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滋事

我將耳朵湊在大老闆的辦公室門口，裡面兩個人正在探討著什麼。

"老闆，這件事情陳老闆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的。"靚姐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急迫，好像是擔心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這件事要是解決不好，後果你知道！出去吧！"

大老闆言語里的憤怒聽起來就讓人害怕，甚至連站在門外的我都不由的抖了抖身子。

靚姐沉默了許久沒有再說話，大概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了高跟鞋的聲音，於是我趕緊轉身離開。我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但是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我有關。

我先靚姐一步來到我們平時呆著的化妝間，我打算在這裡等她回來，看來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問清楚。

大概就是我前腳剛到化妝間，還沒來得及坐下，靚姐就推門進來了。而我還沒有想好怎麼開口，

"何念？你怎麼這麼早？"

大概靚姐也沒有想到我會這麼早來吧，所以表情也是很驚訝，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也可能是我看錯了，我看見她的眼神里還有一些閃躲，但是幾乎是0.01秒的時間就一晃而過了。

我不是一個喜歡繞彎子的人，既然靚姐都開口問了，我就打算直說。因為我覺得陳老闆已經是我的老顧客了，我的規矩他也是清楚的，並且從來沒有侵犯過我，難道昨天真的是單純因為醉酒才這樣的嗎？

"昨天陳老闆……"

"昨天你怎麼惹陳老闆了？今天一大早他就給我打電話說要你好看，害我還讓大老闆一頓臭罵！？"

我話都還沒有說完，靚姐就劈頭蓋臉地把我說了一頓，率先把自己從這件事裡面擇了出去，而且照著她的話來說，還是因為我才害的她今天早上被罵。

這反而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靚姐她真的不知情？

我也不想平白無故的冤枉好人，畢竟我的很多客人都是靚姐這邊介紹來的。

尤其在這種地方工作，不管後來成為多大的牌，除非你有十二分的把握，否則千萬不能和帶你混的媽咪翻臉，不然你的日子要比想象中難過。這些媽咪，比你想象的要厲害的多。

而我手裡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件事情與她有關，何況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確實是有些衝動了，假如我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和靚姐鬧翻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於是我立馬換了一個態度，"靚姐你要幫我啊，陳老闆昨天想強行佔有我，你知道的，我是不出台的啊！"

靚姐大概是以為我會質詢她，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吧，所以一時愣住，不知道怎麼回答。但老練的靚姐也就停頓了幾秒便接著說。

"念念啊，你看你干這行也有兩三年了，現在是挺火的，但是男人總有對你厭倦的時候，靚姐還是勸你早點兒下水，多撈一點兒錢才是對自己好！"

靚姐摸著我的手，像個知心姐姐一樣對我推心置腹，聽起來還挺像是那麼回事兒。

我沒有說話，眼睛緊緊的盯著靚姐。

"念念，做人，還是要想開一點。"

靚姐以為我不說話，就是得到了默許，笑眯眯拍著我的肩膀，老媽子灌雞湯的樣子，話說的好像對我有多大好處似的。

這不禁讓我更是懷疑，這件事情和這個老女人脫不開干係。

但就算是有關係，我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現在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和她抗衡。

但原則就是原則，不管怎麼樣都還是要守，"靚姐，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但我不願意。等我有一天想通了，我會感謝你的。"

但是我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這個老女人，三年裡拼了命的想讓我出台，我後來為了不出台，只能按照出台小姐的回扣給她，但是讓她答應我不必出台。現在還是不死心？

靚姐點點頭，一副對我心疼的樣子，後來還和我回憶著當初見到我時候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是一個媽媽心疼自己的女兒時候。

可惜我已經不是三年前的我了，至少我可以明辨是非了。這一點我還是感謝靚姐的，要不是她帶我進入這個圈子，我現在和那些傻乎乎的20歲姑娘幾乎沒什麼區別，甚至過得不如她們。

"對了，念念，陳老闆畢竟也是你的大客戶，他現在很生氣。我已經和他說了，他過幾天晚上過來玩，你單獨去給他道個歉，這事兒就算完了，你看行嗎？"

