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靈體
是那個人的！
那個人？！
薛梓煌一下怔住了，如果說有誰能讓萬象星這般失態，那麼「那個人」一定就是那個人無疑！而且這樣一來，這隻法螺的問題也就足以解釋了。
因為是出自那個人之手，所以就連她和萬象星這兩個出身「詭翼」的高手也無法去正面抗衡。
因為，那個人，實在是太強大了！而這法螺的強大則是一種變相的佐證。
至今為止，這法螺就已經展現了好幾種能力，能夠控制鬼魅黑影，還能夠激蕩人們的心神，更加讓人震撼的是，現在它發出的聲音直接對所有人都產生了影響。
柳天黎甚至直接失控，陷入魔怔，發瘋般地向著柳如仙走去。
度以柔慌得不知所措，偏偏又無能為力。現在的柳天黎好像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無論她如何叫喚，如何用力拍打，柳天黎就是沒有任何回應。
她真的很難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好不容易才和柳天黎走到今天這一步，卻沒想到造化弄人，上蒼竟然來了這麼一出。
不行，絕對不行！
她可是結色天狐一族的遺脈，她的身體里留著的是高貴的血，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放棄？
度以柔一下子平靜了下來，自己似乎太衝動了，她應該冷靜下來的。只有冷靜下來，凡事才可能迎刃而解。
她是結色天狐，就應該充分利用好自身的能力不是嗎？結色天狐最擅長模仿與學習不是嗎？但凡她所見過的能力，不管是陣法還是什麼，她都能夠輕易地明白其中的精髓不是嗎？如果現在她能夠像柳天黎控制別人一樣，也控制他的話，是不是就能夠阻止一切可能的發生了？
可惜，她做不到。
很早之前，度以柔就已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了。只可惜，每一次她都做不到。她沒辦法看清柳天黎這種能力的實質，也就沒辦法模仿與學習。
她真的好恨啊！她想起在玉山的時候，兩個哥哥離去之前，曾經和她說過一些話。
二哥哥度宇堃有野心，不惜用姥姥的謊言來欺騙自己，這才有她對柳天黎等人設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套。但最後關頭，二哥哥終究還是醒悟了，因為他們天狐一族的壽命很長，甚至要長過世人好幾倍的生命。
相比野心和復仇，還有更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他們，等著去體會。所以大哥哥度涯軒不計前嫌，決定帶他們一起遊盪世間。
但最後一刻，她猶豫了，度以柔猶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心裡為何會時常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那個人生得眉清目秀，但是眉宇間始終藏著一絲絲的憂愁。彷彿有一股難以化解的哀愁，縈繞不散。
起初，那個身影還有些模糊，但漸漸地卻是一點點清晰了起來，直到度涯軒想要帶著他們兩兄妹一起遊盪世間時，在那一刻那個身影才陡的清晰起來，化作了柳天黎的身影。
後來，度涯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說，「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麼作兄長的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只不過有些話你一定要記住，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哪怕這條路上有再多的荊棘，有再多的坎坷，都絲毫不能退縮。」
那時候，她還有些不明白兄長的意思，但現在似乎有點明白了。大哥是要告訴她，讓她做好準備接受一切可能的磨難？
可現在，她真的有點無能為力呢！比起承受可能的磨難，她更希望自己能夠在此時幫助到柳天黎。
忽然之間，度以柔隱約聽到一陣聲音，十分細膩悅耳的聲音，度以柔覺得有點熟悉。
「琉璃，我是凰。」低吟聲在近處響起，度以柔一陣恍惚。
琉璃？琉璃是誰？是在叫柳天黎嗎？度以柔識得這個聲音，是薛梓煌的。所以她口中的琉璃，的確就是柳天黎？
可是，為什麼？
就在這時，一股異樣從柳天黎身上傳來，度以柔能夠清楚地察覺到，柳天黎的腳步停住了。
她感覺到，柳天黎似乎緩慢地轉了轉身子，應該是看向了薛梓煌。
「……凰？」柳天黎有些艱難地開口，他看向薛梓煌，目光中滿是渾濁。忽然之間，兩行濁淚悄無聲息從柳天黎眼角滑落。
「琉璃……真的，是你嗎？」這聲音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薛梓煌的眸子一下子就濕潤了。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情緒能夠這麼失控，就算是在以前，她也從來不會這麼失態。
可是，此時此刻，她真的見到了琉璃，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儘管，琉璃並不是真正的活過來。
