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車站回來,沈天藍回到了寢室樓門前,正好碰上了三個不認識的學生。
她跟在三人身後進了寢室樓。
那三人一邊上樓,一邊聊天,談話的內容自然有幾句溜進了沈天藍的耳朵里。
只聽其中一個高個子女生說:「……今年的新生好像比去年還少啊。」
另外一個男生說:「去年就不多吧,今年更少?」
高個兒女生道:「今年不是新設了個歐洲史專業么,沒招到人啊?」
另外一個一直沒說話的矮個子女生慢條斯理道:「據說是招到了。之前因為女生少,四樓女寢不是一直沒開放嗎?我剛才路過的時候看見四樓的封印被解開了。」
封印?沈天藍以為是那女生說錯了,說不定她原本想說的是「封條」。
「解開了?」男生詫異道,「當初把四樓封起來的不是陳院長么,除了他誰還能解開那個封印啊?難道是陳院長回學校了?」
矮個子女生道:「好像是吧……」
很快,二樓到了,那男生轉身離開了,只剩下沈天藍和那兩個女生繼續往樓上走。
剛才那三人的對白讓沈天藍有點困惑。她可以確信一點,他們三個討論的肯定不是什麼封條。
難道說的是門鎖,而且只有那個什麼陳院長有鑰匙?
如果真是這樣,這三人的對話也太中二了點吧?
三樓到了之後,那兩個女生便有說有笑地跟沈天藍分開了。
回到四樓,沈天藍發現隔壁412寢室已經搬進來人了。她好奇地順著門縫往裡瞄了一眼,隱約看見了一個人影。
忽然,她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大袋子泥土。袋子已經不堪重負裂開了,裡面的泥土撒了一地都是。
誰把一大袋子土擱在走廊里?
沈天藍剛想往回走,忽然看見412寢室的門被人打開了。
一個又高又瘦的黑頭髮女生走了出來。
她身上穿著一件皮質的黑色連衣裙,腳下踩著一雙裝飾了柳釘的馬丁靴,臉上還畫著濃濃的煙熏妝,脖子上還掛著個五芒星形狀的項鏈。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天藍:「你是新生?」
她明明和沈天藍才第一次見面,可是語氣里卻帶著濃濃的警惕。
因為之前那三個人的對白,沈天藍知道四樓住的應該都是新生,於是她道:「對,你也是?」
那女生點了點頭,忽然沖沈天藍伸出了手。
沈天藍茫然地看看她伸過來的手:「幹什麼?」
那女生勾起唇角笑了笑:「你從哪個朝代穿越來的?當然是握手啊!」
沈天藍有些不好意思,她當然懂握手,只是剛才沒反應過來罷了。
她握住了對方的手。對方的手很溫暖,握住了瞬間,沈天藍就感到一陣暖流涌了進來。
那女生緊緊地捏著沈天藍的手,忽然微微皺了皺眉:「原來你跟我一樣。」
沈天藍茫然道:「什麼意思?」
那女生鬆開了她的手,嘆了口氣,語氣竟然柔和了幾分:「母親不在身邊的感覺確實很難受。」
沈天藍頓時感覺心臟一縮,「什麼意思?」
那女生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道:「你叫沈天藍,對吧?」
沈天藍驚訝:「你怎麼知道?」
那女生乾脆地回答:「憑感覺吧。」
沈天藍蹙眉:「憑感覺就能知道一個人的名字?」這又不是奇幻小說。
可那女生已經不再搭理她了,而是蹲下來開始用小鏟子收拾那堆泥土。
沈天藍只好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剛進寢室,沈天藍就發現嚴樂川正坐在書桌前忙著什麼。
