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年青人,你的魂呢?

001 年青人,你的魂呢?

冷槍,不是槍,是一個人,一個四十歲的男人,如今他正走在一條街上,一條臭氣熏天的小街之上。

時近中午,街上賣水果的,賣盒飯的、賣炒麵的、賣油炸臭豆腐的中年婦女與中年男人們大聲的叫賣著。

天熱,沒有雲,也沒有一絲風。在這種天氣中,人們都希望坐在空調房中吃上一個雪糕,而冷槍卻在大街上喝著白酒,酒是散白酒,裝酒的容器是一個鋼製的酒壺。

這種酒壺可以裝上三斤酒,扁平的酒壺正掛在冷槍的脖子上。冷槍六神無主的亂走,他沒有目的地,因為他沒有了工作,也沒有了家。他本來是有家的,就在十分鐘前,他家散了。

十分鐘前冷槍和吳美麗在離婚文件上籤下了大名,現在冷槍所走的小街就是區民政局前面的小街。

街雖小,但怎麼也是在民政局的門口上,怎麼這麼臭?這麼這麼臭?

吳美麗,名不符實,長得並不美麗,是屬於那種面貌一般,胸有點大,屁股有點翹的性感類型的女人。她比冷槍小十五歲,今年二十五。她本是冷槍的粉絲,因為崇拜「冷老師」而嫁給了他。

冷槍當然知道,自己一沒錢,二沒本事,吳美麗之所以嫁給自己,是因為自己有一套房子。這套房子是三經街上的老房子,雖只有七十平米,且又舊又破,但貴在地段好,就在第二人民醫院的後身。按今年2011的市價來算也值個五六十萬。

這套房子是四十歲的冷槍唯一的財產,現在沒有了,因為他主動給了吳美麗。吳美麗也不容易,一個農村來的大學生,在學校的幾年沒學到本事,加之人又極為懶惰,她又沒有那種當小三的潛質,這種徒有小三之心沒有小三之貌的女人要想在城裡買套房實在是太難了。

冷槍的步子有點亂,跟吳美麗是一年半的夫妻了,雖然感情一般,但冷槍還是很喜歡吳美麗撒嬌的樣子。

吳美麗曾問過冷槍財產怎麼分割,冷槍沒有猶豫,分割什麼呀,只有一套房子,怎麼分割?給女人算了,男人跟女人爭有什麼意思!當然有兩種東西不能給吳美麗,一是自己的酒壺,一個是自己的『追魂槍』。

冷槍本來想和吳美麗吃個散夥飯,被吳美麗拒絕了。因為吳美麗從民政局一出來,就一翹屁股上了方同舒的電動車。那是一個裝飾得花里胡哨的車子,音響的聲音開得很大,路人都側目看這兩個年青人。

吳美麗緊緊摟著方同舒,冷槍覺得吳美麗從來沒有這麼摟過自己。大夏天的,冷槍能明顯的感覺到吳美麗的大胸已經擠變形了。那一男一女一定是忙著回家去換鎖芯去了,如此代價就得到了冷槍的房子,肯定要好好慶賀一下的。沒準一進門兩人就來一次滾床單也是有可能的。

滾床單,對了,冷槍與吳美麗的離婚就緣起於那次滾床單。

那是30天以前,冷槍在外面「消失了一天」后,回到家,一路上他感覺到了人們異樣的眼光。當他打開自己四樓的房門時,他看到了滾床單,主角是自己的性感老婆吳美麗和那個跟她年紀相仿的方同舒。

驚慌,吳美麗與方向舒兩個激戰正酣的大肉團,看到冷槍突然回歸后,首先就是驚慌。冷槍很氣憤,自己只在外面過了「一夜」,自己的「新婚妻子」竟然帶著別的男人回家做這事,要反天的節奏啊!

害怕,吳美麗與方同舒見到冷槍后,大喊:「鬼,有鬼,有鬼」。他(她)們兩個人嚇得露著一身的白肉,就在屋裡亂竄,好像真的見到了鬼一樣。

鬼,哪來的鬼?這兩個人竟然絲毫不把冷槍放在心上,大喊見到了鬼。冷槍左右的看了一看,也沒有看到沾滿鮮血的鬼爪,更沒有看到披頭散髮的鬼頭。

「我看你們是裝神弄鬼吧!你們兩個賤人,竟然在我家裡亂搞,看我不弄死你們!我一定要報警,讓警察來處置你們兩個姦夫**!」冷槍的嘴裡咆哮,但他的大腦有點迷糊,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大腦並沒有怒髮衝冠的感覺!

