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蘇醋罈子雖然塗了歐陽萊的手機號碼，但最終，佟心還是陰差陽錯地跟歐陽萊搭上了線。

周四，說了nnn久的鎣山還願之旅終於成行。一大早，佟心就跟著雯子上了動車，中午到達鎣山腳下后，兩人簡單地吃了個便飯就往山頂的寺廟走。

大概是因為工作日的緣故，山上也沒什麼人，再加上今天陽光燦爛，兩人乾脆就放慢腳步，一邊優哉游哉地聊天一邊往山上走。

快要到山頂時，雯子搭著佟心的肩道：「待會兒我們上完香就回城哈，晚上你請我吃大餐。」

佟心晲雯子眼，連白眼都懶得翻了。這貨還好意思讓她請吃飯？還大餐？上次的賬她沒找她算就已經相當不錯了，好嗎？

「不應該嗎？」雯子挺胸昂首，倒是一臉理直氣壯，「為了陪你還個願，姐姐我又是坐動車又是爬山趕路的，你不應該犒勞犒勞我啊？再說了，你賣影視版權拿了那麼多錢，請好姐們吃一頓怎麼了？摳死你得了！」

聞言，佟心忍不住咦了聲，滿臉驚愕：「你是怎麼知道我賣影視版權的？」

雯子叉腰哼哼：「小樣兒，你有什麼事瞞得了我？影視版權費夠你再買套小戶型的了吧？拿了那麼大筆銀子居然還跟我藏著掖著的，嘁！看姐姐我今晚怎麼宰你——」

佟心啐道：「我是那種捨不得花錢請客的人嗎？一直沒跟你們說這事是因為這事還沒譜，最後能不能成還不知道呢！」佟心還真沒說謊，大半個月前，某家影視公司突然聯繫到佟心，詢問漫畫《霧人》的影視版權還在不在佟心手上，他家想要。佟心報價后，那邊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原本佟心還覺得，對方答應得這麼爽快，後面的流程應該也很快。可沒成想卻在磨合同這塊拖沓了下來，對方收到修改合同后就一直沒有動靜。後來佟心找編輯束綿悄悄打聽了下，束綿表示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磨合同這塊是最耗時間的，讓她安心等待。

「你看，」佟心攤手，「這都過了快一個星期了，對方還沒回話！束綿說了，也有不少在磨合同這塊談崩的，所以我心裡也沒個譜，希望最後這事能成吧。」

雯子抬了下眉，「什麼【希望能成】，是【肯定能成】！」

佟心以為雯子在寬她的心，嘿笑道：「借你吉言哈！」

雯子道：「怎麼會是借我吉言呢？你借的是歐陽萊的吉言啊。」

聽了這話佟心驀地一愣，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歐陽萊？」這事跟歐陽萊有什麼關係？

雯子一臉「我就知道」的鄙夷表情，「你剛才不是問我怎麼知道你賣影視版權的事嗎？就是歐陽萊跟我說的。他現在是樂影傳媒的總經理，你這個《霧人》就是他推薦給公司的。」

佟心眼底閃過一抹驚奇，啟齒正要說話，雯子就拍了拍她的肩，搶在前頭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放心！別人歐陽萊還真沒照顧你什麼人情，他就是作了個推薦，真正決定拍板買影視版權的還是文學部的人。」

佟心抿唇，當初她就覺得奇怪，怎麼樂影公司的人會知道她的電話，現在佟心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歐陽萊告訴她們的……等等，還是不對啊！她和歐陽萊失聯了那麼多年，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電話的？

佟心斜眼看向雯子，雯子就跟知道佟心想什麼似的，叉腰道：「沒錯，是我跟他說的你的電話號碼。他當時跟我發微信，說無意中看了《霧人》的漫畫，覺得很好，腦洞夠大，劇情節奏適中，畫面感也夠強，很適合拍成電影。可是他再一看作者，才發現是你。他怕他直接找你你會有什麼誤會，所以這才讓我做個中間人。」

佟心靜默，突然想起那晚同學會，歐陽萊給自己遞名片的情景，所以……那晚他想跟自己說的就是這事？

這頭佟心正擰眉想著，旁邊雯子就嘰嘰喳喳又道：「走合同流程都慢，你稍安勿躁。這事吧，就算沒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那也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知道我今天為毛跟你突然提這事嗎？就是歐陽萊想讓我給你帶句話，問你願不願意加入他們團隊，一起來做這個項目。你想想，要是他們不買你這個影視版權，還談什麼共同做這個項目？」

「共同來做這個項目？」佟心眨眼，「怎麼共同來做？我又不會寫劇本。」

雯子翻白眼：「誰說要你寫劇本了？別人又不瞎，誰會請你這種連寫個年終總結都要在網上找範本的人當編劇？他們是想請你做美術，設計人物造型和場景構圖什麼的，還有那個叫鏡頭、鏡頭啥來著？」

「分鏡頭劇本。」佟心接著雯子的話說完，眼睛已經亮得可以等泡燈使了。

雯子見狀微微歪頭，「喲，看樣子你感興趣？」

佟心想都沒想，毫不猶豫道：「當然！」每一本漫畫都是作家的心血，是作家嘔心瀝血絞盡腦汁才創造出來的娃。自己的娃能被拍成電影當媽的肯定很高興，但與此同時，親媽們也擔心自己的孩子被影視方打扮得千奇百怪，甚至於到最後拍出來，連親媽自己都不認識。

但如果，她能親自操刀做美術的話，一切就大不一樣了。每一個人物造型、服裝設計、場景設計她都有發言權，甚至連導演做的分鏡頭劇本她都能參與，這！不！是！很！爽！嗎！

她可以親自見證《霧人》被影視化的全過程，也可以在這中間投入更多自己的想法和建議。佟心光是這麼想想都覺得熱血沸騰了，激動得摩拳擦掌：「啊啊啊這麼說我到時候可能還要跟組？艾瑪怎麼辦我好激動，我還沒見過明星呢。嗯等等等等，我得先想想誰最適合演男主角，萬一到時候編問我意見呢。」