嚴樂川扭頭看了看沈天藍,笑道:「你怎麼了?表情跟撞了邪似的。」
沈天藍捏了捏自己的臉:「有嗎?」她剛才確實在想事情,每次她出神想事情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會比較獃滯。
嚴樂川道:「你不會是撞見三樓那個東西了吧?」
沈天藍疑惑道:「什麼東西?」
嚴樂川擺擺手,笑道:「沒什麼,說了你也沒不信,我還是別嚇唬你了。」
她說完就轉過身繼續寫她的東西了。
沈天藍覺得今天遇到的奇怪事已經夠多了,她決定不再追問嚴樂川到底三樓有什麼。
沈天藍走過去問道:「你在寫什麼?」
嚴樂川抬頭道:「寫信啊,給我家裡人。」
沈天藍很驚詫:「寫信?現在還有人寫信?」
嚴樂川理所當然道:「怎麼沒有,我不就是。」
沈天藍無奈:「……好吧。」她低頭瞟了一眼,發現嚴樂川寫信竟然用的是英語。
她之前就覺得嚴樂川長得像混血,現在看來說不定她真的有外國血統。
因為飯卡還沒充值,沈天藍也懶得動彈,晚上她就在寢室啃了個蘋果當晚餐。
嚴樂川出去了一趟,買了一堆零食回來跟沈天藍分,沈天藍也不客氣,就跟她一起吃起了零食。
吃完零食,沈天藍還真的吃了一粒避毒丹。
吃完之後也沒覺得有什麼特殊反應。
她拿出筆記本電腦,看了一會兒之前下載好的電影。
看電影的時候,她忽然聽見嚴樂川在那邊念叨個不停。
沈天藍仔細一聽,發現嚴樂川正躲在床簾後邊打電話,語氣歡快地跟什麼人聊著天。
——原來她有手機,那她怎麼還用寫信這麼原始的方式?
沈天藍看電視劇一直看到了晚上十點多。
嚴樂川則是八點多就睡了,竟然比老年人睡得還早。
沈天藍關上筆記本電腦,忽然覺得有些便意,就起身去上廁所。
走廊里的燈光有點昏暗,沈天藍乾脆打開了手電筒。
剛走了幾步,她忽然覺得莫名有點冷,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小跑了幾步來到廁所門口,迅速地解決了個人問題。
剛出廁所隔間的門,她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清脆的咔噠一聲。她回頭一看,原來是隔壁隔間的門鎖打開的聲音。
難道這個時間也有別人在上廁所?
很快,那扇門被緩緩地推開了一條小縫。
沈天藍忽然像被定住了一樣,渾身僵硬地盯著那扇門。
這時,一隻毛絨絨的小爪子從門縫下方伸了出來,熟練地將門撥開。
一隻貓從門裡走了出來。
沈天藍認出它就是今天上午在寢室樓底下見到的那隻花色的肥貓。
那隻肥貓仰起頭看了一眼沈天藍。
大概因為光線暗的原因,貓的眼睛此刻是黑溜溜的圓形,竟然看上去比白天那會兒順眼了不少。
不過……貓會開廁所的門嗎?
沈天藍忽然想起之前親戚家的貓就會開卧室的門,便釋然了。
那隻貓打了個哈欠,轉身就往廁所外面走。
它雖然長得有點丑,但是走路姿勢倒是挺優雅。
當然了,因為它是貓,貓的走路姿勢都很優雅。
沈天藍下意識地側身讓貓先出去。
貓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她清楚地聽見一個聲音飛快地說了句:「半夜最好不要出門。」
沈天藍嚇了一跳:「誰在說話?」
那隻貓扭頭瞥了她一眼,然後動作輕盈地跑開了。幾秒鐘后,它便消失在了昏暗的走廊盡頭。
沈天藍一溜煙跑回寢室,把門關緊。
她心有餘悸地喘著粗氣,心想自己絕對是瘋了才會以為貓會說話……
如果不是那隻貓,那剛剛說話的人是誰?總不至於是幻聽吧?
