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久病纏身心塞塞
顧驕和姚昊在丞相府的後門道別,看在姚昊和原主有情的份上,顧驕對姚昊態度還算和藹,但是姚昊似乎有糾纏不休的意思,顧驕一狠心,道,「你早日回北境吧,京都如今對異域人口排查的格外嚴密,你多留一天,就會多一分危險。」
姚昊露出喜色,「亞男,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嗎?」
顧驕沒法和他溝通,這便要進門,姚昊說,「明天我在西子巷等你。」
「我不會去的。」
姚昊拉住她的手,「替我找個住的地方。」
顧驕對他總是毫無預兆的動手動腳很是反感,什麼想她所以來找她,只怕是想利用她找出安全的落腳地才是真。
顧驕幫或是不幫都不無道理,畢竟原主和姚昊確實有著非同一般的情分。
「最後一次。」顧驕道,「事先說好了,我只幫到這裡。」
姚昊似乎早就預料到顧驕對他不會撒手不管,對她笑了一笑,縱身一躍便消失在月色之中,留下顧驕獨自嘆氣,和著夜晚的凄風把苦咽回肚子里。
回房的時候,特地去顧滄蘭院子轉了一圈,問孫媽媽,蘭兒回來沒有?
孫媽媽說,「沒有呢,已經派人出去找了,這蕭將軍也真是的,這麼晚了,還不把人送回來,好歹也是個姑娘家。」
顧驕安撫孫媽媽,心裡一揪一揪的疼,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別是出了什麼事吧?
想到蕭權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顧驕就難過的要死,她告訴自己:蕭權不會亂來的,他不是那種隨便亂來的人。
可是轉而又禁不住想,就算現在不亂來,他們成親以後也是要在一起的,將來還會有自己的小孩,而自己依然什麼都不是。
「少爺,你沒事吧?」孫媽媽看出顧驕的失魂落魄,「少爺最近是怎麼了,總是滿腹心事的樣子。」
我都把心事寫在臉上了嗎?她不是這樣的人啊,她應該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漢子啊!
顧驕擠出個笑容,「放心吧,蘭兒和蕭將軍在一起,沒事的。」
有少爺這句話,孫媽媽這顆心算是安定了,但是顧驕可是足足跑到門口守了一夜,怎麼都不見顧滄蘭回來,孫媽媽要去告訴顧清,顧驕攔著不讓去,生怕蕭權和顧滄蘭受到責罵。
等到天亮了,顧滄蘭才和蕭權並肩而回,顧驕遙遙的看見這對璧人,第一反應就是一個翻身上了房頂。
人家是一對璧人,自己就是個落魄的看門的,還是別出現了吧。
顧驕目送著蕭權把顧滄蘭送到門口,兩人看起來真是相敬如賓。
顧滄蘭鬼鬼祟祟回來了,顧驕又沿著屋脊爬回了顧滄蘭的院子,裝作一副在她房間等很久的模樣,顧滄蘭見了顧驕嚇了一跳,「哥哥!」
瞧她這副樣子,就像是發生了什麼事一樣,顧驕佯裝不在意,「可是和蕭將軍過夜了?」
顧滄蘭看起來很害怕,不敢直視顧驕的眼睛,就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支支吾吾的,這讓顧驕整個人都陷入了莫大的崩潰中。
她哈哈大笑,臨走時拍拍顧滄蘭的肩膀,「呵呵,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阿嚏!」
「哥哥,你怎麼了?」
顧驕出屋時差點摔倒,顧滄蘭去扶她,顧驕想甩開顧滄蘭的手,然而忽然就沒了力氣,眼一黑,就這麼暈了過去。
來給她診脈的不是蘇扇,是顧清為她請來的大夫,想必也是知曉她特殊的身份的。
那大夫啰里八嗦,說顧驕著了風寒,最近不要下床走動了,顧驕猛的睜開眼,想起了和姚昊的約定。
然後,眼前這個大夫,正對著顧驕笑。
顧驕無可奈何了,「怎麼又是你?」
姚昊的易容術可謂出神入化,顧驕完全沒法把他和大鬍子聯繫在一起。
姚昊道,「沒有比丞相府更安全的地方,亞男,謝謝你。」
就這麼,姚昊以診治顧驕的名義在丞相府住了下來,顧驕一天沒好,他就一日不離開,神奇的是,顧驕的身體竟真的不見好轉,顧驕覺得姚昊只是個比蘇扇還沽名釣譽的死大夫,想把蘇扇叫來,但是蘇扇從正月十五之後便不見了人影,顧驕已經一個多月沒看見他了,若不是派人出去打探得到回報,顧驕還以為這人是死了。
也罷也罷,病了也好。
蕭權和顧滄蘭下個月初一的婚事,她作為女方的大哥,理應跑前跑后疏通關係,她也算古道熱腸,但是為心愛之人籌劃一場與自己沒關係的婚禮,顧驕做不到。
事實證明,她確實也不是個重要的人,沒有她,蕭權和顧滄蘭的婚事依然順順噹噹的進行了下去,外面是張燈結綵,一團喜氣洋洋,只有她的房間除了藥味就是藥味。
顧驕脾氣越來越壞,有一天,姚昊端上藥來喂她,她一把就掀翻了盤子,「煩死了,你會不會治病,我不過就是多吹了幾口風,你看看你把我治的,你他媽到底是來救我還是來害我的?」
姚昊被顧驕兩句粗口震驚的說不出話,顧驕蒙上被子繼續睡,怎麼也睡不著,再一回頭,姚昊還是那副表情。
「去把蘇扇蘇大夫找來!」顧驕覺得沒意思,還是蘇扇和她吵架的好,但是這次回稟的人卻說:「聽說蘇大夫連夜卷包袱回鄉探親了。」
「啊呸!他有什麼親?」
顧驕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蕭權過兩天就要成親了,計劃馬上要實施了,蘇扇這貨難不成丟下自己提前跑了?