這自然是最好不過了，我當然也知道，陳老闆這個客人算是留不住了，但是如果這件事不解決，以後就是我的一個麻煩，現在也只能這麼做了。

於是我點點頭表示答應。

事情都解決完了，靚姐說讓我回去好好休息兩天。大白天的我也就沒有什麼必要留在這裡，所以我打算打道回府。說好了三天後晚上九點過來，第一時間給陳老闆道個歉，希望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

回到家的我感覺自己精疲力盡，有時候我都在懷疑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明明已經是一個誤入風塵的女人了，還一心要給自己立牌坊。

倒不如像那些出台女，躺在床上就能賺錢，也不必每天的心思都像我這般，為了保護自己費盡心機。

我坐在沙發上，隨手一摸，看見了昨天那位先生披在我身上的外套，我拿起來湊在自己的鼻子前，還有那股清淡的香水味。

不知為何，這股味道總是能讓我莫名覺得安心。我忽然很想念這個語氣冰冷的怪人，他究竟是誰？

但是我也開始慌張起來，干我們這行的，最怕就是動心，動什麼都可以，唯獨心，不行。一旦要是動了真心，倘若是幸運收穫了真心也就罷了，但是若是遇上負心人，這一輩子，估計就這麼毀了。

像是我曾經很多個好姐妹，自以為遇到了真愛，就脫離了這一行，想要一心一意去愛這個，最後被騙光積蓄、耗費了青春、還付出了感情。

這是太悲哀的事情了，我曾經發誓，這樣蠢逼的行為，一定不能發生在我身上！

三天的時間過的很快，我幾乎都窩在家裡沒有出門。這大概是我三年來過的最舒服的三天了，看看電視，做做飯，累了就睡覺，沒事就上上網。但是美好的時光總是奢侈又快速，我又要為了生計奔波了。

身上和臉上的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要化化妝基本上就看不出來了。大概時間過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從家裡出發，一個小時后，我已經站在盛世陽光的門口了。

門外的人大都是進去的，有幾個醉漢摟著姑娘搖搖晃晃的出來，進入對面的酒店。我不在的這三天，這個酒池肉林般的場所依舊迎來送往。

我忽然覺得，這個地方讓我很噁心，但是很不幸，我也是這裡的一員。

趕緊摒棄了這樣無聊的想法，我踏著步子進入了裡面，然後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化妝間。

坐在各自座位上化妝的人見我來了，都熱情的起來打招呼，裡面不乏真情，但也不缺假意。而我亦是逢場作戲，熱情的表達對他們的想念。

反而是和我關係要好的心藍、湉湉，等我坐下了才湊到我身邊。

"你什麼情況啊，三天不來？好多客人點你你都不在？"

心藍腦袋湊過來，不懷好意的對我笑著。我知道她眼神里調戲的意味，她一定是以為我傍上什麼大款了。

"是啊，你再不來，這場子的紅人就要大換水了！"

湉湉也跟著應和，眼神不時的在幾個新來的姑娘身上掃蕩，滿滿都是敵意。

"別瞎猜了，感冒休息了兩天。想換水，至少也先過了咱們幾個人這關啊！快去化妝吧。"

我拍拍她倆的手表示自己沒事，然後開始自顧自的化妝。我知道，很快靚姐就會來找我了。

果不其然，我話音剛落，靚姐熟悉的高跟鞋聲就已經在門外了。

"何念哎，你可終於來了，再不來姐就要喝西北風了！"

靚姐的大頭確實是指著我們幾個人的回扣賺的，但是倒不至於沒有我就要喝西北風，這句話不過是說給年輕姑娘們看的，為了給我長臉罷了。

"靚姐，我都準備好了。"

我想她那麼聰明的女人，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麼，而她一進來就是想說這件事情的，只不過是有這麼多人不好開口。

"好好好，那就跟我來吧！"

靚姐蔥白的玉手拉起我，扭著屁股媚笑著就走出了化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