但她，依舊難以遏制地高興。
柳天黎，或者說是琉璃瞳，下意識地擁住了薛梓煌，兩人本該天人永隔的人，就這樣相視無言。
但無聲勝有聲，無語凝噎，唯有淚千行。
不過，這樣一來，柳天黎懷中的小狐狸度以柔可就遭殃了。就聽到兩個人相互問來問去，度以柔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突然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壓向了自己，然後，自己瞬間就被壓得難以呼吸……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度以柔突然就感覺身體一松，呼吸順暢了。臉色憋紫的她趕緊就爬出了柳天黎的懷中，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但隨即她就發現，接連兩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小心翼翼地看過去，發現第一道目光是來自薛梓煌，動人的雙眸里已經不復之前的冰霜。
而另一道目光，則是來自柳天黎。一紅一藍兩道異色的眼眸，看似妖異，卻帶著一種特別的魅力，幾乎就要讓度以柔陷入其中。
當然，如果對方沒有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她的話。
度以柔察覺到了柳天黎的異樣，發現對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驚詫的神情似乎也在疑惑，為什麼自己會從他的懷裡鑽出來。
「琉璃，你先聽我說。」很快，薛梓煌的目光就恢復了以往的冷若冰霜。因為，就在這時候，柳如仙早已經察覺到異樣，趕了過來。
「精彩精彩，竟然能夠自行掙脫，實在是小瞧你了。」柳如仙饒有意味地打量了柳天黎幾眼，尤其是在注意到柳天黎的紅藍異瞳時，嘴角竟然揚起了一陣似有似無的笑意。
「雖然我並不知道你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你們可千萬不要想得太簡單了。」說完。柳如仙淡淡地一笑，再一次將法螺置於唇邊，就要吹響。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道黑影掠向了柳如仙，快得猶如一陣風一般，在柳如仙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奪走了那隻法螺。
柳如仙一下子恍惚不已，方才的速度，好快！
震驚之餘，柳如仙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可怕。因為這法螺並不是他的法寶，而據說是一位神秘人交給大哥柳如玄的。
現在法螺卻被那個黑衣人奪去了，他該怎麼和大哥交代？
正這樣想著，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聲音，「如仙，為兄不是和你說過，自己的東西被奪走了，就得自己奪回來么？怎麼？你的法寶被奪了，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
來人正是柳如玄，在其身後還跟著幾人，皆著長老打扮，另有一人穿著與其他弟無異，乃是一名內門弟子。
倘若柳天黎看見此人，一定會一眼就認出他，柳息澤。
不過另一邊，段九清卻是認出了此人，不禁暗自握緊了拳頭。柳天黎此時的意識正處於模糊的狀態，朦朧間，他只覺得眼前灰濛濛的，任何東西都看不清楚，但耳邊卻又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或熟悉，或陌生，或囂張，或關切……
琉璃瞳的靈因為薛梓煌的呼喚而被喚醒，讓他暫時成為了這具身體的主人。事實上，曾經有幾次，琉璃瞳已經控制過這具屍體，比如在玉山，又比如每一次柳天黎陷入昏迷時，他都能夠控制這具身體。所以，琉璃瞳對這具身體並不陌生。
相反，他很熟悉，熟悉得就像是自己的身體一般。
當年，他也是見過柳息澤的。當時在佛陀洞中，他親眼目睹了柳息澤設計陷害柳天黎的一幕。當時，他本來是打算救下柳天黎，但沒想到跟著跳下暗格無底洞后，他的意識竟然漸漸變得模糊了，以至於那一段的記憶也變得模糊起來。
只知道，當他醒來后，自己的靈就被困在了另一具身體當中，而這身體的主人便是柳天黎，一個和他擁有著相同的相貌的人。
之後，他感應到了自己的身體，卻發現那身體隱藏在一片黑暗當中，並沒有被柳天黎發現。當時柳天黎也是愕然不已，有些神志不清的，也沒多想就逃出了佛陀洞。
其實，琉璃瞳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情況。饒是他見多識廣，也無法很好的解釋這個現象。只是在隱隱約約間有著一些十分大膽的猜想。
所謂靈交，必須要是兩個擁有著密切聯繫的人，才有可能下生死之際發生靈交。可他和柳天黎，出了相貌一樣之外，在此之前他們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又能有什麼密切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