第二天早上,沈天藍猛地睜開眼,一下子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吃早飯的時候,她把這件事跟嚴樂川講了。
嚴樂川頓時哈哈笑道:「貓會說話?你腦子沒問題吧?現在哪有會說話的貓啊?」
沈天藍就知道自己會被嘲笑,她略覺鬱悶地低頭喝著小米粥。
上午是新生大會。
會場的禮堂很大,足以把今年所有學院的新生集中在一起。
座位是按照學院來劃分的。
沈天藍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學院的新生確實不多,一共就二十多個人,不過也可能是有人沒來。
其他學院的新生都在聊天,只有歷史文化學院這邊安靜異常。
不知因為什麼,歷史學院的學生似乎都不喜歡交際,他們大多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只有嚴樂川一個人興緻勃勃地跟旁邊人交流感情,她跟旁邊的一個男生說:「你叫什麼啊?我叫嚴樂川。」
那男生皮膚黝黑,長得人高馬大的。聽嚴樂川跟自己說話,他竟然還臉紅了一下:「時郁。」
嚴樂川笑了起來:「食慾!哈哈,怎麼會有人叫食慾!」
她瞥了一眼沈天藍,忽然眼前一亮,對時郁說道:「那你家裡不會還有叫食材、食品和食物的吧?」
時郁:「……」
很快,新生大會就正式開始了。
所謂新生大會其實就是校規校訓學習大會。
一個略禿頂的中年男人在講台前坐了下來,對著幻燈片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演講的內容大部分是關於大學四年的人生規劃的。其實內容並不算特別枯燥,可惜這男人的聲音太單調,簡直比安眠藥還管用。
沈天藍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一覺醒來,新生大會竟然結束了。
新生大會結束后,一個不認識的學長通知他們所有歷史學院的人到隔壁102教室開會。
102教室寬敞明亮,教室內的設施齊全,投影儀、黑板、電腦樣樣具備,看樣子這學校的硬體設施還不錯。
沈天藍剛坐下來,就看到一個認識的人進了教室。
林風白雙手插兜走了進來。他今天倒是沒戴耳機,不過身上穿的還是那套略顯寒酸的運動服。
他沒像其他新生一樣坐下來,而是站到了講台前面。
「大家靜一靜。」他清了清嗓子說,可是教室里本來就沒人說話。
所有學生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是你們這學期的導員,」他說,「我也是學生,大三宗教史專業。」
沈天藍暗自思忖,宗教史專業是什麼玩意兒?現在政府不是提倡無神論么……這學校竟然專門設了個專業學宗教?
林風白掃視了一圈所有的學生,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選一個學生當你們的導員嗎?」
學生們看著他不說話。
林風白淡淡道:「因為你們這屆新生實在水平不高,學院里覺得沒必要浪費資源。」
學生們終於有了反應,
他們開始竊竊私語,表情里都寫著明顯的不忿,看樣子這些人的自尊心都挺強的。
林風白似乎很滿意,他嘴角勾了一下,露出一個微笑:「還有,大三學生那麼多,你們知道為什麼他們非要選我嗎?」
「因為你學習很好,能力很強?」嚴樂川試著拍馬屁道。
林風白平靜道:「因為我長得比較帥。」
所有人:「……」
林風白又說:「後天將會進行一次新生測試,每個人都要參加。」
嚴樂川唰地舉手:「不參加有什麼嚴重後果?會掛科嗎?」
林風白道:「不會掛科。」
嚴樂川又舉手:「那我們為什麼要參加?」
林風白看向她,表情嚴肅:「這個你要參加了之後才知道。你們知道嗎,去年一個新生沒有參加新生測試,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他。」
嚴樂川倒抽一口涼氣:「他死了?」
林風白面露憾色:「……他退學了。」
嚴樂川鬆口氣:「嚇死我了。」
之後林風白拿出一個竹籤筒,表示他已經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寫在了竹籤上。
林風白說:「我打算隨機抽一個學生當我的助理,協助我管理新生。」
沈天藍心想,千萬別選她,千萬別選她……
林風白晃了晃竹籤筒,一根竹籤掉了出來。