警察真的來了,來得很快,冷槍覺得自己活了四十年了,這一次警察的行動力是最快的,簡直就跟警察守在他的門口一樣快。

最奇怪的是,報警的不是「受害人」冷槍,而是那個與野男人通姦的吳美麗。冷槍還在尋思,這個吳美麗也太不要臉了,自己偷人了,還敢報警。

萬萬沒想到,警察來了,沒有去理會**吳美麗和姦夫方同舒,而是一臉嚴肅的走向了冷槍。

「你就是冷槍?」

冷槍,迷惑的點了點頭。

「跟我們回派出所一趟,我們有話問你」

我去,不會吧,我是受害者啊!有一股火衝上了冷槍的頭。

冷槍一抬手,他本想用手指著吳美麗,說自己的老婆通姦。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兩個警察衝上來給摁倒了,並給他帶上了手拷。

嚴重了,冷槍被抓走了,是被拷走的。已經穿好衣服的吳美麗與方同舒沒事人一樣,跟著警察回所里協助調查。

開始冷槍還喊了幾聲「冤枉」,後來他發現沒有人理會他,也就作罷了。

在被押下樓時,冷槍發現每個樓層的鄰居都把門露出一個小縫,一隻只充滿各種表情的眼睛在死死的盯著他,盯著他這個「不知犯了什麼事的鄰居」被警察帶走了。

審訊室,這是冷槍四十年來第一次進到這種地方,這地方的陳設太簡單了,一把椅子,被自己坐了,手被拷在了椅子上。對面一個桌子後面坐著三個人,一個微胖的警察,是這裡的所長,是他帶隊抓的自己。左右各有一個,左邊的是書記員,一個四十多歲,面無表情的女人。右邊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青人,他身上的警服與所長的警服是不一樣的。

「2011年6月30日,詢問人物:冷槍,和平區三經街人,男,四十歲,政治面貌,群眾」,旁邊的書記員沒有表情的念出了這麼一串話。

「冷槍,這兩個月你去哪了,都在幹什麼,都跟什麼人在一起,為什麼不跟家裡人聯繫?」

問話的是這個派出所的所長,看他的態度,竟然把冷槍當成了嫌疑犯。

「這兩個月,我一般都是早上去北陵公園練八極拳,然後回家,對了,我曾去過一次盤錦,一次丹東,一次遼中,都是跟著汪東城教授拍片子,我是他的私人助理。我的生活很普通,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對了是我老婆跟人通姦,你們……」

「冷槍,你不要耍花樣,你從五月一日就失蹤了,現在整整六十天,在這期間你沒有跟家人聯繫,汪東城教授也沒有看到你,你到底幹什麼去了,怎麼又突然回來了?」

「5月1日?5月1日?對呀,我昨天早上到本溪關門山去給汪教授取相機,一天前他在那拍片時,把相機丟在了景區管理局,我昨天早上去給他取回來,我開車……」

「冷槍,你不要在公安面前玩這一套。什麼昨天,你是5月1日早上去給汪教授取相機的,然後就消失了。現在什麼時候了,現在都6月30日了,60天了,你竟然還在這裡胡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60天了,6月30日?」

冷槍傻眼了,徹底的傻了,他拍拍腦袋,沒問題啊?哪出問題了?自己明明只在外面呆了一天一夜,怎麼成了60天了?