雯子盯著佟心雞血不已那樣嗤了聲，潑冷水道：「大姐麻煩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再犯花痴好嗎？他們公司在帝都，所以如果你答應這事的話，也要跟著去帝都。」

「去就去啊，」佟心瞪大杏眼，「說起來我還沒去過帝都呢，就當出去學東西，闖一闖。」

聞言，雯子舒出口氣道：「大姐，你真當自己還是二十歲小姑娘呢，還出去學東西，闖一闖，嘁！我問你，你這麼一走，蘇歷怎麼辦？家裡怎麼辦？你爸媽又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啊，」佟心咋舌，「不是，你到底什麼意思？有精神分裂症還是腦子掉糞坑裡了？怎麼幫人帶話的也是你，攔著我不讓我去的也是你？」

雯子攤手，「歐陽萊讓我幫忙帶話，我肯定是要帶到的，可是心兒，我真的打心眼裡不贊成你去。你今年三十了，不是重生前的二十四，還可以肆無忌憚地追求夢想、不顧一切地出去闖一闖，咱們這個年齡求的就是個穩字。」

佟心摸了摸鼻子訕笑，「我怎麼覺得你說的好像不是三十歲，而是五十歲一樣呢。憑什麼咱們這個年齡就得求穩求安定啊？出去闖闖不挺好的嗎？別人馬雲爸爸創辦阿里巴巴的時候還三十一了呢！我現在開拓新事業正好～」

「你能跟馬雲比？」雯子啐道，「別人是男人，你是女人。」

佟心聽這話徹底受不了了，嘶了聲，扯嘴角道：「柳雯，看不出來啊，你還個徹徹底底的直男癌。女人怎麼了？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事業，女人就該在家呆著煮飯洗衣給男人當黃臉婆？」

雯子抱胸，「你先別說直男癌不直男癌吧，我就問你一句，如果你真的準備去帝都上班，生孩子的事是不是準備往後延？」

佟心一噎，氣勢瞬間降下一半來。最近她跟蘇歷確實計劃著要寶寶，為了這事，佟心最近連咖啡都戒了。如果沒有拍電影這茬的話，大概過完年兩人就會開始造人計劃，可只要自己一去帝都，這事確實就又耽擱下來了。

佟心心虛，咳嗽聲道：「這個……肯定……最多也就往後延小半年吧。我去又不是就長住下來了，拍個電影最多也就半年……吧？」

「好，我就當你只花半年時間。」雯子道，「那我再再再問你，萬一拍完這個電影，你紅了，又有別的影視公司或者導演來找你，讓你弄個戲什麼的，你做不做？」

佟心差一丁點就脫口而出「廢話」兩個字了，可話都到了嘴邊才察覺沒對勁兒，咬著下唇又忍住了。

雯子抬眉，「你自己也發現問題了吧？人的*都是無限的，只要跳進了這坑你就再也出不來了。到時候半年又半年，這樣下去，你打算拖到什麼時候要孩子？而且如果你和蘇二貨一直都處於異地分居的狀態的話，你就真的一丁點都不擔心？」

佟心被雯子這麼一潑冷水，只覺心裡有股無名火噌噌地往上冒。

「照你這麼說，我就該一直呆在家裡，給蘇歷當免費保姆？」

「誰讓你當免費保姆了？你以為我說這些么多都是為蘇歷考慮是吧？」雯子哼了聲，這才緩和下語氣道，「心兒，你要是能下定決心丁克，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可如果你這輩子還是想要孩子，就趁著現在身體狀況不錯，能生趕緊生。咱們今年三十了，不是二十三，其實已經錯過了最佳生育期，能早點要還是早點要。你生完愛上哪上哪，愛幹嘛幹嘛，誰願意攔著，嗤！」

聞言，佟心頓覺胸口有股暖流緩緩淌過，原來雯子說這麼多，還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其實細琢磨琢磨，雯子說得也不無道理，自從佟心重生過來，最大的感受就是來自於身體的感受。

環境的變化、周圍人際關係的變化，佟心都可以接受，唯獨對這副三十歲的身體，總感到累覺不愛。一吹風就犯頭風症，稍不注意保暖就宮寒膝蓋涼，晚上十點眼睛就開始睜不開等等等等，這些都是曾經年輕的自己不曾體會過的。

原本佟心還以為，只有自己是這樣，可後來跟身邊的同齡人接觸才發現，大家身體多而不少都有些小問題。最可怕的是，佟心身邊已經有好幾隻30的同學朋友嚷嚷著老是懷不上了。還有個佟心的大學同學甚至勸佟心提前一年就開始做準備。可反觀二十幾歲的人，好像都是分分鐘意外懷孕。

就是因為這樣，雯子才勸她不要再往後拖，趕緊懷趕緊生。道理她都懂，可怎麼想起來還是這麼彆扭？

念及此，佟心微微埋首，正躊躇著怎麼回應雯子，腦中靈光一閃就忍不住咦出了聲：「不對啊！大姐你勸我勸得歡騰，說得就好像自己還年輕似的。你還比老子大一歲呢！你怎麼不生？！！」

雯子頗為不自然地咳嗽了聲，紅著臉道：「別急，明年八月就生啦。」

聞言，佟心怔了怔，再怔了怔，這才終於反應過來，驚聲道：「你！有！啦？」

雯子拍拍脹鼓鼓的肚子，飛眼：「知道了還不趕緊的？我可告訴你，歲數差得太大，不好定娃娃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