既然是一起在書中世界受虐的好夥伴,誰先回去怎麼也要打個招呼吧?蘇扇這人忒不地道了。
怎麼能留她一個人應付顧清呢?
「亞男。」
就在蕭權和顧滄蘭成婚前一日,顧清問她,「你怪父親么?」
喲西,還煽情起來了。
顧驕當然是不怪顧清的,因為顧清的任何安排對於她來說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她的最終歸屬永遠是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而顧清,頂多是讓這個過程多一些波折罷了。
但是,從原主的角度來看。
「怪。」顧驕非常果斷的點點頭,語氣冰冷,毫無波瀾,一副對顧清和顧家心死的表情,「我覺得,你不像是個父親,我也不像是你的孩子。」
如果原主還是原主,恐怕一朝被顧清發現身份,也會落得這種掃地出門的下場。
顧清眼睛紅了,走到顧驕面前,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但是那手最終還是沒落下來。
「離開這裡,去拜祭你的母親,別忘了告訴她,我這輩子最對不住你們母女……」顧清蒼老的臉上滿是眼淚,畢竟是自己的骨肉,以前不知道她的存在還可以視而不見,現在也相處了一年,自己也是真的對她有過希望,真的想把這家業交給她的……縱橫官場數十載,到頭來,卻要親自把無辜的女兒趕出家門,任是顧清這樣的老滑頭,被無常世事磨練出一顆鐵石心腸,但是骨肉至親總還是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從旁觀者的角度,顧驕是很討厭顧清的,這人典型的渣男,除了面子除了聲譽除了家族什麼都不在乎,可是人活一世,不在乎這些東西,又能在乎什麼呢?
她不想安慰顧清,直接伸手找顧清要東西,顧清抹了把眼淚,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
顧驕毫不猶豫的接過去,「你放心,就按我們最初安排的那樣,等到蕭權和蘭兒順利成親,我就會以祭祖為名離開京城,然後再按你的安排,在路上服用此葯,由你安排的人手將我的屍體帶回京都,從此,世間就再也沒有顧亞男這個人了,太子他絕對想不到,你竟然會安排我假死,這樣父親也就不用再忌憚太子了。」
這是唯一能夠讓顧驕的身份瞞天過海又能永絕後患還能搶回太子手中把柄的方法。
奈何啊……
顧驕想,就算計劃再周密又有什麼意義呢?
等到蕭權和顧滄蘭成親了,她就可以回家了呀。
回家了,就是再也不用回來了,也不用實行顧清這個計劃,也不用過上東躲西藏的日子,當然,也見不到蕭權了……
皓月當空,顧驕坐在慶國公府的高牆上,看著蕭權在窗前走來走去,風沙迷了眼,她使勁揉眼睛,揉著揉著,視線就模糊起來,蕭權的影子也模糊了。
很多事情,只能用沒想到來形容。
她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是金剛不壞之身,但事實證明,她也是會一病不起的。
正好比她以為自己能放下,但是有的人,越是刻意忘記,越是能主宰你的世界和你的思緒。
顧驕等了一夜,也沒見到蕭權出來,她哭腫了眼睛,發愁今天看見蕭權要怎麼辦,正要急急忙忙回丞相府洗漱,卻依稀看到一個黑影從眼前一晃而過,她再仔細看,那黑影已經不見了。
難道是她太過傷心而花了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