「不對,警察先生,我的的確確只在外面呆了一天,你們看,我這一身的泥,我是差點死在山洞中啊!昨天早上,我開車在山路上,迎面來了一輛貨車。我看到那個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結果在一個拐彎的地方,他沒有讓我,就把我的車給擠得掉到了一個狹窄的深谷里。我的破吉普都摔散了,但我身體沒事。我在那個深谷中大聲喊救命,我等了很長時間,也沒有人來救我。裡面很暗,那個深谷的懸崖最少有五十米高,我上不去,所以我就朝著峽谷盡頭走,結果走著走著,我就在黑暗中迷失了。我在一個黑暗的山洞裡走了很久,我都不知道有多長時間了,當我好不容易在一個坑裡爬出來時,天都亮了。警察生生,我只在那個洞里呆了一天一夜,不可能是60天,如果是60天的話,我早就餓死了!」

冷槍的這番話,是他發自肺腑的,從他的面部表情上,三個身經百戰的警察沒有看出破綻。三人面面相視,雖不太相信冷槍的話,也沒有看出他說謊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警察也蒙了。

「說說你開的車的型號與車牌號!」

「我開的車是汪教授給的,是最老款的北京切諾基,牌照是遼AOOMS,軍綠色的,上面有行李架!」

三個警察點了點頭,隨後,在牆上打出了幻燈片,上面出現了冷槍掉下去的那個深谷,還看到了他的那輛破車,已經摔得嚴重變形了。冷槍覺得,自己竟然在這麼一輛車中活著爬了出來,真的是萬幸啊!

「冷槍,你的確是5月1日掉下去的,當地警察5月1日下午就發現了你的車,但沒有見到你的人。我們是在5月3日接到你的愛人吳美麗女士的報案,說你失蹤了。知道嗎,你已經足足消失了二個月了,你說你只消失了一天一夜,誰會相信?」

「怎麼會這樣,我竟然消失了二個月了,我真的只在那個山洞裡呆了一天一夜啊!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那裡看的!」

後來的情況就是冷槍被臨時收押,警察跟他一起到了他掉下去的那個深谷,並一起下到了谷底,在下面沒有發現冷槍所說的黑暗的山洞。很明顯,冷槍說慌了。

冷槍成了名人,僅限於當地的警界,因為在冷槍的身上,警察使出了所有的高科技設備,都證明冷槍沒有說謊,他說的是實話,但這一天與60天的差距,成了一個迷局。

15天後,冷槍被放了出來,雖然是一個詭異的失蹤,但在他身上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只能放了他。在這段時間,他成了警察重點監視對象,因為他身上有很多的疑點需要解釋。

回家后的15天,冷槍一直渾渾噩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去見了一起練八極拳的兄弟們,這些人都躲著他,把他當鬼一樣。

他也去見了攝影界的泰斗汪老師,這個他服務了十幾年的汪老師,也是對他不冷不熱。

冷槍與這汪老師的關係不一般,以前冷槍只是美術學院的一個守門的,汪老師是這裡的教授。後來汪老師看冷槍辦事麻利,就雇傭冷槍做了他的助理。

這十來年,冷槍跟著汪老師天南海北的轉,跟著汪老師開了無數次的攝影展。吳美麗,就是在一次攝影展上認識的冷槍,她把冷槍也當成了藝術家,後來竟然嫁人給了她。

對了,吳美麗。冷槍發現自己一直沒有見到吳美麗,這個女人把自己當成鬼了。

後來的故事,就是本文開頭所描寫的那樣。冷槍覺得自己身上已起了變化,身邊的人都覺得自己在說謊。吳美麗不可能回到自己身邊了,所以他提出了離婚,並把房子留給了這個女人。

臭臭的街道馬上就走到盡頭了。冷槍正要向右邊拐彎,這時邊上有人喊了一句:「年青人,你的魂哪去了?」

跟誰說話呢?冷槍左右看了一下,發現自己已處於街角,身旁並沒有人。而離自己大約五六米的一顆大樹下,坐著一個胖得有點離譜的人。這人胖得甚至已看不清男女,普通人根本無法區分這個人的腦袋、脖子與肚子間的區別。他就像一堆白肉一樣攤在了地上,實際上他是坐在一個板凳上的,但視覺上來看,這個人就是堆在地上的一堆肉而已。

冷槍看那人朝著自己笑,就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只見那人點了點頭。真的是在和自己說話,冷槍有點好奇,移步到那人身邊,問了一句,「你是在跟我說話?」

那個人像極了「米其林大白人」,這個米其林大白人一手拿著一個包子吃著,一手向冷槍招了一下,示意冷槍走近一點。

這個米其林大白人,一開口,竟然是地道的東北口音:「在下陸識香,男,51歲,本人不是江湖騙子,我只在這裡度化有緣人」。

「咱們倆熟嗎?我是你說的有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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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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