笑,揣著最平靜語氣回到,「沒有,他一直希望我回國,這次回國我想給他個驚喜。所以沒有告訴他。」末了頓住,思慮半會兒,接著說,「送我去子詢那裡吧。」
闊別三年,再次回國,何遠妍發現能去的地方本就只有林子詢那兒,剛在機場時,她是顧著她和陸默旭家之間微妙的關係,所以改口說送她去酒店就行。既然陸默旭主動提起,何遠妍也沒什麼好顧忌的,直接說出來,讓他送她到林子詢家。
聽何遠妍的話,陸默旭面無表情地調動車的方向,簡練淡淡地應了聲,「好。」聲音比起平常略顯低沉。
沒多久,陸默旭的卡宴在林子詢住的小區緩緩停下,何遠妍謝過陸默旭送她過來后,打開車門,一隻腳在車內,另一隻腳剛邁出車踩在地上,準備下車,熟悉磁性的聲音突兀響起,喚住她,「妍妍」
「嗯?」何遠妍無意識地回應,自然地轉過頭看座位旁的他。毫無準備,他墨色的眸眼深不可測闖入她的眸子,何遠妍從她他波瀾不驚地的瞳孔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又見陸默旭喉結微動,想說什麼似乎難以啟齒,半響,道,「要不先回家裡坐坐,我一會再過來,媽媽很想你。」
何遠妍保持著準備下車的姿勢,低頭沉寂片刻,開口低低答:「剛回來挺累的,等過幾天我安頓好了再去看她好了。」
「好,那來了打我電話,我去接你。」陸默旭看向別處,沉吟著說,
「嗯。」
車內存在短暫的寂寥,何遠妍不忍這樣壓抑的氣氛,聳了聳肩,輕啟唇瓣,轉移話題,平靜地問,「還有什麼事嗎?」
「沒事了。」
「那我下車了,謝謝你。」
「嗯。」
何遠妍下車,陸默旭的目光隨著她轉動,她從後備箱拿出笨重的行李,拖著行李箱走到車窗前,彎腰低頭望向車內的人,向他道別。
轉身,望向眼前熟悉的房子,何遠妍巴不得現在就出現在林子詢面前,林子詢一直希望她可以回國,現在她回來了,她細想著林子詢見到她的樣子,肯定先是大吃一驚,然後欣喜若狂。想到這,拖著行李箱向小區邁去的何遠妍,嘴角彎起了漂亮的幅度。
陸默旭抿嘴著目送她苗條的背影離去,卻見何遠妍沒走幾步,扔下行李,高興飛奔而去,陸默旭順著她激動跑去的方向,看到不遠處的林子詢,何遠妍跳著摟住林子詢的脖子,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兩人熱情相擁,眼前的畫面,令陸默旭不忍直視,他收回視線,沉著臉望了一眼小區,猛然用力踩油門離開,車揚長而去,進入處流不息的車流中,擦過兩側的車輛飛速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